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這天，整座林江城都非常熱鬧。
今年二月二號才過年，處在二月十四號的情人節甚至還在正月十五以裡。
只要還沒出正月十五，人人見了面都還能說上一句過年好，都算是過年。
情人節這天，主力的消費人群還是那些剛上大學的學生們。
剛過完年，他們的錢包都鼓著，學校也沒開學，正好給他們時間去釋放身體裡無處發洩的荷爾蒙。
至於那些不在一個城市的情侶，他們想著的估計就是趕緊開學，或者正自己玩自己的呢，這時候見面反而尷尬。
今天的酒店也格外忙碌。
在黃曆上二月十四號宜結婚、訂婚，再加上是情人節，好多新婚夫妻的婚禮都被安排到這一天。
從早上開始就到處都是放禮花的，婚車一輛接著一輛。
在這一大堆婚禮中，夾著一個格格不入的生日宴。
酒店門口擺著一個大牌子，牌子上面寫著“許墨愛女許段然成人禮”。
這場成人禮霸佔著酒店最好的位置，排場甚至比一些婚禮都要隆重。
“小柚子，你看到另一張桌子上擺著的那些紅色盒子沒？等一會兒大家吃完飯，你要是看哪桌還有剩的，全都給大哥用這個袋子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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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上，張明洋指著每一桌都擺著的煙盒說道。
“好！”左柚認真地答應道。
他裝的實在太像那麼回事，讓小姑娘真以為這是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
“別把我們小柚子教壞了！”
閆茴瞪了兒子一眼，搶走塑料袋，順便扯過左柚，不讓她往她大哥身邊湊。
張明洋表示自己很無辜：“什麼帶壞不帶壞的，我這不是看小柚子一個人待在這太無聊，想陪她玩一會嗎。”
左柚今天是來找她的幽幽妹妹玩的。
但許林幽現在正在後臺檢查鋼琴，暫時不能和她一起玩。
閆茴沒理會兒子的狡辯，她說，你要是實在無聊，就去後廚幫幫忙。
張明洋心說他就是想幫忙也完全伸不上手，在這坐著挺好的。
平常人家辦事，有招待親戚的，有在外面收禮金的，一些關係好的親戚朋友，來酒店前估計還會去主人家裡轉悠一圈。
但今天不一樣。
從佈置會場到現在接待客人都有專人負責。
門口也沒有收禮金的位置。
可能是許墨根本沒打算收，也可能是禮金數額太大，給現金太麻煩，誰知道呢？
能被許墨邀請來參加自己姑娘成人禮的，估計都是臨江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真正的親戚朋友其實只有他們這一桌。
成人禮還沒開始，一樓就已經開始陸陸續續進來不少人。
張明洋估摸著現在到場的這些人應該都不怎麼重要，畢竟許墨還沒來呢。
真正重要的客人，可不是幾個迎賓小姐就能解決的。
他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觀察大廳裡的人，透過他們的表現，在心裡暗暗猜測這些人的身份。
正磕瓜子的時候，手機提示音響起。
“禮物已經送到。”
楊天藝發來的，簡訊上只有這麼簡單幾個字。
上午肯定走不開，但人不到，禮物必須得到。
剛把手機收起來，一直在忙活的迎賓小姐突然走到他這桌，剛一抬頭就是明晃晃的大腿。
“許總找您。”
張明洋也不知道許墨這個時間找他有什麼事兒，但人家招呼他就去唄。
“行，在哪？”
“您跟我來。”
他跟在迎賓小姐後面，轉了幾個彎來到一個單獨的包廂。
推開門，張明洋看到許墨和許段然父女倆坐在裡面。
他們隔的不遠，許墨好像正在和女兒交代著什麼，難得的和諧。
見張明洋進來，他熱情地招呼他一起坐下。
許段然見到壞人的身影，平澹的情緒終於掀起波瀾，她抬起頭，眼睛裡好像一瞬間充滿了光。
她今天穿著一件純白色的長裙，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及腰長髮被盤在腦後，露出下面修長雪白的脖頸。
見張明洋往這邊走，大小姐特意換了一個坐姿，把藏在後面的美腿放到前面來，露出那雙銀色的高跟鞋。
面對許段然特意炫耀的行為，他假裝沒看見，徑直走到椅子旁邊坐下。
“許叔叔，你找我什麼事？”張明洋問道。
壞人的態度如此敷衍，許段然很不滿意，但礙於許墨也在場，她不好發作。
她把小腳往旁邊挪一挪，悄悄踩在壞人的鞋面上。
下面做著小動作，但上面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許段然依然面無表情地看著許墨。
配合上一席白裙，好像住在雪山裡的冰雪魔女。
“一會兒有幾個重要的客人，你和然然跟著我一起，我帶你們認識認識。”
從上次在商幫年會的時候開始，許墨就有意地把這個一直藏在鋼城的大女兒帶到臺前，讓所有人都認識許段然。
今天的成人禮這麼隆重，大概也要這層意思在裡面。
至於為什麼要帶著他一起？
“好的。”張明洋爽快答應。
自上次在鋼城一別，兩人便沒再見過面。
許墨這人從來都說一不二，不管張明洋答沒答應他說的事情，只要他說過，那就當他答應了。
大老帶著後輩認場子，這是無數年輕人做夢都不敢想的。
拋開其他事不談，許墨對他一直很好。
如果換一個聽話懂事，願意接受安排的，所有事情都會非常順利。
迎娶白富美老婆，繼承老丈人的商業帝國。
但矛盾在於，張明洋又不是沒聽話懂事過，一個人白手起家的許墨根本就看不上聽話懂事的草根。
這一世也是他做出一點成績後，許墨才注意到他。
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剛才送張明洋進來的迎賓小姐進來耳語幾句。
許墨點點頭：“人到了，咱們出去吧。”
等再出去的時候，大廳裡的人已經非常多。
張明洋一眼就認出哪些是一會兒需要認識的。
這很簡單，在他們出來的時候，那些人身邊早都已經被圍的水洩不通。
他們三人一出來，馬上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肯定是許段然。
一席白裙的她彷彿在閃閃發光，大廳裡也有不少好看的迎賓小姐，但站在她身邊都成了襯托紅花的綠葉。
其次便是許墨，大家今天都是為了他來的。
至於張明洋？暫時還查無此人。
不過大家馬上就要認識他了。
許墨並未直接言說他的身份，只是在介紹完張明洋的公司後額外加上一句：“我好朋友家的孩子。”
如此場合，如此暗示，其他人馬上心領神會。
“你說現在像不像以後結婚的時候我們挨桌敬酒。”
趁著許墨在和其他人攀談的時候，許段然扯了扯張明洋的袖子，小聲說道。
大小姐並不想認識那些人，在許墨提出要求的時候她本想拒絕。
但聽說他要叫上張明洋一起，她又答應了。
她暗搓搓地想著，這樣就能讓更多人知道她是張明洋的女朋友，好像一下子能贏過夏星若一樣。
氣氛烘托下，她參加的好像不是成人禮，而是他們的婚禮。
“不像，真要是婚禮敬酒，哪有老丈人一個人在前面說的？”
聽到壞人的吐槽，許段然掩嘴輕笑。
其實這句話本身沒什麼好笑的，但聽張明洋稱呼許墨為老丈人，她就突然很想笑。
雖然沒人聽到小情侶之間的談話，但很多人都注意著這邊。
一抹淺笑融化了少女身上的冰霜，她的笑顏彷彿人間最美的景色，好多人看著看著都沒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移開眼睛。
好在談話只是客套，並沒有持續太久，不然好多人的眼睛都要掉出來了。
許墨招呼身邊的人一起前往裡面的包間，張明洋和許段然也趕緊跟上。
“你那個青梅竹馬呢？今天怎麼沒見他來。”張明洋東張西望。
他默默記下了每一個名字，但今天這麼重要的場合，他一個趙家人都沒看到，沒想到兩家竟然決裂的這麼快。
聽到壞人這麼說，要不是礙於周圍人實在太多，許段然都想直接一口咬上去。
不過大小姐也沒放過他，直接用高跟鞋的鞋跟踩到他的鞋上。
張明洋吃痛，但也不能表現出來。
他連忙改口：“他來了，來了，這不就在你身邊呢嗎？”
聽到這句話，大小姐擦終於滿意，鬆開一直踩著的腳。
“我只有你一個青梅竹馬，不能拿這件事開玩笑！”許段然惡狠狠地說道。
張明洋態度認真，再三表示以後覺對不會再犯。
又跟著許墨安排了幾波人，今天邀請的客人也差不多全部到位。
重要的客人安排在包間裡，美酒佳餚開始陸續端上來。
至於外面，還得等成人禮結束才能開飯。
許段然根本不在乎好好的十八歲生日成了許墨的社交場合，只要有張明洋陪著她就足夠了。
“許總，時間差不多了。”酒店經理小跑著來提醒許墨。
許墨點點頭，和張明洋說道：“你帶著然然過去吧，前面我可就交給你了。”
其實也不需要他做什麼，但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他點頭答應：“放心吧許叔叔。”
回到大廳，司儀和工作人員早已準備就緒，就等著主角上場。
許段然和張明洋並排走向最前方。
他們腳下是紅地毯，周圍是人聲鼎沸的賓客，臺上是等著他們的司儀，距離舞臺最近的地方坐著他們的長輩。
和婚禮比起來，好像就差了那一身潔白的婚紗。
許段然莫名有些恍忽，她看著壞人搖擺在身側的手，她想伸手牽住那只大手，但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
理智告訴她現在還不是時候。
走到後臺，她朝司儀比了個OK的手勢，時間也剛剛好。
收到指令，所有工作人員都行動起來，成人禮正式開始。
在專業人士的陪同下，彷古的成人禮一項項進行著，等到家長講話，上臺的不是許墨，而是閆茴。
許墨說閆茴更適合做站在臺上的家長，他這個當爹的不合適。
再三推脫下，閆茴還是接下了這個活。
總不能讓孩子一個人走完成人禮的全過程。
其實許墨說的一點都不假。
他一直忙於工作，對於女兒愛的表現，除了給錢就是給錢。
自從段芸芸去世後，閆茴早就已經是許段然實際的母親，這麼多年一直走過來，沒有人比她再合適。
雖然臺下坐著的都是陌生人，但這一點沒影響她發揮。
她說的話很短，但卻發自肺腑，是專門說給許段然聽的話。
許段然本來不想哭的，但聽閆茴說完，眼眶也跟著有點紅。
這麼多年來，她也早就把閆姨當成自己的母親。
一樓大廳很大，坐著很多人。
或許是為了討好許墨，也可能是因為臺上的女主角真的很漂亮，不管什麼原因，大家都認真地看著臺上這場成人禮。
但這些觀眾都和許段然沒關係。
真正和她有關係的只有距離舞臺最近的那一桌。
十八年來，那一桌人便構成了她的全世界。
剩下的流程匆匆而過，在鋼琴的琴聲落下後，許段然的成人禮圓滿結束。
許林幽小跑到姐姐身邊，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盒子，裡面裝著的是兩個用七彩繩編制的同心結。
“姐姐生日快樂！”
“謝謝幽幽，好漂亮啊！”
還沒等許段然再誇幾句，妹妹就從她面前熘走，跑到閆茴身邊說自己餓了要吃飯，把後臺留給姐姐和姐夫兩人。
“你跟著我沾光了，幽幽還特意給你準備一條呢。”
許段然把同心結手鍊從盒子裡取出來，想直接幫他帶上。
她抬頭的時候，突然看到張明洋好像變魔術一般，突然從手裡面翻出一個小盒子。
盒子開啟，裡面靜靜躺著一條項鍊。
項鍊上掛著一個彎彎的月牙，月牙的最寬處鑲嵌著一排鑽石，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生日快樂，我的大小姐。”
那雙高跟鞋並不是唯一的禮物。
許段然只是呆愣了一瞬，她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藉著張明洋手持盒子的姿勢，她將同心結綁在他的手腕上。
綁完同心結，她才從盒子裡取出項鍊。
閃耀的鑽石讓她產生幻覺，好像今天真的是她和張明洋的婚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