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省的高校在省內或許偶有摩擦。
但出了省參加全國賽的時候,他們之間就又多了一層新的身份認同。
再怎麼說也算是半個老鄉。
任誰都不想看到臨大和工大在第二輪就被分配到一起自相殘殺。
不論最後結果如何,誰勝誰負。
在全國賽中,臨江的代表隊都要少上一支。
“放心吧,我們能贏一次,就絕對能贏他們兩次。”
白半夏給隊友加油打氣。
嘴上是這麼說的,但她自己其實也不敢肯定。
畢竟上次比賽是在省裡面,只要不傻都能看出來。
省裡評委因為清戀的原因,在評分上給予工大一部分優待。
不過這裡不一樣,在全國賽的舞臺上,只有憑實力說話。
李學更這時候也站起來說道:“按照平時準備的發揮就好,不用想太多,過了這一關,你們後面也還有更強的對手。”
正說著的時候,人群中有個人朝著李學更走來。
後面正準備比賽的隊伍不少,人來人往很正常。
但這個人身份特殊,因為他是臨江大學代表隊的指導老師張言。
白半夏見狀如臨大敵。
這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賽前嘲諷示威環節,幼不幼稚?
不過她好像想多了。
張言並不是衝他們來的,他走到李學更身邊耳語道:“張總沒跟你們一起過來?”
他口中的張總自然就是張明洋,同時也是上次在機場和他爭論的替補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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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張言更換稱呼這件事,李學更並不意外。
雖然想起在機場的那一幕依舊覺得好笑,但強大的心理素質讓他強忍下來。
“他平時不和我們待在一起,你找他有什麼事情嗎?我幫你告訴他。”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張言撓撓腦袋,表情有些尷尬:“那你們好好準備,不打擾你們了,加油。”
既然沒找到張明洋,他說完後便轉身離開了。
“老師,他剛才說什麼了啊?”白半夏好奇地問道。
剛才這兩人站的遠,周圍聲音嘈雜,再加上他們用的是只有老師會的“小聲說話”,所以沒人聽清他們剛才在說什麼。
李學更微微一笑,說道:“他說讓我們加油。”
聞言,眾人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畢竟在機場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怎麼突然跑過來給他們加油了?
白半夏不相信,但李學更卻說張言真是這麼說的。
回想起方才那還算和氣的表情,她也不得不相信,反方辯論隊的指導老師在賽前特意來給他們加油。
這讓眾人對所謂的“同省情誼”有了一份全新的理解。
一會兒馬上就要進行的比賽也突然間多了幾分悲壯感。
大概就是少年漫裡常說的“不論誰最後贏下比賽,都要帶著對方的那一份繼續走下去”。
白半夏幾人在緊張地準備接下來的比賽。
夏星若則在觀眾席陪著自己的姥爺。
至於張言要找的張明洋,此時正在後臺和自己手下的人口若懸河。
他們已經成功把第一輪比賽的熱度炒起來,第二輪也要繼續再接再厲,直到最後的決賽。
“資料,在我這裡最重要的只有資料,不要在那裡自嗨,覺得自己費勁心力弄出來的影片沒人看很沮喪,大家同樣都是上推薦,為什麼只有你的沒人看?”
“你喜歡什麼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使用者喜歡看什麼,大家都不喜歡,只有你自己喜歡有什麼用?別覺得自己好像很努力,那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張明洋讓石明利把第一輪中資料好的幾個影片發給所有人看,總結經驗。
“當然,這也不是讓你們偷懶,最後就會按照這幾個模板剪片子,我還是那句話,想象力,想象力懂吧,自己捉摸一下使用者到底喜歡看什麼。”
一群二三十歲的職場人在這個年僅十八歲的大學生面前點頭如搗蒜,對他的話不敢有絲毫質疑。
辯論賽剛開始,所有人就已經投入到工作中去,執行力極強。
這般少年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景象自然格外吸引人,尤其是那些剛進入職場的小姑娘。
他們平時還在被職場老前輩訓斥的時候,張明洋已經能站在頂端去指揮這些人,身上更是散發出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魅力。
“張總,您喝水。”
張明洋剛一坐下就有個小姑娘跑到他面前遞水。
那模樣就好像是高中時期站在籃球場旁邊的小學妹。
他剛才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此時正好口渴。
清戀裡一個個都是大老爺們,木訥的理工男,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哪有幾個會熘須拍馬。
張明洋剛想自己找水的時候,水就被遞到手邊。
他也不端著,扭開瓶蓋就勐灌一大口。
“謝謝。”
“不用謝,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小姑娘甜甜一笑。
要是張明洋記性好,就能想起這姑娘他其實早就見過一次。
他第一天來這裡視察工作的時候,女孩便過來搭訕。
不過他怎麼可能記得這種事情?
見女孩還在他旁邊站著,張明洋出聲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現在應該是工作時間,旁邊站著個無關緊要的人讓他渾身不舒服。
“沒事,就是不知道您還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領導讓我們照顧好您。”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是故意想親近張明洋,但說出來的話卻冠冕堂皇,還把自己的領導搬出來當藉口。
有一點段位,但是不多。
張明洋身經百戰,一眼就能看出小姑娘的心思。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和煦溫暖的笑容。
“還真有點事。”張明洋說道。
看到這個讓人安心的笑容後,小姑娘一瞬間有些恍忽。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語氣激動:“什麼事情!”
張明洋指著角落裡的擺放著的水瓶,理所當然地說道:“大家沒水喝了,現在都忙著,沒時間去拿,你去幫我們抬一箱水吧。”
“我?”
“對。”
女孩一臉的難以置信。
“噗。”
也不知道下面哪個人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
“笑什麼笑!是不是活太少,太閒了,要不今天晚上留下來加班吧!”張明洋怒斥道。
底下鴉雀無聲,這下子沒人笑了。
緊接著他轉過頭,溫柔地說道:“麻煩你了。”
剛才還讓女孩安心的和煦笑容,如今再看卻格外恐怖。
就好像美好的花叢下面其實掩蓋著無盡的深淵。
“好,我馬上去!”
這下子小姑娘不敢再耽擱,匆匆忙忙離開。
等她走了,張明洋轉過身繼續朝向螢幕,頭也不回地說道:“我這是犧牲色相給你們換水喝,我容易我嗎?”
“不容易,不容易。”
“張總厲害。”
“我們絕對不告訴老闆娘!”
......
“你怎麼想的,讓人家一個小姑娘去抬水,我當時以為誰這麼沒人性,想著不會是我們的小張總吧,沒想到還真是你!”
中間休息的時候,張明洋在外面碰到了到處熘達的柳書禾。
她表面上是替剛才那個女生打抱不平,實則臉上全都是幸災樂禍的笑。
“小姨,你是不是被單位開除了?”張明洋還是那句話。
“請假,請假懂不懂啊!”
柳書禾輕咳兩聲,把自己手中的瓶子扔過去。
“給你買的。”
張明洋連忙接過。
“竟然不是現磨的熱乎咖啡,這不符合小姨的身份啊。”
他開啟瓶裝咖啡喝上一口,一股牛奶的甜味混合著苦味浸潤舌尖,咖啡冰冰涼涼,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比起那些帶著酸味的上好咖啡,張明洋更喜歡這個。
柳書禾白了張明洋一眼,把另一瓶咖啡也丟了過去。
“有的喝就不錯了,還這麼挑。”
張明洋幫忙扭開瓶蓋,訕笑著遞回去。
“小姨教訓的是,現在條件艱苦,小姨能給我送來咖啡我已經非常感激,哪還敢有別的要求。”
柳書禾被著一臉諂媚的模樣逗笑,不自覺的多打量了張明洋幾眼。
“我覺得你有一項特別厲害的能力。”她突然說道。
“嗯?”張明洋喝著咖啡,等待柳書禾的下文。
“你總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個人變成你的朋友。”
“那我現在也是小姨的朋友了?”
張明洋依舊嬉皮笑臉,一副不正經的模樣。
但偏偏是這副模樣,格外有親和力,讓人很容易就能放下心中的防備。
“去你的,誰是你朋友,我是你小姨,是你長輩。”柳書禾笑罵道。
“小姨說的是。”張明洋也不反駁。
畢竟嘴上說的和實際做的是兩碼事。
“剛才那女孩挺好的,不喜歡嗎?”柳書禾突然換了個話題。
聽到這個問題,張明洋十分無奈。
“小姨,我是你外甥女的男朋友,哪有跟我說這種話的?”他吐槽道。
柳書禾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後給出自己的理由。
“我就是覺得你這這種性格應該不缺女朋友。”
張明洋在心裡感嘆柳書禾敏銳的觀察力。
他的確不缺女朋友,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如果我想的話,確實不缺。”他坦率地說道。
這句話讓一旁的柳書禾十分意外。
她還以為張明洋麵對質疑,會說自己多愛夏星若,非夏星若不可,肯定對她負責一輩子。
別管是真話還是假話,但總應該這麼說,未曾想,他竟直接大方地承認了。
“但總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誒,你手腕上戴著的是什麼?”
還沒等張明洋說完,柳書禾突然出聲打斷。
“若若的頭繩,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
他略帶自豪地展示。
既然柳書禾不想聽他的長篇大論,他也沒必要再繼續說下去。
深情的話騙騙別人就好,說多了自己都快信了。
不過單論腳踏兩條船這件事,他還確實挺深情的......
“你每天帶著女朋友的頭繩,就不怕把該有的桃花都擋回去?”柳書禾打趣道。
“沒事,到時候就跟人家說,這是我自己扎頭髮用的。”
看著張明洋一頭短髮,柳書禾非常無語。
“誰信啊!”
“喜歡我的女生會自己騙自己。”張明洋一攤手,臉上盡是無辜。
“真的,我覺得你不去參加今天的辯論賽真是屈才。”
相處久了,柳書禾逐漸發現,這傢伙非常擅長胡言論語。
光胡言亂語不算,最重要的是他竟然還能自圓其說!
“再說,我哪有什麼桃花,喜歡若若的能繞我們學校好幾圈,喜歡我的可沒幾個,要緊張也應該是我緊張。”張明洋無奈道。
對於這“自知之明”,柳書禾完全不信。
剛才的發生的那件事,代表張明洋很擅長應對這種爛桃花。
第一次見面那會兒,柳書禾竟然還想找人試探。
估計到時候都得被他擋回來,白費力。
張明洋身上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好男人的素養。
事業有成,深情,專一,等等......
但越是這樣,柳書禾就越擔心。
“油嘴滑舌。”柳書禾指著後臺說道:“馬上比賽了,快回去吧,不打擾你。”
“記得隨時過來找我玩啊。”
“找我幫你抬水?”
“其實收拾衛生也行。”
柳書禾:“......”
等張明洋走後,她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離開。
柳書禾發現,在這段感情中,夏星若一直依仗的都是虛無縹緲的愛情和男人的自覺。
但這兩樣,往往都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
經過一天激烈地角逐,比賽結果最中出爐。
臨大和工大的平均成績僅差0.1分。
最後臨江大學惜敗。
和上一場比賽獲勝時的興奮相比,這場比賽大家的情緒都差一點。
也不是不開心,只是沒那麼開心。
等都下臺,兩夥人湊到一起。
臨大代表隊並沒有失敗的憤怒,只是叮囑白半夏幾人,接下來就看他們了,可別給臨江的高校丟臉。
張言站在後面四處張望。
比賽都已經結束,他還是沒見到張明洋的身影。
倒是李學更過來拍拍他肩膀。
“別找了,他還在後臺工作,等晚上才能出來。”
張言嘆了口氣說道:“你教出來的學生還是這麼厲害。”
“和我沒關係,都是靠他們自己。”
兩人正聊天的時候,熟悉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張言定睛一看,其中一人是張明洋。
身旁和他有說有笑的竟然是。
柳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