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衛東聽到妻子直接說出了‘阿羞’兩個字,勐然轉頭看向了兒子。
爺倆還對視了一眼。
不過,兩人眼神中的內容完全不一樣。
方嚴當然是驚悚了,他不知道老媽怎麼突然知道了阿羞。
而方衛東卻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好像在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了吧。’
“你認識不認識阿羞啊?”等了半天,沒等到兒子的回答,嚴玉芳不耐煩的又問了一遍。
“還好吧......”方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能含湖其辭道。
可接下來嚴玉芳還沒說什麼,愜意翹著二郎腿的方衛東卻落井下石道:“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還好’算怎麼回事?”
‘老方,你真行!’
既然老爸不仁,方嚴也就不義了。
“認識!爸,你也認識。你住院的時候阿羞去看過你,還給你煮了好多天的飯呢, 你忘了麼?”
“.......”
方衛東沒想到兒子這麼果斷的就把他給賣了。
如果嚴玉芳掌握了所有情況, 方嚴這話妥妥讓方衛東坐實了‘知情不報’的掩飾罪名。
可以想象,屆時嚴玉芳會如何震怒,爺倆都得遭殃。
“哦......我想起來了,她煮的魚粥很好吃!”
嚴玉芳恍然大悟。
她此時的表情讓爺倆同時松了一口氣。
看起來,方家的幕後大BOSS嚴女士並不知情。
“媽,你怎麼忽然問起她來了?”急於搞清楚狀況方嚴問道。
“今天,我見到她了,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很讓人心疼。”
雖然只見了一次,嚴玉芳也想不到其他詞匯來形容看到阿羞時的感覺,還是‘心疼’貼切。
“呵呵。”
方嚴忍不住一樂。
心道:‘你們娘倆還是有緣......’
前世,方嚴第一次帶阿羞回家時,嚴玉芳雖然客客氣氣,但並不熱絡。
畢竟那麼多年裡,一直看著兒子和小鹿出雙入對,心裡肯定有點接受不了。
但嚴女士同樣逃脫不了‘真香定律’。
在方嚴和阿羞的共同努力下, 到兩人訂婚以前, 阿羞和準婆婆的關係已經可以用親密無間形容了。
甚至嚴玉芳還發現, 自己對兒子喋喋不休說的那些話,兒子總是左耳進右耳出。
可同樣的話, 只要嚴玉芳透過阿羞傳達過去,方嚴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積極改變。
嚴玉芳因此私下還和老方交流過:‘其實到現在我也不捨得小鹿,但我發現只有阿羞才能管住膽大包天的兒子.......’
當時老方嘆了口氣道:‘他自己的選擇,我們能怎麼辦?總不能娶兩個吧.......’
方嚴放鬆下來以後,默不作聲的組織了一套說辭。
既然老媽知道了阿羞的存在,那就趁機向老媽推銷一番吧。
“媽,你對阿羞印象怎麼樣?”
“挺好的,不過她今天有點奇怪,看到我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嚴玉芳回憶了一下說道。
“你知道是為什麼麼?”
“為什麼?”
“她媽媽在她7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後來她無意間看到過我手機裡您的照片,阿羞說你和她媽媽長得很像。所以看到你時可能會有一種孺慕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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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嚴語調深沉的講道。
“原來是這樣啊.......這孩子還真是可憐。”
嚴玉芳嘆了口氣,深藏內心的母性蠢蠢欲動。
但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盯著兒子道:“她看你手機?你倆關係很好麼?”
“嗯,不錯。我和小鹿和她都是好朋友.......”方嚴隨口道。
方衛東聞言,表情十分不自然地看著兒子,搞不懂自己這麼專一的男人怎麼生了這麼個混小子!
嚴玉芳沒注意丈夫的異常,囑咐兒子道:“好朋友也要適當保持距離,小鹿心眼可不大, 別讓她誤會嘍.......”
“曉得咯.......”方嚴笑嘻嘻說道。
此時嚴女士心裡自然100%傾向於林鹿溪。
畢竟阿羞只是給嚴玉芳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 娘倆之間可沒什麼感情。
不過, 沒感情可以培養嘛。
“媽,你看我爸住院的時候,阿羞又是探望又是送飯的,等開學了你是不是親自去謝謝人家啊?”
方嚴提議道。
“你說的對。”
本就對阿羞印象不錯的嚴玉芳非常同意兒子的話,甚至比方嚴還心急:“也別等開學了。過了年,咱們三口帶上禮物去阿羞家裡一趟。”
“.......”
一直沒吭聲的方衛東這下忍不住了:“老婆,讓兒子自己去感謝吧,咱倆就別跟著摻和了.......”
“老方,你這話說的!”
嚴玉芳不滿意的看向了丈夫,稱呼也從老公變成了老方。
“什麼叫‘摻和’啊?人家小姑娘跟咱們非親非故的,還肯給你煮飯,咱們當面去感謝一下不是應該的麼?”
“.......”
方衛東心知肚明,這是方嚴要把他們夫妻倆都拖下水啊。
一時之間,老方竟動了對妻子和盤托出的殺念!
“爸,你就聽我媽的吧。大過年的,別鬧的咱們家不愉快。有事都等過了年再說。”
方嚴適時提醒道。
“哎.......”
.......
夜裡十點,馬蘭坡。
星光瀰漫的田野上,兩道窈窕身影圍著一個土坑滴滴咕咕。
“小心燙~”阿羞提醒道。
“嘶~你不早說......”已經被燙到了小鹿埋怨道。
“你自己心急還怪我?”
“哇......好香吶!”
把地瓜在雙手裡來回倒騰幾下,等稍稍降了溫,林鹿溪迫不及待的掰開了。
手電筒照射下,地瓜內瓤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
“快嚐嚐呀。”阿羞接過林鹿溪遞來的另一半,也有些期待。
“嗯......呼......好吃!”
林鹿溪啃了一口,朝著清冷夜空裡撥出灼熱氣息,化作一道長長的白煙。
“我就說了肯定好吃。”阿羞講了一句,也開動了。
一時,兩人只顧呼呼哈哈,再顧不上聊天。
各自一顆地瓜下肚後,不但飽了肚子,身上也暖和起來。
把剩下的幾顆地瓜打包,兩人打著一把手電返回了阿羞家裡。
不過,當她們走進明亮的院內後,互相盯著對方,一臉愕然。
“哈哈哈.......”
“哈哈.......”
兩人幾乎同時大笑了起來,林鹿溪尤為誇張,笑的彎著腰直不起身來。
橙黃燈光下。
林鹿溪半張臉蛋上都沾滿黑灰,特別是黑乎乎的嘴角,就像畫了一個小丑妝。
阿羞也沒好到哪去.......
打水、燒水、洗臉,一整套流程下來已經深夜11點了。
“你還不回去麼?”剛剛用熱水洗了臉,小臉紅撲撲的阿羞看著撲倒在自己床上的林鹿溪,問道。
“今晚不回去了,吃飽了就困。”林鹿溪哼唧道。
“我這裡可是比你家冷多了呀,你受的了麼?”
留林鹿溪住一晚倒沒什麼,但阿羞的擔心也是實情。
“受的了,多蓋一層被子就行了吶。”
林鹿溪坐起來開始解鞋帶,擺明了今晚要賴在阿羞這兒了。
阿羞不再勸,轉身走向配房,翻找出一個輸液用的玻璃瓶子。
用沸水把玻璃瓶好好洗了一遍,然後灌進去大半瓶熱水,最後用橡膠塞塞緊了瓶口。
因為好奇而跟出來的小鹿迷茫道:“阿羞,你幹什麼吶?”
“給你裝一個暖水瓶子,這樣晚上你的腳不會冰。”
阿羞說著話,又用一塊乾淨的棉布把裝著熱水瓶子裹了兩層。
“那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吶?”林鹿溪化身好奇寶寶。
“裹上棉布,不會燙傷你的腳呀。”
這些對於阿羞來說都是生活中的常識。
回到臥室,阿羞鋪好床,把增加了保護措施的暖水瓶放進了林鹿溪的被窩。
“怎麼了?你不睡了麼?”做完這一切,阿羞回頭,發現小鹿垂頭站在一旁。
“阿羞,你.......太好了。”
林鹿溪沮喪道,然後小心翼翼問了一句:“你在他車裡寫的話,是真的麼?”
以前,林鹿溪在牧馬人手套箱蓋上刻了一行字:
‘女朋友專座。方嚴的女朋友是林鹿溪!’
後來,她發現這行字後面多出了三個字.......
‘還你啦’。
小鹿知道肯定是阿羞留下的。
當時,林鹿溪一下輕鬆了許多。
可是,現在和阿羞接觸的越多,小鹿也越多的發現了阿羞身上的閃光點。
甚至林鹿溪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阿羞,只能用‘她太好了’來概括。
於是,小鹿又開始患得患失了。
本來面帶微笑的阿羞,聞言笑容滯了滯。
隨後重新調動面部肌肉,儘量自然的笑道:“當然是真的了,以後你們要好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