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只有兩種人會無條件給你錢,一種是你爹媽,另一種是你爹媽的爹媽。
現在張明洋遇到了第三種人。
一個初創的小型公司一般經歷的第一輪融資叫天使輪。
許墨這哪是天使輪投資人,他這分明就是天使啊!
張明洋也創業過,也見過不少投資人。
他們要麼對專案指手劃腳,要麼出資非常慢,資金遲遲不到位。
初創公司想在投資人手中保持完整是很難的,稍有不慎就會變成投資人的形狀。
“許叔叔,我們就是個小公司,還沒起步,風險也很大,您突然投這麼多,我也不敢要啊。”
張明洋沒急著答應,而是把其中的風險都和許墨說了一遍。
別的創業者要投資都是把專案誇的天花亂墜,主動和投資人說風險的,張明洋估計是第一個。
許墨要是單純的投資人,說他要投五百分,只要十個點還不插手經營。
現在他估計早都興奮到原地起跳,和投資人說哥我不給你表演個才藝這錢我拿的不踏實,然後當場拿起桌上的白酒瓶子給對方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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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是投資人,這是再生父母啊!
但許墨不一樣,他是許段然和許林幽的父親,張明洋也不知道這老狐狸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一個房地產老闆,突然投資五百萬到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網際網路產業,也不怕錢全部打水漂?
許墨認真聽著張明洋說的各種風險,時不時點頭,看起來格外認真。
原本的家庭晚宴也變成了商業洽談。
許段然第一次發現,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身上竟然有這麼多她不瞭解的事。
在她眼中,許墨是無可救藥的大人,但張明洋卻能和大人聊的有來有回。
聽到清戀這個名字,她開啟手機搜尋。
上次來臨江,許段然問張明洋在做什麼,壞人說他在創業,在實現自己的夢想。
聽完,她只是點頭,也不知道說什麼。
他們才剛高中畢業,創業這個詞好像離他們很遙遠,這是只有大人才會說的話。
等她再回鋼城,兩人之間的交流好像又變回以前那樣。
她會和張明洋說,昨天陪閆姨出去逛街,今天又看了什麼電視劇,壞人也會和她分享白天好熱,晚上食堂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好像一切都沒變。
搜索引擎上,有關於清戀的熱度很高,這些熱度都指向一個微博賬號@張洋不張揚。
許段然一眼就認出這是張明洋的微博號。
她記得小時候閆姨和她說過,張明洋出生那會兒本來想給他起名叫張洋,好聽又好記,但老張家的人不同意,非要按照族譜,叫張明什麼什麼。
張明洋說還好他不叫張洋,不然名字也太張揚了。
微博上,許段然認識了一個全新的張明洋,她點選申請激活碼的連結,卻被告知激活碼已發放完畢。
正愣神的時候,突然聽到許墨在說她的名字。
“我給你投資不僅是看好你的專案,裡面也有點小私心。”
兩人邊說邊喝,一斤裝的酒已經沒了一大半,說完商業,他們開始打感情牌。
“許叔叔你說。”張明洋使勁眨著眼睛,裝出一副有點迷湖的樣子。
“你也知道,你許叔叔我平時比較忙,很少有時間陪然然和幽幽,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遺憾,你是男人,你也應該明白,在事業和家庭上我們只能選擇一個。”許墨看起來也醉了,手扶上張明洋的肩膀。
“你母親是芸芸的好姐妹,這麼多年一直照顧然然,我幾次想登門感謝,她都不見我,沒辦法,這份感謝許叔叔只能轉交給你。”
張明洋眼神迷離,不斷點頭,看起來好像已經被感動。
“現在憬希也先我一步走了,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是我兩個女兒,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他們,這就是叔叔的一點小私心。”
許墨情深意切,拉著張明洋的手彷佛是在白帝城託孤。
“許叔叔您放心,就算您不說,我也一定會照顧好他們的。”張明洋作出承諾。
劇本從他以為的“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女兒”變成“給你五百萬照顧好我女兒”。
還有這種好事?
最開始張明洋還想著,老狐狸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但交流下來,他發現許墨好像真的對投資清戀很感興趣。
不管他是裝的也好,演戲也好,張明洋就當是真的。
當你過於弱小的時候,反而會讓你捨去很多煩惱,你知道對方動動手指頭就能碾死你,根本不需要“陰謀”這種麻煩的東西。
打完感情牌,許墨又開始和他談具體投資流程,並表示資金會儘快到賬。
這還是張明洋第一次遇見真痛快的投資人。
臨走前,許墨偷偷把張明洋拉到一旁,問能不能給他一個清戀的賬號,最好是那種不限匹配次數的。
張明洋心說您要是想要女人,還不是招招手就能來一大群,用得著這種低階方式嗎?大概是老闆的特殊情趣?
“沒問題,回去我就給您安排。”
走出酒店,已經有車在等他們。
許墨和張明洋幾人揮手告別,轉身上了另一輛商務車。
“回公司。”
車輛緩慢啟動,許墨放倒座椅,閉目養神。
“老程,你覺得張明洋怎麼樣?”
開車的依舊是程松禮,他不僅是許墨的司機,同時也是他的副手。
“您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桉了嗎?”程松禮把問題拋回給許墨。
“我找風投的朋友看了他的產品,他們對張明洋的東西評價很高。”
許墨並非全因個人感情投資五百萬,要是張明洋做出來的只是一堆廢品,他根本不會提投資的事。
“這並不代表他能接您的班。”
“然然喜歡他,他又很有能力,光憑這兩點,就足夠我培養他了。”
他只有兩個女兒,但外面卻有無數豺狼等著分食他的屍體,他需要一個有能力在他死後保護然然和幽幽的人。
程松禮沒回話,只是繼續默默開車。
“我記得我跟您說過,他有女朋友。”過了半晌,程松禮突然開口說道。
“誰年輕的時候還沒個紅顏知己,玩玩而已,都會過去的。”許墨睜開眼睛,看著擋風玻璃上倒映著的自己。
他本以為自己還年輕,但身體卻越來越不從心,失去林憬希後,他更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的流逝。
“只有利益才能把我們捆綁在一起,別的都不行,張明洋是個聰明人,他也一定能明白這一點。”
程松禮繼續沉默開車,沒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