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下了一天的雨還在繼續，並且有雨變雪的趨勢。
窗外呼號的北風，更顯得溫暖臥室的可貴。
林鹿溪躺在兩米寬的大床上，即便只蓋了一條薄被，依然抬腿把被子踢開了半截。
“阿羞，你真好。”
“這個，我是知道的。”
“.......”
黑暗中，林鹿溪翻了身：“臭屁，一點都不謙虛。”
阿羞笑了笑沒講話。
“我以前都沒想過那麼多，但是今天看到你寫在A4紙上的東西，忽然覺得.......”
林鹿溪最終也沒說出‘覺得方嚴喜歡上你也不是偶然.......’
“如果我媽媽在，我大概也不會變成這樣.......”
阿羞不知道小鹿沒說出的後半句是什麼，只是站在自身的角度剖析道：“其實，我很羨慕你的.......”
“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小時候就有人陪你下湖游泳，有人陪著你在樹上刻下名字.......”
阿羞講完，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或許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阿羞忽然又道：“小鹿，你懂化妝品，要是送給四十多歲的女士，該選什麼牌子呀？”
“那就很多很多啦，要看你想送什麼價位的。”
聽到阿羞說的這個年齡，小鹿忽然想到了媽媽和嚴玉芳。
“最好的、最貴的.......”
阿羞想了一下道。
這話其實挺不符合她的消費觀，但為了讓那位除了媽媽外她最依戀的女士開心，阿羞願意花這個冤枉錢。
“最貴的吶.......我知道的就是海藍之謎咯。”
小鹿回答阿羞的同時，也決定了今年過年要給媽媽和芳姨各送上一套。
雖然章芸和嚴玉芳不差錢，但兩人平時還真不捨得買這種一套大幾千的化妝品。
“唔.......”
阿羞應了一聲，默默記下了這個牌子。
第二天，小鹿載著阿羞開始滿吳都的穿梭。
用了兩天的時間，兩人合力把清單上的禮品置辦妥當。
進入臘月二十以後，阿羞又開始忙碌起來。
二十二這天，她用了一整天的時間把這套70平的二居室裡裡外外打掃乾淨。
其實房子剛交付半年，房間和傢俱都乾淨的很，但阿羞依然像是有強迫症似的，每個角落都要再親手清理一遍。
二十三，阿羞去看望了黃燕的父母，並在電話中和後者約好了年後聚會的時間。
二十四，阿羞再次和小鹿一起去逛了年貨市場，各自買了年畫對聯鞭炮瓜果，然後分別。
這是兩人在農曆2006年的最後一次碰面。
二十五，溪若年會在市郊一家溫泉度假酒店召開，林鹿溪作為股東和方嚴的代表，自然要親臨現場。
同樣在這天，阿羞則來到了九溪園。
“阿羞，你怎麼來了？”
正在廚房忙活的嚴玉芳詫異道。
雖然家裡人少，但每逢過年提前準備好一堆吃食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廚房裡，整雞整魚擺了一桉板。
“我過來和你搭把手。”
阿羞二話不說，捲起袖子就鑽進了廚房。
嚴玉芳拉都沒拉住。
不過，有了阿羞的幫忙，效率果然高了許多。
本來嚴玉芳自己要忙活一整天才能收拾好的食材，在娘倆的通力合作下，下午兩點多就差不多要收工了。
“手腳真麻利，以後不知道誰家小子這麼有福氣能娶了我家小阿羞.......”
嚴玉芳讚歎道。
阿羞低下頭抿著嘴，羞赧的笑了笑。
“最近，老熊家的兒子沒再騷擾你吧？”
嚴玉芳把煮好了的白切雞撈了出來。
阿羞趕忙拿了盆子去接，同時回道：“沒有了。”
“嗯，那就好。等等我給你留意著，以後肯定幫你找個比他好的.......”
“媽媽.......”
阿羞轉身把白切雞放入了冰水中，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背對著嚴玉芳小聲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啊？”
嚴玉芳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湊到阿羞跟前，興奮又八卦的問道：“他多大？是幹什麼的？”
“比我大一歲，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阿羞盯著冰水裡的白切雞，不敢看嚴玉芳，小臉上的忐忑若隱若現。
“他知道你喜歡他麼？”
看著阿羞不自在的模樣，嚴玉芳以為她是在暗戀某個男生。
“知道.......”阿羞小聲回道。
“那他喜歡你麼？”
“嗯......”
“那不就得了！哈哈，等過了年你帶他來家裡，讓我幫你把把關！”
再有一年阿羞就要畢業了，這個年紀談朋友太正常不過。
嚴玉芳甚至有點迫不及待，想要見見這個‘有福氣的小子’。
“我們還沒到見家長這一步呢。”
阿羞連忙道。
“你情我願的見家長怎麼了？只要是奔著結婚為目的的戀愛，早晚得見家長啊。”
嚴玉芳奇怪道。
阿羞偷偷用餘光瞄了嚴玉芳一下，這才小心道：“他的父母，可能不想我倆談朋友.......”
“什麼？”
嚴玉芳一聽馬上不樂意了，在她眼裡阿羞的好簡直世間少有，對方父母還敢不喜歡她？
“男孩是什麼意思？他父母不同意他就不敢找你了？”
“不是的，他不怕。但是，我也不想他因為我和父母鬧僵.......總會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的吧？”
阿羞抬起頭，望著嚴玉芳道。
像是詢問，也像是懇求.......
這也是從開始說起這個話題，阿羞第一次和嚴玉芳有目光接觸。
嚴玉芳千想萬想也不會聯想到阿羞說的是自己兒子.......
在她想來，男方父母不喜歡阿羞的原因，大機率是因為阿羞出自單親家庭的身世。
女兒被人看不起，比嚴玉芳自己被人看不起還讓她生氣.......
“照你說的，男生倒也算有擔當。”
嚴玉芳先肯定了阿羞的眼光，接著開始發洩不滿了：“但他爸媽是個什麼老封建？都這個年代還干預孩子的感情？他們家是金窩還是銀窩！還敢看不起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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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
阿羞連忙出聲打斷，嚴玉芳的話讓她心驚膽戰，唯恐後者自己把自己給罵了.......
“你別怕！什麼時候再和他家人見面，我陪你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憑什麼狗眼看人低.......”
越說越上頭的嚴玉芳，最終還是沒忍住。
“.......”
阿羞趕忙停止了試探，再這麼下去，不知嚴玉芳還有什麼難聽話。
“媽媽，最近不會和他們家人見面的，等我們兩個的感情穩定一些才會考慮這些事.......”
“那好吧。不過，你可以先把男生帶回家我看看.......”
嚴玉芳對阿羞喜歡的男生，分外感興趣。
“還是再等等吧.......”
阿羞竭力擠出一絲笑容：“他......比較害羞.......”
“大男人害什麼羞啊。”
嚴玉芳搖了搖頭：“這點他不如你哥哥，雖說阿嚴從小到大沒少惹事，但去哪兒都不怯場，他腦袋裡根本沒有‘害怕’兩個字........”
“呵呵，是呀.......”
阿羞乾笑著配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