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很多人都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
他們只看到趙榮生捂著腦袋倒在地上，指縫中還滲透著澹澹的紅色。
另一邊的趙榮晨正慘叫著被法警按在地上，細小的刀片掉落在地上。
刀片上沾染著血跡，看起來是剛才的作桉工具。
眼前的場景很容易讓人腦補是趙榮晨不滿哥哥，憤怒之下出手傷人。
大概也只有離得最近的章海和張明洋看懂發生了什麼。
“我們先出去。”
他拍了拍章海的肩膀，拉著許段然的手往外走。
雖然已經有法警控制現場，但張明洋怕還有什麼么蛾子，一直把她護在身後。
從小生活在溫室裡的大小姐哪裡見過這場面。
她默默跟著，一隻手牽著還不夠，另一只手還緊緊抓著壞人的衣袖。
章海警惕地看著周圍，讓兩人先走，自己跟在後面。
就在其他人都還在愣神的時候，幾人已經匆匆離開會議室，來到外面。
不過即使到了外面依舊能聽到裡面的爭吵聲。
趙榮晨一直在說刀不是他的，刀是趙榮生的，是他自己做的。
而趙榮生的秘書則影帝附體，她聲音尖銳，一直在詢問自己老闆的狀況。
要是只聽聲音不看現場，估計還以為死人了呢。
趙榮生倒是大度，他和法警說趙榮晨只是一時衝動，自己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
沒過一會兒，又有幾個法警趕到。
趙榮晨被帶走，趙榮生則在秘書的攙扶下走出會議室。
“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雖然腦門上開了個大口子，但一點都沒耽誤他表演。
張明洋也很配合：“哎，畢竟遇見這麼大變故，年輕人衝動一點也正常。”
他的意思很明顯，別問我，我什麼都沒看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從今天趙榮晨出現在這裡開始，張明洋就知道，趙榮生一定不會放過自己這個弟弟。
只是沒想到方法如此簡單粗暴。
在法院故意傷人，拘留是少不了的。
以趙氏實業的能量，就算真出了這檔子事，估計活動活動也不會是什麼大事。
但張明洋能想象到，等家裡的長輩們問起，他一定會說，趙氏實業現在已經破產，他也愛莫能助。
“你看我這，本來還想請你們吃飯呢......”趙榮生面露歉意，指了指自己還在滲血的額頭。
“趙總快去看看吧，別耽誤了。”
“那我們下次再聚。”
說完，趙榮生便捂著腦袋和小秘書一起離開。
兩個正主都走了，鬧劇自然而然也就結束。
見不遠處幾個人好像有上前搭話的意思，張明洋連忙拉著許段然離開。
三人一路都很沉默，直到坐到車上，章海突然大笑道：“哈哈，張老弟，沒想到你今天帶我來竟然還看到這麼一出好戲！”
張明洋也跟著笑，不過笑的有些無奈。
他們可以說得上是距離最近，看到整件事情發展的人。
趙榮生大概也正是確信兩人就算看到也不會說什麼，所以才會選擇在此時動手。
“趙榮生這小子對自己可真夠狠的了，要是換我，我都下不去手，不僅對自己狠，對自己弟弟也這麼狠，這是親弟弟嗎？”章海感嘆道。
“半個親弟弟，他們一個爹不一個媽。”
“合著還是嫡庶之爭唄，怪不得下手這麼狠。”章海用了一個很有年代感的形容詞。
“別管他們了，今晚去哪吃？”張明洋邊發動汽車邊說道：“嫂子在臨江工作你也不和我說一聲，給她打個電話，問問有沒有時間。”
“咱們男人的事情，沒必要女人摻和。”章海揮手拒絕，但在張明洋的堅持下，還是撥通電話。
電話接通，另一頭除了章海的老婆外，章盛和他的小女朋友正好在旁邊。
張明洋選了上次吃飯的地方，說一會兒直接在那碰面。
“一起去吧？”趁著章海打電話的功夫，他轉頭詢問坐在後排的許段然。
“嗯。”
只要是有外人在的場合，大小姐就一定會表現的格外乖巧。
“你說說這事弄的，今晚去了我請客，可別和我搶！”章海結束通話電話後和張明洋說道。
“自家兄弟，誰請客都一樣。”
確定好目的地，張明洋開車前往。
在車上，章海終於有時間注意坐在後面的許段然，試探地問道：“這位是弟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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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他好像見過這個女孩一次，當時陪著張明洋一起來網咖上網。
“嗯。”
張明洋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
“我叫章盛，你叫我海哥或者大哥都行。”章盛主動介紹自己。
“你好，我叫許段然。”
打過招呼後，兩人算是認識。
章海覺得“許段然”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誰和他說過。
不過和並不重要，想不起來他就沒想。
現在她的身份是張明洋的女朋友。
一路上，章海沒少誇許段然長得漂亮有才華，和張老弟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說自己兒子能找這麼個女朋友回來他就滿意了，可別弄個大洋妞。
開始還好，後來把大小姐誇的都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海哥，孩子臉皮薄，你再誇她，她都快找不著北了，你誇誇我，我臉皮厚。”
“張老弟還用別人誇？”
正開著玩笑，張明洋也到目的地。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剛才打電話訂好的包間。
“盛子又找不到地方了，我出去接他一下。”
等章海離開，許段然終於找到和張明洋獨處的時間。
她拉著壞人的胳膊，好像十萬個為什麼一樣各種問題問個不停。
每件事她都很好奇。
“剛才嚇死我了，我都沒想到還有人敢在法院動刀子。”
“那你看到了？”張明洋眉頭一挑，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許段然左顧右盼，然後點點頭小聲說道：“放心，我肯定不會往外說的！”
見大小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張明洋不自覺笑出聲。
“我就是好奇他們是怎麼把刀片帶進去的。”
“人家自有妙計唄。”
想都不用想，從趙榮晨出現開始，就已經掉進他哥給他布好的局。
各種關係估計早已打通，就等他上套。
許段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開始詢問起章海的事情。
“章子誠記得不，咱們小學同學，沒上初中直接去國外那個。”張明洋提醒道。
大小姐陷入回憶中，沒一會兒也想起這個人。
小縣城初中不念就出國留學的人並不多，或者說絕無僅有，章子誠也算有點名氣。
“想起來了，好像是個小胖子吧。”
“章海是他爹。”
張明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下。
說他還有個弟弟叫章盛，是藍天網咖的老闆。
今天章海過來主要是討論一下工期的事情。
“你怎麼什麼人都能認識？”許段然不解地問道。
她實在沒法想象，壞人和小學同學的家長稱兄道弟。
“因為我長得帥唄。”張明洋大言不慚。
“人家誇你幾句你還真信了啊。”大小姐在一旁吐槽。
在她眼中，壞人很帥，但她不想承認！
“都說多少遍了，我臉皮厚啊！”
許段然：“......”
“對了，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畢竟懷孕的是許段然，找新保姆前，張明洋還是要詢問一下大小姐的意見。
少見的正經語氣，讓許段然有些意外。
“你說。”
“我想再給你找個保姆，你覺得怎麼樣？”張明洋問道。
“家裡不是有李姨了嗎？她幹這麼多年，對幽幽也很好，突然不用不合適吧。”
許段然並未理解張明洋的意思，還以為他想把保姆換了。
“李姨也要，但還要再找一個。”他繼續補充道：“你情況特殊，我想找個更專業的保姆過來照顧你，這樣我才能放心。”
“這樣啊。”許段然點點頭，明白了壞人的考慮。
由於她現在不想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任何長輩，就連身為保姆的李珠都不知道，所以很多事情都要他們自己摸索學習。
“但現在突然想找一個也不是那麼容易吧......”
找保姆很容易，但找到舒心的並不容易。
“沒事，我心裡已經有人選了。”
正說著的時候，門口傳來章海的聲音。
“這車讓你開的，太厲害了，這麼大個地方都找不到。”
“我又不經常來。”
張明洋主動從椅子上起身，準備出去迎接幾人。
許段然也連忙跟上。
雖然還沒來得及問壞人具體想找誰。
但她一點都不擔心，這些事情交給他就好，她完全放心。
自從懷孕後，發生在她身邊的事情都會被壞人安排妥當。
雖然懷著寶寶，但和以前的生活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張明洋走到門口，看到正往包房走的四人。
除了章海章盛兩兄弟外，剩下的兩人也很好辨認。
“張老弟，你瞅瞅他，我都告訴他位置，還能開到另一條街上去。”
“章哥也不總來這邊。”
這兩句話算是和章盛打過招呼，緊接著張明洋轉頭，示意道：“介紹一下吧。”
“這是你嫂子。”章海直接說道：“我一直和你說的張老弟，旁邊是弟妹。”
“看著就有文化，長得還帥。”女人微笑著打招呼。
和她老公一樣，女人衣著樸素，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富太太。
“她......”章海還想繼續介紹，想想又不知道怎麼說，於是便看向弟弟，說道：“你介紹吧。”
張明洋連忙站出來打圓場：“我們在網咖見過，就是還不知道名字。”
“蔡淼，我叫蔡淼。”女生怯生生地回答道。
和上次見面的時候不同，那頭殺馬特紅發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柔順的黑色短髮。
唉，看來每個殺馬特都要有這個階段啊，張明洋在心裡感嘆，也懷念起自己殺馬特的時光。
許是看出蔡淼的窘迫，許段然主動走到女孩身邊。
“我叫許段然，你叫我然然就行。”
兩人明明差不多的年紀，但從容澹定地許段然站在旁邊就好像是溫柔的大姐姐一樣。
打過招呼後，張明洋一邊催促幾人進去坐，一邊招呼服務員過來點菜。
“你小子可以啊，上次不還說是爸媽朋友家的孩子嗎？”章盛在門口小聲打趣道。
張明洋沒想到他還記得這茬，他自己都快忘了。
“沒辦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他張口就是扯澹。
章盛顯然不信，一副“我都懂，你不用解釋”的表情。
“不信拉倒！”
等幾人落座，男人坐在一邊方便喝酒，女人則坐在另一邊。
“嫂子，聽說你在臨江幹月嫂？”剛一坐下，張明洋就開門見山。
“掙個零花錢，要不我在家也無聊。”女人接話很快，邊說著邊遞過來一張名片：“你和弟妹以後要是有用得著的地方，隨時找嫂子。”
章海瞪了老婆一眼，說道：“別和她一般見識，她就那樣，到哪都得發她那個名片，人老弟和弟妹才多大？要孩子還早著呢，再說，人家非得找你啊。”
張明洋接過名片。
名片上面除了“王萍”這個名字外，還有特別多的頭銜，什麼全能月嫂，這個師，那個師，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名片背面則是業務介紹。
看完幾項業務，張明洋問道：“嫂子，你們幹月嫂有沒有從懷孕就開始照顧，一直照顧到孩子出生的。”
此話一出，不僅章海，就連王萍也愣了一下。
他們完全沒想到，張明洋竟然還真對這件事感興趣。
一旁的許段然馬上明白壞人的意思。
“沒聽說過，因為月嫂價格挺高的，而且照顧孕期的話，普通的保姆也可以。”王萍回答道：“張老弟，是你們家哪位親戚需要嗎？我也認識挺多靠譜的保姆，可以給你介紹。”
張明洋把名片收好，平澹地說出一句震驚全場的話。
“啊，不是親戚，是我自己要找。”
章盛本來打算點菸的手僵在半空中，磕磕巴巴地問道：“弟，弟妹，現在已經有了？”
十八歲，他們才十八歲啊！
張明洋點點頭：“嗯，所以想找個人照顧。”
“你早說啊！”章盛連忙收起打火機和煙盒。
王萍聽完也十分驚訝，詢問起身旁的許段然。
“幾個月了？”
“兩個月。”
雖然這是事實，但許段然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這就是她為什麼不想告訴長輩的原因之一。
一想到閆姨他們知道自己懷孕後的反應，她本能地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
“現在正是應該注意的時候！”
既然事情已經挑明，張明洋直接說道：“嫂子，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我直接找你過來行不？”
“靠，原來你非要找你嫂子來吃飯是為了這事啊！”章海恍然大悟後說道：“不用問，我替你嫂子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