林蕭搖頭,“你想說自然會說。”比起微不足道的疑問,安然的心情林蕭更看重。
只要對方不願意說,任何話都可能會造成二次傷害。
林蕭的顧慮安然讀懂了。
瞬間,安然的眼睛裡盈滿了淚,“謝謝你。”
“你呢?你有沒有話問我?”林蕭知道,從作文比賽開始,安然就誤會自己和蔡美了。
只是安然一直不問出口,他一直沒有機會澄清。
安然踟躕,“你跟她真的……”
“沒有,所有你想的事都沒有。”
林蕭知道,這不過是蔡美的計謀,但不得不承認,某程度上說,他還是中計了。
熱水從蓮蓬頭落到林蕭身上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心被揪扯著痛。
老王的死,終於讓他明白,即使一切重來一遍,哪怕他提前預防,軌跡不可能完全按照上一世的走。
這裡存在著變數。
他開始反省,重生的這一世的種種。於朋友,於家人,於愛人,自己活得太過理所應當。
上一世吳大偉和肖紅的死,會因為他的努力而改變嗎?
上一世和安然的陰陽相隔,到死沒有訴說的情意,這一世會不會因為他提前表露出心跡而打破這一切?
肖紅已經去廚房準備晚餐,客廳只剩安然。
她把隨身碟收進包裡,幫著收拾凌亂的客廳。
為了慶祝林蕭順利回家,肖紅把壓箱底的零花錢都拿出來的,特地做了一桌好菜。
“來,這個紅燒茄子你最喜歡的。”
“還有今天的魚香肉絲也不錯,多吃點。”
“獅子頭獅子頭,媽拿出掌勺三十多年功力,你快嚐嚐。”
沒過多久,林蕭面前的碗被堆成小山,吳大偉也從房間出來,讓肖紅給他多添一雙碗筷。
“爸,你身體怎麼樣?”林蕭放下筷子,為最近很少關心吳大偉的身體狀況感到歉意。
吳大偉揮手,“死不了。”
肖紅從廚房拿了雙碗筷放到吳大偉身邊,他看著桌上紅紅綠綠的菜,卻放下筷子,掩嘴去了洗手間。
不久,洗手間裡頭傳來接連不斷的嘔吐聲。
“媽,爸怎麼會這樣?”林蕭放下筷子看著肖紅。
“不是說爸吃藥之後身體好轉了?”
“這,這……”肖紅一開始沒有說實話,吞吞吐吐扯了一堆有的沒的,被林蕭識破後,她才忍不住嘆氣。
“大偉身體對藥物產生耐藥性,醫生說,如果再不去做手術,熬不到半年。”
瞬間,剛剛其樂融融的氣氛消失不見,氣氛降至冰點,桌上三個人一動不動,也沒人吃東西了,連咀嚼的聲音都沒有。
安然是第一次知道吳大偉有病,病名不知道,但看上去應該很嚴重。
她不敢搭腔,微微側頭,看到林蕭沉臉的樣子,桌子下,安然牽了牽林蕭的手。
她矜持,不是整個巴掌,紅著臉只勾上林蕭的尾指。
誰知,趁著安然不注意,林蕭反手把她的手包住,放在掌心裡來回的揉搓。
安然的臉更紅了,慌張的找來筷子,夾了片青菜掩飾。
這一切發生在桌子底下,坐在對面的肖紅看不到動靜,說著說著忍不住失聲哭了起來。
林蕭:“讓醫生安排手術吧,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肖紅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你一個學生能有什麼辦法?”
她眼睛止不住的流,“之前就是聽了你的話,把錢拿去給大偉治病了,到你需要用錢,要請律師的時候,我們連一千塊都拿不出來,一千塊的應急款都拿不出來,你知道是什麼概念嗎?”
一個學生能有什麼方法搞到錢?還不是借?安然已經為他們揹負了大筆債務,肖紅實在不忍心讓林蕭承擔這份家庭責任。
“你上次留在家裡的五千塊就是借的吧?還完沒有?沒有的話媽這裡還有一點……”
“還完了。”肖紅的意思他懂了,但林蕭並沒有被肖紅說服。
“平心而論,”林蕭放下筷子,正視著肖紅,“一個涉及生命,一個關乎名譽,媽,你會覺得哪個重要?我知道你們以我的事為重,但不代表爸的身體不重要了,總之,在保證成績不下滑的前提下,錢我來賺,你儘管跟醫生約手術的時間。”
說話的同時,林蕭留意到安然在悶聲扒著飯,怕她感到冷落,不時主動的給她夾了幾次菜。
吳大偉從洗手間出來,聽到這番話跟肖紅感嘆,“阿紅,蕭蕭真的長大了。”
又坐了一會兒,吳大偉撐不下去,“我有點兒累,你們繼續吃。”
吳大偉這幾天精神狀態並不好,這兩天又因為林蕭的事奔波操勞,累得雙眼凹陷,身體瘦成皮包骨。
“好,好,我聽你的。”肖紅去房間檢查吳大偉的狀況,出來後便開始吃飯。
快吃完的時候,肖紅忽然想起一件事,“安然,建國犯什麼事要請律師?”
安然向王中漢借錢和請律師的時候,肖紅都在身邊。
“都怪媽,一心撲在蕭蕭是事情上,現在才有時間關心你。”
安然不想要這種關心,臉在肖紅注視下一點點爆紅了,“叔叔,叔叔沒跟你說嗎?”
安建國和吳大偉同在水泥廠上班分屬不同的部門。按理說,吳大偉回來會跟肖紅提起,可偏偏吳大偉最近不舒服還硬撐著上班,一些閒言碎語他要不沒聽見,要不聽見了沒有心思消化。
這也是為什麼安然回來之後,沒有第一時間來肖紅家裡的原因。
她怕面對肖紅探究的眼神,“媽,我……”安然漲紅著臉。
這事該怎麼說呢?
說自己爸爸看上了老闆娘?說他想開發第二春?還是如實把警察扣的罪名說出來?
無論哪個,都將是安建國的“罪名”,說出去怎麼樣?兩家以後怎麼來往?
林蕭當然知道安然的困境,“叔叔跟廠裡的人發生了些肢體衝突,對方要告他,所以要請律師。”
安然偏頭,看著正在說話的林蕭,林蕭沒有看她,卻反握住她的手。
“哦,這樣啊。”肖紅點頭,顯然太感興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吃完飯,林蕭送安然下三樓。現在安建國不在家,安然一個人住,林蕭不放心,每次在安然家裡呆上半小時,檢查燈泡有沒有壞的,飲水機的水夠不夠,冰箱裡有沒有存放足夠的蔬菜瓜果。
“可以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有事給你打電話。”林蕭在安然家裡逛了一圈,還是不放心,還檢查了電閘的開關。
檢查完後,林蕭來到門口,眼睛又掃了一圈,大體沒什麼穩問題,“沒事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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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話是說完了,林蕭卻沒有離開的樣子,想了想,“叔叔的事,你最好找機會勸他,我聽了你的陳述,回去想了下,有點像仙人跳。”
安然皺眉,“仙人跳是什麼?”
“嗯,應該是叔叔平時和什麼人結怨了,被人做了個局。”
以他上一世為數不多的與女人接觸的經驗來看,女人有兩種,一種要愛情不要麵包,一種要麵包不要愛情。
水泥廠的老闆娘大機率後者,優渥的生活習慣了,就想給生活找點調劑。
只是這個人為什麼是安建國?
不是同性相輕,林蕭現在男人的角度想,自己也不會看上安建國,除非有人給他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