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歌搖頭：“你不糊塗，我是修士，又有點醫術，所以看出了木頭無法孕育後代，再把事情前後一聯絡，很快就推測了出來。”
阿晶又忍不住哭：“你說他蠢不蠢啊？孩子有那麼重要嗎？沒有就沒有吧。”
顧月歌有些同情她。
心愛的人不久就要死了，她心裡肯定刀割一樣地疼。
“顧姑娘，我求你幫我去看看他，再把這個東西交給他。”
阿晶遞過來一個匣子，裡面是綁在一起的頭髮。
“這是我們成親的時候剪下的頭髮，綁在一起，叫做結髮。”
顧月歌點點頭，拿著東西去了。
路上，碰到了喬惜雪，她道：“我也去！”
木頭在牢裡坐著出神。
聽見腳步聲，再看到來人，他神情淡淡：“你們怎麼來了？”
顧月歌把東西遞過去：“這是阿晶讓我交給你的。”
木頭接了過來，認真地摩挲著。
喬惜雪卻忍不住，她道：“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麼想的？竟然跟邪修勾結！就算身體有問題，正經找個醫修好好治病不行嗎？為什麼偏偏要信一個邪修？”
喬惜雪覺得他腦子有泡！
剛剛審問的時候，喬惜雪就忍不住想打他。
聽見喬惜雪的話，木頭忽然自嘲地笑了：“醫修？我的丹田就是被醫修毀的，他強行奪走了我的丹田，換到了自己兄弟的身上，他兄弟成了修士，我卻成了廢人，這公平嗎？”
這種事很惡劣。
喬惜雪皺眉，下意識道：“就沒人管管嗎？”
“管？沒人管啊！我聽說神明會可以幫忙，所以千辛萬苦找了過去，結果被打得更狠，因為那名醫修早早就在神明會記了名字，他受神明會庇護，我反而成了做錯事的一方，何其可笑！”
“是人間正道先拋棄了我，害了我，所以，我才不要找什麼醫修，更不要找什麼神明會，我偏要跟邪修合作，他們雖然卑鄙，但是至少卑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會披著一件偽善的羊皮！”
顧月歌和喬惜雪對視一眼，眼底皆有無奈。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神明會了。
神明會本該是維持正義的組織，卻庇護了很多心術不正的修士。
木頭是受害者，如今為了自己，跟邪修合作，成了加害者。
可惜又可憐。
“城主已經清算過了，這一次，城中有八十四個人死掉，三十多個是小孩子，其餘的都是老人，他們身體弱，所以扛不住屍毒。木頭，我明白你的過去很可憐，但是這一次跟邪修合作，你真的做錯了。”
說完這話，顧月歌帶著喬惜雪走了。
這件事，也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
明天一早就要離開烏雲城了。
當夜，顧月歌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
丁謠來找了顧月歌。
她道：“顧姑娘，相處這些天下來，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姑娘。”
“嗯，我知道。”
丁謠：“......”
“你也是一位很好的城主夫人。”
丁謠笑了一下：“顧姑娘，你真的很有趣，很善良，也很正義。跟我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像，有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架勢。”
“不過呢，有句話，我還是想勸一勸。太子殿下似乎有些偏執，感情上也有些涼薄，他無法對其他人的悲歡感同身受，簡而言之，有點冷血殘暴。”
雖然這話不好聽，但是實話。
顧月歌微微眯起眼，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勸顧姑娘遠離這樣的人，否則，總有一天，會跟我同樣的下場。”
顧月歌不明其意：“城主夫人看上去很好，似乎沒什麼不好的下場。”
“我曾經認得一個人，叫西君。”
顧月歌瞳孔微縮。
西君，那個瘋子。
上一次直接把她強行搶走，還要完婚。
若不是師兄們還有師父趕到，她還真不知道後果會是怎麼樣的。
“我原先很喜歡他的，但是雙方的父母不同意，他面不改色殺了自己的父母親人，又殺了我的父母親人，然後還修了座水晶宮給我，裡面掛滿了親人們的屍首，笑著說：看，現在他們都祝福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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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月歌：“......”
真的很瘋。
“他打造了一個眷屬蚌，還做了件衣裙，看起來似乎對我很好，但這都是他囚禁我的手段，眷屬蚌內藏著四根鐵索，可以將人牢牢鎖住，鮫綃上施了咒訣，可以讓我永遠無法脫下，只要我穿著那衣裳一天，他就永遠都能找到我。”
回憶起過去，丁謠扶著額角，只覺得頭疼。
她苦笑了一下：“你身上穿著的鮫綃，就是我曾穿過的那一件。”
顧月歌忽然覺得身上的衣裙很礙眼。
她剛想脫下，丁謠攔了攔：“不必了，你身上這一件已經除去了咒訣，是上好的寶物。”
“我親自安葬了父母親人的屍首，又去掉了眷屬蚌裡的鐵索，除去了衣服上的咒訣，但是這些還不夠，我真正要做的，是逃離西君。”
“只要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一天，我都會發瘋。”
顧月歌看著丁謠。
丁謠，謠謠。
她就是西君嘴裡說的愛人。
丁謠道：“當然，我說這些，只是想給你一個勸告罷了，聽不聽是你的事。如今的我，擺脫了西君，找到了一個待我很好的人，過得很幸福。”
顧月歌道：“多謝你的忠告。”
丁謠以為她聽進去了。
但是下一秒，顧月歌淺笑了一下：“但是我有信心，我對夜星寒有信心，對自己也有信心，他不會是下一個西君，他很好。”
她的夜星寒，很乖，很好。
或許他跟西君有某些程度上的相似，但是夜星寒從沒傷害過她，更沒有傷害過她的親人。
他乖巧得讓人心疼。
“而且，我很喜歡他的，之前，我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所以懵懵懂懂，猶豫不決，後來我明白了，我把他視作掌心的寶貝，不會讓他陷入險境。”
“夜星寒不是西君，而我，也不是你。”
她眸光堅定無比。
丁謠看著她，點點頭：“那我，祝你們幸福。”
“我也祝你幸福，丁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