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是為什麼要學這些東西呢？”楚紫嫣指著牆上掛著的琵琶，還有桌上擺著的瑤琴，掃了一眼外間放著的棋譜，問道：“這些東西，學起來那麼枯燥，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呢？”
“堅持？”顧元苗笑了，她站起身，走到瑤琴跟前，用指腹撫摸著上面的木質花紋，道：“妹妹，如果你要是做什麼事情都要說這兩個字，那你就已經低了一重了。”
“哦？”楚紫嫣問道：“這話怎麼講？”
“我做這些事情，從來都不是堅持。”
“那是靠興趣嗎？”
顧元苗笑了，道：“我只是在試而已？”
楚紫嫣聽了之後，更糊塗了。
“試我能做到什麼程度而已，”顧元苗繼續說道：“我不知道那些成名成家的人，是如何能練出那種成果的。但是我知道，若是，你靠著堅持，如非是毅力很強的人，才能做到，只是那太辛苦了。
而且我還知道，大多數人，太想做成一件事情，學好一門手藝的時候，往往卻做不成。不抱任何希望，只是盡全力去做，反而還會成功。
我學任何東西，都是為了看我能學到什麼程度。盡全力，卻不會有任何負擔。”
“可是，你什麼都學成了。”楚紫嫣低著頭說道：“舅媽還跟我說過，你有一次為了一個曲子彈不好，居然能夠連著彈了一個月，每天都只睡兩個時辰，最後終於彈好了。”
顧元苗就是典型的，聰明，而且還用功，更重要的是，人家根本不把這技藝當回事。前世，楚紫嫣對她是羨慕妒忌恨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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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元苗說道：“說到底，瑤琴還有琵琶的入門，都是講究指法的熟練度而已。有了熟練度，才可以和別人比拼意境。
那陣子，是有些心煩，睡又睡不著，醒了又不知道做些什麼。恰好有一首曲子很熟練了，就拿出來琴練著。其實，只是想讓腦袋歇歇而已。”
“啊？”楚紫嫣表示，才女級別的人，我看不懂。楚紫嫣的眼神有崇拜的部分，也有迷茫。
一個三歲能背會全唐詩，五歲背會宋詞，七歲能會背四書五經。十歲彈一曲霓裳羽衣，能讓宮裡的樂師都讚歎不已。十二歲下棋，下得太傅府無人敢拿棋子。
這麼個才女，楚紫嫣覺得，她這輩子，還是算了吧……
顧元苗看著楚紫嫣的表情很可愛，捏了捏她的臉蛋說道：“我只是個凡人，一輩子能活多少年，我也不知道。我想讓我這一生，都過得快樂一些。”
“快樂一些，誰都想過得快樂一些，可是很難啊。”楚紫嫣想著，可能這天底下的人，都想要這個快樂。但是，誰又能是真正快樂的呢？
顧元苗笑了，她說道：“只要你不自討苦吃，那就可以快樂啊。”
“自討苦吃？我嗎？”
顧元苗點頭，道：“你看書的表情告訴我，那本論語，你根本就不喜歡，可是愣是看了好一會。”
“我明白了，”楚紫嫣道：“那表姐，我就看看我能吃多少苦吧。”
顧元苗愣了一下，壞笑道：“好。”
她拿出一張紙，弄好墨之後，說道：“來，我看看你的字，如何？”
“字？還是算了吧。”楚紫嫣活了兩世，她寫字的次數都很有限，都是丫頭們代筆的。
“你不是說要看自己能吃多少苦嗎？來吧。”
楚紫嫣看著表姐遞過來的筆，硬著頭皮地接了過來，然後提筆要寫的時候，愣住了，問道：“表姐，寫什麼啊？”
“你剛才看了論語，就寫論語裡頭的話吧。”
“哦。”
論語裡最熟悉的，也就是剛開始的“學而時習之……”
楚紫嫣寫了幾個字，就看著旁邊顧元苗的表情，甚是多彩。她自己看著剛才寫過的字，七扭八歪的，很是難看。
“唉，表妹，你總共寫了十六個字，卻錯了十個字。”
“哦。”
“表妹，這是字帖，自己照著練吧。”顧元苗遞給她一本字帖，說道：“這是女學裡的，我一直沒用過，正好可以給你用。”
“表姐，你為什麼不去女學啊？”
“家裡自由一些。”
“哦。”楚紫嫣開啟字帖，剛寫了五個字，就被喊住了。
“別往下練了，就寫這五個字。”
“就寫這五個？”
“嗯，就練習這五個字。”顧元苗拿了一個話本子，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開始看。
“練到什麼時候？”
“練到你認為好為止。”
“哦。”楚紫嫣很認真地照著上頭的字帖寫，“學而時習之……”
練了都半個時辰了，楚紫嫣寫的紙都有五六十張了，顧元苗的話本子也換了兩本了。
“表姐，您看我這字寫得如何了？”
“來，我看看。”顧元苗看了看，道：“你覺得好看嗎？”
“這……，比以前是好多了。”
“來，我寫幾個。”
顧元苗先用右手寫了一遍，又用左手寫了一遍。
楚紫嫣自己說：“我還是再練練吧。”
“表妹，這個苦不苦？”
“還行吧。”
“那你再練會吧。”
楚紫嫣的手都快寫斷了的時候，顧元苗說道：“表妹，你覺得你的字現在如何？”
“還行。”
顧元苗抽了字帖，說道：“開始寫剛才的五個字。”
沒有了字帖放在那裡，楚紫嫣沒有寫得像剛才那麼快。
“再看一遍。”顧元苗又開啟字帖，指著她的字，說道：“你寫的這些字裡，哪個是和字帖最像的。”
“之。”
“哪個是最不像的。”
“學。”
“哪裡不像？”
楚紫嫣指了指不像的地方，顧元苗點頭，說道：“閉上眼睛想想，應該怎麼去寫？如何就能寫得像了？”
楚紫嫣認真地想了一會，說道：“我再寫寫吧。”
“好。”
楚紫嫣又寫了一遍，這回的字，經已經很像字帖上的樣子了。
“這是歐體字，歐陽詢所創，是入門的字，工整得很。”顧元苗又說道：“但是每個入學的人，都能寫出一手這樣的正楷字。能自創的人，就很少了。能寫出來工整的字，知道每個字的間架結構，這是入門基礎。你現在就需要的練習的是基礎，估計要一段時間了，估計至少兩年。”
“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