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張老弟你玩真的啊！”
沉默良久後，電話裡傳出格外激動的聲音。
章海心裡有非常多的疑問，但最後全部化為一句：“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工，我去臨江咱們倆見一面。”
“等審批手續一下來就開工。”張明洋說道。
“好的，好的，你等我把鋼城這邊的事情忙完就過去，等著我啊！”
章海說話的語氣早已沒了一開始的悠然自得。
“好，我這邊現在也不著急，你什麼時候過來都行，這方面我也不懂，麻煩海哥了。”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咱們兄弟之間還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能想起我，大哥就很開心了。”
兩人又寒暄幾句，張明洋這才結束通話電話。
電話裡能說的事情非常少，就比如章海還不知道他現在已經是趙氏實業的股東。
很難想象等他發現這件事情，又會是什麼表情。
剛放下電話，坐在副駕駛的許段然就把手機伸到他面前。
螢幕上是聊天記錄，還沒等張明洋看清，就聽大小姐說道：“快送我回去，室友叫我下午出去玩呢。”
“出去的時候小心點。”張明洋不忘叮囑。
經過這一上午，他有時候甚至感覺根本不是許段然懷孕了，而是他懷孕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又不是小孩子。”
張明洋伸手輕撫許段然小腹，說道：“的確不是小孩子，但現在是兩個人了。”
“這可是你說的！那今天的午飯我也要吃兩人份！”
送大小姐回學校前，兩人在外面解決午飯。
正如張明洋所料，嘴上說著要吃兩人份，結果最後大部分剩菜都是被他解決。
在車上看著許段然離去的背影，他突然有些恍忽。
她好像還是那個嬌蠻任性的大小姐。
但現在同樣也是他孩子的母親。
這兩天經歷的事情就好像一場不真實的夢一樣。
他也實在沒辦法想象，自己竟然當爸爸了。
三十歲的時候最喜歡看別人養孩子的影片，想象自己也有這麼可愛的孩子。
但大致是葉公好龍，要是真讓他多個兒子或者女兒，他可能就不想要了。
不過這個孩子的出現，倒是讓張明洋開始一點點期待。
或許有個孩子也不錯？
......
接下來的幾天，生活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
許段然雖然檢查出懷孕，但還是該上學上學，該工作工作。
兩個月的小腹依舊平坦，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孕婦。
有人輕鬆地好像沒懷孕一樣，有人卻格外緊張，提前當上“爸爸”，只不過女兒是個兩歲零一百九十六個月的大孩子。
他每天輾轉臨江市的最西邊和最東邊，有時候甚至要來回跑好幾回。
在張明洋的努力下，許段然很開心，夏星若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都說要當渣男。
但其實當好一個渣男是很累的！
一切一如往常，只不過生活中加上了“許段然懷孕”這一因素。
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只有張明洋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為了抵禦馬上要到來的暴風雨，他儘可能地加快腳步。
被給予厚望的快滴打車也在這期間悄悄上線。
軟體從臨江開始，很快便在吳宇東的影響下普及到周圍幾個市。
正如張明洋所想的那樣，使用軟體最多的人群就是大學生。
大學生容易接受新鮮事物，捨得花錢，手裡也有智能手機。
閆莉在寧林辭職後一天都沒休息，馬上來接手了快滴打車這邊的業務。
在拿下臨江附近的幾個市後，她和吳宇東開始盤算把勢力範圍擴充套件到整片沿海省份。
在拓展版圖的同時，快滴打車也開始第一輪融資。
清戀當年融資的時候，只有許墨一個人提供幫助，第二輪融資也是許墨帶著他參加臨江商幫的聚會後才擴大影響。
雖然說不上坎坷，但也並不順利。
但等到現在的快滴打車，融資之路可謂是一片通暢。
“清戀”或者說“張明洋”本身就已經成為金字招牌。
快滴打車剛一上線就吸引一大堆投資機構前來。
清戀前幾款現象級產品的出現都告訴他們，只要跟著張明洋就一定能掙錢。
他們相信快滴打車在不久的將來也會成為現象級產品。
有著閆莉和吳宇東坐鎮，張明洋格外放心。
清戀在快滴打車的項目組只需要提供技術支持就好，雙方各司其職。
比清戀本部這邊省心不少。
至於兩位長輩的愛情故事，已經達成目標的張明洋不再過問。
說不定等哪次兩人出差回來，就說自己要領證了呢？
在清戀的迅速擴張中，清戀所有人中最忙的莫過於閆蓉。
清戀這邊需要她，快滴打車那邊需要她去和計程車公司的會計對接，就連趙氏實業的債權轉股權都需要她到場。
直到張明洋重金挖來幾個熟手，她又把自己大學時期的師姐拐過來，閆蓉才稍微輕鬆一點。
曾經只有一個會計帶兩個小徒弟的會計辦公室逐漸熱鬧起來。
閆蓉也成了裡面的老大。
生活很好，看到外甥的公司一點點壯大她也很開心，更美好的是多年分割兩地的大姐現在就住在公司樓上。
唯一讓她覺得美中不足的是，張明洋還沒和夏星若結婚，小孫子的事情也遙遙無期。
好吧，兩個孩子還沒到法定年齡呢，她著急也沒用。
這天她照常來到公司，剛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坐在門口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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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算是清戀簡陋的“會客室”，外來的人都會等在這。
平時不會在意，但今天閆莉卻多看了幾眼，因為沙發上的人總讓她覺得格外眼熟。
見門口裡有人進來，沙發上的中年人也主動起身。
“您好你好，我是來找張總的，張總說讓我在這等他一會兒。”
“您先坐，我去給您倒杯水。”
“沒事，不用麻煩。”
轉身的瞬間，閆莉馬上想起來沙發上坐著的人是誰，想起這人的身份，甚至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她用一次性紙杯接滿水後，趁機再次觀察這不起眼的中年男人。
“謝謝。”
果然是他，章海！
章海在鋼城這小縣城算是個傳奇人物，所有六七十年代出生的鋼城老人基本沒有不認識他的。
他的事蹟往往會成為那個年代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直到閆蓉坐到辦公室都還在想，這人跑這來找張明洋幹嘛？
大哥中年創業搞網際網路？
不會是來找她外甥麻煩的吧！
懷著忐忑的心情，閆蓉一直觀察門口。
沒一會兒，她便看到張明洋從樓梯口走上來。
“海哥，你這也來的太早了！”
章海撓撓頭，說道：“我怕耽誤事，今天早上四點就從鋼城出發了。”
張明洋比了個大拇指：“還是海哥你厲害。”
章海指著後面空蕩蕩的辦公室問道：“張老弟，你們這的人呢，怎麼都沒來上班？”
“十點。”張明洋兩根食指交叉：“我們十點上班。”
這次輪到章海比大拇指：“還得有文化，不用像我們一樣，太陽沒起我們就得起，太陽落了我們都不下班。”
兩人閒聊的時候，坐在辦公室的閆蓉躲在角落偷偷往外看。
見張明洋和章海相談甚歡，她才稍微放心。
雖然還不知道兩人要做什麼，但只要不是來找麻煩的就好。
“別在這站著，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張明洋提議道。
“不用找地方，張老弟你直接帶我去那塊地看看，咱們路上邊走邊說。”
“行。”
張明洋一早就約了章海。
但讓他今天來的原因不僅是看看什麼時候能開工，主要還因為今天有個趙氏實業破產重整的會，他打算帶著章海一起去。
表面上，張明洋考慮趙氏實業元氣大傷，手裡可能沒那麼多工人，所以找章海過來幫忙。
但實際上，也是為了震懾趙氏實業的其他人。
章海大概也猜到張明洋的目的，但還是放心前來。
只要有利益分配，互相利用又如何？
作為現在趙氏實業僅次於趙榮生的第二大股東，今天是張明洋第一次去開會。
帶著章海也是為了狐假虎威。
他實在太年輕，保不準其他人會怎麼想，趙榮生又是否會在這裡面借別人的手給他下絆子。
但章海不一樣。
他已成名多年，再加上前段時間突然反水的行為。
除了知道內情的趙榮生外，其他人很可能會懷疑這一切都是章海做的，張明洋也是章海的人。
不管在清戀還是在學校，他雖然年紀小，但其他人也沒比他大幾歲。
加之他的處事風格，其他人也服他。
但一會兒要去的地方可不一樣，年級小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
“我是真沒想到，趙氏實業最後竟然落到你手裡了。”上車後，坐在副駕駛的章海感嘆道：“張老弟，是不是去年冬天那會兒你就計劃好了。”
在得知趙氏實業破產重組，張明洋成為新股東後，他突然覺得一切都合理了起來。
為什麼眼前的年輕人會知道水上樂園的專案一定不靠譜。
為什麼他會阻止弟弟投資，並和他說那些人都是騙子。
有時他甚至都覺得自己也是被利用的那一個。
“我要是說都是運氣，海哥你肯定不信，但誰叫趙氏欠我兩千萬，他們管事的說沒錢還，和我商量能不能換成股份，我就同意了。”
張明洋依舊是這套說辭。
章海深知自己問不出什麼有用的資訊，便改口道：“我當初就覺得那塊地不適合蓋水上樂園，現在一看就是等著給張老弟的公司做總部呢。”
被利用也好，被欺騙也罷。
重要嗎？
對章海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他只看重結果。
趙氏實業破產，他在張明洋的勸說下沒簽陰陽合同，進而避免損失。
張明洋找到他，有個大工程要跟他合作，帶著他掙錢。
這兩個結果都對他有利。
這樣就足夠了。
至於這中間還發生了什麼事情，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章海只是感嘆自己越來越看不透眼前的年輕人，這傢伙真的只有十八歲嗎？
他兒子也十八歲，人在美國，也不好好學習，每天就知道像傻子一樣的玩，都快把他愁死了。
面對章海的奉承，張明洋笑而不語。
對於這些事情他從不解釋，因為只有這麼做，才能唬住像趙榮生和章海這樣的老油條。
“對了張老弟，你昨天電話裡是不是還說今天有個會要去來著？”章海問道。
“嗯，得去法院一趟，趙氏實業破產重組的會。”張明洋說道：“帶海哥過去認認人，到時候大家還得在一起幹活呢。”
“上次見過的那個趙榮生吧，不得不說，他也真夠狠的。”
章海這句話出自真心。
趙氏實業是家族企業，趙榮生為了奪權，竟願意拉攏張明洋一個外姓人，並主動讓渡手中的利益。
在他看來，沒有比這個更狠的了。
張明洋不想討論趙榮生狠不狠這件事。
畢竟沒在那個位置，誰也沒資格評價別人的行為。
他主動更換話題：“對了海哥，章哥怎麼沒和你一起來呢。”
平時章海章盛兩兄弟都一起行動，但今天卻只有章海自己一個人。
“別提了，都是因為他那個小女朋友唄。”
“嗯？”
張明洋想起那個小姑娘，早早輟學，離家出走，後來和開網咖的章盛結婚。
“你說他多大的人了，還不趕緊找個老婆結婚，和這麼小的玩，啥時候能結婚？”
章海身為兄長，眉宇間都是替弟弟終身大事的擔心。
知道未來的張明洋沒好意思說，這就是你老弟以後的老婆，不用再找了。
“小姑娘家裡人也懶得管她了，直接把她扔在盛子這邊，看都不來看一眼，這不，知道我今天要來臨江，他也帶著一起過來，說想讓你嫂子幫忙介紹個工作，現在找你嫂子去了。”
章海語氣頗為無奈。
“章哥不是有個網咖嗎？讓她在網咖幹唄。”
張明洋只知道最後兩人結婚，其中的坎坷並不清楚。
“唉，盛子說一直在網咖沒前途，想送小姑娘出來學份手藝，跟著你嫂子幹，這哪是找老婆，都快成給人家養孩子了。”
張明洋莞爾，這的確是章盛能做出來的事情。
“嫂子在臨江做什麼工作？”他問道。
“月嫂，看孩子的。”
可以，這兩夫妻可真夠接地氣。
一個假扮農民工，一個當月嫂，在家享福犯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