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今晚我住這了。要不然明天一早還得跑過來。”
方嚴從阿羞的臥室走進院子裡,老米正裝作抬頭望天。
不過,他聽到方嚴這樣講,也不裝了,盯著後者道:“那好,你跟我睡吧。”
“我不跟你睡。”方嚴搖了搖頭。
“.......”老米登時臉色一變。
他家就兩間臥室和一個廚房.......
不跟老米睡, 難不成想和小米睡?
就在米善學準備呵斥方嚴幾句的時候,後者才指著水鳥側方的行李箱悠悠道:“我帶了帳篷,睡屋頂就行了.......”
10月的晚上,夜露漸重,秋風微涼。
房頂的小帳篷裡,阿羞幫方嚴鋪好了鋪好了防潮墊和被褥,然後有些擔憂的問道:“住在這裡面會不會冷呀。”
“肯定會冷啊,哎,米叔不知道心疼人。”
對於方嚴的怨懟,背手站在院子裡的米善學假裝聽不見。
跪在帳篷裡鋪床的阿羞,悄悄回頭看了一眼下面。
覺得爸爸聽不見自己說話,才用極小的聲音道:“我給你留著門,等我爸爸睡了你再下來呀,但你要老老實實的.......”
阿羞純粹是心疼方嚴,怕他受凍。
“嘿~還是老婆知道疼人.......”
“阿羞?鋪好床就下來睡覺了。”米善學站在下邊催促道。
“我這就下來了.......”
阿羞紅著臉退出了帳篷。
心中有了數的方嚴呵呵一笑,靜待夜深人靜之後再行動。
阿羞慢慢順著梯子爬了下來,乖乖回了房間。
但是.......
“叔,你幹什麼?”
當米善學拎著一支陶罐爬到房頂時,方嚴一頭霧水。
“晚上爬梯子不安全,這個罐子給你方便用。”
“.......”
米善學丟下罐子後, 隨即從梯子上退了回去。
“叔!不至於吧?”
“安全第一嘛, 免得你晚上夢遊胡亂跑再摔到了.......”
院內昏黃的燈光下, 米善學扛著毛竹梯子笑的一臉慈祥。
方嚴眼睜睜看著老米把這個唯一上下房頂的通道扛走了.......
‘老米,您真絕!’
一夜無話。
早上八點, 蓋房班的工人上工。
以前,阿羞家的堂屋塌了半邊,這次是在原有基礎上進行修葺,施工進度倒也很快。
現在已經重新砌好牆,開始整修房頂了。
年長的泥瓦工騎在房梁上,小工在下面用鐵鍁剷起幾塊磚瓦,然後利用槓杆原理往上一拋,每次都能拋在泥瓦工身前半米左右。
泥瓦工隨手一抄,就能精準的把飛在空中的磚瓦接住。
看起來別有一番美感。
“大哥,我來試試。”方嚴笑眯眯的湊了過去,先遞給拋轉小工一支香菸,又給其他工人散了散。
小工看了看菸嘴上的‘芙蓉王’字樣,笑著把香菸架在了耳朵後:“你會麼?”
“你現場指導指導。”
小工也樂的偷懶,把鐵鍁遞給了方嚴:“發力悠著勁,雙手的位置靠後一點......”
頭幾下雖然不熟練,但沒一會方嚴也做的像模像樣了。
“年輕人,你是幹什麼的?”房梁上的泥瓦工一邊熟練的鋪瓦,一邊問道。
這是在場所有工人都好奇的一件事。
“我啊?是學生,阿羞的同學。”
“同學?”
最早接方嚴香菸的小工擠眉弄眼道:“你是不是對阿羞有意思啊?”
小工看起來也就比方嚴大個一兩歲,正是對這種事感興趣的時候。
他這麼一問,好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阿羞可是馬蘭坡出了名的水靈人兒。
要不是她考上了大學,只怕提親的人早就排著隊上門了。
“我倆談著呢。”方嚴大大方方道。
“怪不得,原來是來老丈人家獻殷勤了。”另一位年長工人哈哈笑道。
“可不是,娶老婆不容易啊,現在不提前表現表現,米叔相不中我咋辦,哈哈。”
方嚴也跟著笑道。
“後生,你家是幹什麼的?”看到方嚴挺善談,眾工人七嘴八舌的和他搭起話來。
“做點小生意。”
“做生意辛苦啊,是賠是賺也沒個一定,不如公務員的鐵飯碗牢靠。”
“啊,對對對。”方嚴深表認同。
“你那輛摩托挺好看,多少錢買的?”一個年輕工人也問道。
“一萬多。”
“你買貴了,我二哥今年剛買了輛力帆,才7000多。”
“主要是沒經驗,下次我就知道了。”方嚴笑呵呵道。
一上午的時間,方嚴就和大家混熟了。
一來,這名年輕人挺會來事,口袋裡總有散不完的香菸。
二來,他和誰都能聊幾句,從世界形勢到奇聞異事,甚至大家說起葷段子時,他都說得更有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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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不像個大學生。
到中午吃飯時,方嚴卷著庫管,赤著的上身落了不少泥點子,和工人們打成了一片。
按照慣例,主家提供的晚飯會很豐盛,有酒有肉。
但中飯會相對簡單,畢竟下午還要幹活,自然不能喝酒。
今天中午有兩個菜,一個青椒肉,一個番茄蛋,還有海米冬瓜湯。
院內的餐桌上,已經盛好了十幾碗冒著尖的蓋澆飯。
“我婆娘煮了一輩子的飯,還沒阿羞一個小閨女煮的好吃,老米,你是真有福氣。”
瓦匠端起一碗飯,和老米並肩坐在了門檻上。
幹了一上午的活,方嚴也餓壞了。
就在他剛要隨手端起一碗飯時,站在廚房門口一直盯著他的阿羞忽然輕聲喚道:“那個.......阿嚴,你先來一下。”
方嚴只能依依不捨的放下了飯碗。
“怎麼了?”
走進廚房,方嚴奇怪道。
阿羞偷偷望門外張望了一眼,推著方嚴走進了廚房深處:“你的飯在這兒呢。”
阿羞做賊似掀開了籠屜,裡面罩著一隻飯碗。
或者叫飯盆更合適.......
飯盆內裝了滿滿當當一盆米飯,卻沒有見到任何菜。
“.......”方嚴端出了飯盆。
“菜在下面呀。”阿羞小聲道。
方嚴拿筷子一扒拉,只見薄薄一層米飯下面,全是乾貨。
青椒肉絲不見青椒,番茄蛋不見番茄。
全是肉和蛋,最下邊甚至還埋了一支雞腿.......
這是他的獨一份。
“你在廚房吃吧,不要被人看見呀。”
阿羞機警的站在了廚房門口,回頭小聲道:“我給你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