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嚴鑫的心情很複雜。
白天他都沒怎麼和馮曦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話。
哪怕是兩世為人，他也不是一個情場高手，對於怎樣哄女孩子，缺乏經驗。
在某些方面可能還不如一個十七八歲的中學生。
上輩子和馮曦做幾年的夫妻，那也是透過相親在一起的，並不是透過談戀愛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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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談戀愛的經歷。
這輩子和艾莉莉，嚴格的說，也只是互有好感，連表白都沒有，就是因為莫名其妙但發生了那樣的關係，然後就在一起了。
當然，互相都有好感才是他們在一起的基礎，並不是說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然後就不得不在一起。
如果沒有感情基礎，就算發生了那樣的關係，嚴鑫也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來。
但他們也確實不是正常的戀愛方式。
戀愛經驗，對嚴鑫來說，就算不是一片空白，但也沒有多少。
特別是現在，他自己就處在一個左右為難的過程中，不知道該選擇哪一個，更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樣的關係。
所以他本能的選擇了逃避。
白天有林主管在的時候，他基本上都在和林主管說話，說的也是有關於工廠的事情。
也不是沒有和馮曦說話，但說得比較少，加在一起就那麼一二十句。
讓他感覺有一點輕鬆的是馮曦也沒有纏著他說話，經常一個人想著心事，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事。
不過，從工廠出來，開車回去的路上，馮曦開始和嚴鑫說話了。
這一次她就坐在副駕駛位上，車開動沒多久，就問嚴鑫：“今天晚上你是留在縣裡還是要回家的？”
他們離開的時候才五點多，可是回到他們的縣城就得八點多，嚴鑫要回家也可以回得去，要留在縣城住一個晚上，第二天回去也可以。
嚴鑫想了想，道：“還是回家吧。”
回家有一段路況不好，晚上回家他心裡其實有一些發憷。
可是，留在縣城，他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馮曦。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回老家更好一些，哪怕是要冒一點風險。
大不了開車的時候慢一點，提高精神認真的看路。
馮曦看了他一眼，搖頭說道：“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在縣城住一晚上，明天白天再回去。”
見嚴鑫不說話，又解釋道：“等到縣城都得八九點，到那裡再吃個飯，從找到飯店到點餐再到吃完，怎麼也得一個多小時，那出來都快十一點了，大半夜的一個人開車，又是那樣的路況，有點危險，我覺得你沒必要冒那個風險。反正你的時間是自由的，遲一天回去也沒啥事。”
嚴鑫也沒有跟她爭辯，就說道：“那就在縣城住一晚上吧。”
心裡卻想著：“我還以為你真的是要徵求我的意見呢，原來早已經給我做出了安排。”
他對馮曦有著很深的愧疚之心，在這個時候，他不可能反駁馮曦的任何意見。
聽到他這樣回答，馮曦頓時開心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笑容。
又問道：“我們中午十二點多吃的午飯，到八九點鍾才吃晚飯，你會不會肚子餓？”
嚴鑫搖頭：“還行，中午我吃得比較多，應該不會餓。”
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要是餓的話，跟我說一聲，我們就在路上找個地方吃晚飯。”
他們一路過去會路過幾個縣城，期間找一個地方吃飯完全沒問題，只是會繞一點路，但不會繞太長的路。
“我肚子不餓，”馮曦道，“我就擔心你開車的肚子餓了不大好。”
“我沒事，那邊放了巧克力，感覺到餓的話可以吃一顆。”嚴鑫道。
馮曦找了一下，找到了兩盒巧克力，於是剝開一顆，喂到嚴鑫嘴裡，笑著說道：“你還是先吃上一顆吧。”
等嚴鑫吃完之後，自己也剝了一顆放進了嘴裡。
嚴鑫開著車，嘴裡含著巧克力，突然有一些發愣——在他有關上輩子的記憶中，做了幾年的夫妻，馮曦從來沒有喂他吃過東西。
上輩子，他們兩個人是夫妻關係，但也只是夫妻關係，並不是戀人關係。
很多戀愛中的男女會做的事情，他們都沒有做過。
其實有不少人都是這樣的——活了一輩子，結過婚，生過孩子，但是就偏偏沒有談過戀愛。
——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談戀愛的。
上輩子他是這樣的，馮曦也是這樣的。
這麼一想，心裡就有一些發酸。
為自己，也為馮曦。
馮曦吃著巧克力，臉上帶著笑容。
巧克力很甜，她臉上的笑容也很甜。
這樣的笑容是上輩子的嚴鑫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也許在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她以為的愛情的甜蜜。
但事實上，只有一方投入的感情，並不能叫做愛情。
想到這點，嚴鑫就心情悵惘。
也許並不只是馮曦這一方的自作多情，也許他也有著對這個女孩子的感情。
但至少，雙方付出的情感並不是對等的，而是有著很大的差距。
又想著，如果他背叛了馮曦的這一份情感，在馮曦心裡面，是不是這輩子都會對“愛情”這種東西產生恐懼呢？
他不敢深想。
馮曦吃完了那一顆巧克力，又對嚴鑫道：“這巧克力挺好吃的，我們縣城我都沒見到有賣的，過些天你去羊城了，給我寄一些來好不好？”
嚴鑫點頭：“好。”
馮曦又說道：“你放心，我會給你錢的。”
“不用你給我錢，我送你的。”嚴鑫道。
馮曦看著他，笑道：“怎麼對我這麼好了？”
嚴鑫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有那麼一剎那他甚至懷疑馮曦是不是在諷刺他。
——真的對她有那麼好嗎？
他自己並不那麼認為。
馮曦臉上的表情並不像是在諷刺，而是很開心的說道：“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不給你錢了，就算是你送給我的禮物。”
嚴鑫“嗯”了一聲：“是的，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馮曦又笑道：“你放心，過些時間就是你的生日，我也會給你送生日禮物的。你喜歡什麼樣的禮物可以跟我說一聲，只要不是太昂貴，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你喜歡什麼樣的禮物啊？”
“只要是你送的禮物，我都喜歡。”嚴鑫道。
他有很多喜歡的東西，但是，他沒想過自己喜歡的東西需要透過別人的贈送來獲得。
馮曦突然問到他這個，他也不知道要她送一樣什麼樣的禮物，只能說出這麼一句很油膩的土味情話。
但效果看起來好像還挺不錯的，馮曦笑得更開心了，道：“你說的啊，那我就隨便送你一件禮物，到時候你可不許生氣啊。”
“嗯，我不會生氣的。”嚴鑫道。
兩個人的交流，很明顯的是馮曦這邊比較熱情主動，而嚴鑫則有一些敷衍，有那麼一點心不在焉的感覺。
但是他這種心不在焉的表情是可以解釋的——要把精力都用在開車上面，沒有辦法分出那麼多的熱情來回應馮曦的話。
所以，馮曦也沒有覺得異常。
她還是很開心的和嚴鑫說著話。
白天跟嚴鑫沒有什麼交流，大概還是不想在林主管面前表現出自己小女人的那一面出來，這樣會影響到她這個老闆娘的威嚴。
現在就他們兩個人在一起，而且是在車裡面，她就放得很開了。
從她的表現中，嚴鑫也確定了她確實沒有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生氣，反而有一些開心於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
也沒有太大的意外。
馮曦對他有好感，並不是多難猜測的事。
那一次在縣城酒店喝醉之後發生的事情，基本上就可以確定了——如果不是有著那樣的情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早就不知道鬧成什麼樣了。
只是他一直拒絕承認。
因為承認之後就要面對一個問題——該接受還是該拒絕。
那個選擇太難做出來了。
後面一直注意著和馮曦保持一定的距離，也是因為這樣的心態。
現在，已經到了他不得不承認的地步。
然後就是深深的頭疼。
心裡想著：“我要是個渣男該多好啊？那我就用不著頭痛了，左擁右抱，兩個都要。”
然後又想：“可是，難道我就不是渣男嗎？和莉莉都已經確定了關係，又和她這樣了，還一個都不想放棄，這不是渣男是什麼？”
昨天晚上做的夢境裡面，就有著左擁右抱的夢境。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就是自己潛意識的投射。
可見在他潛意識裡面，也有著那樣的念頭。
於是產生了這麼一個想法：“要不，不頭痛了，做一個渣男算了？”
兩個都要，對一個男人來說，確實是一件很有誘惑力的事情。
如果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顯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是，問題就在於，怎麼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以他對這兩個女人的瞭解，艾莉莉不會同意這樣，馮曦更不會同意這樣。
讓她們知道對方的存在，對她們來說就是一件很大的傷害。
到時候不是兩個都能得到，而是兩個都得不到，而他會成為她們痛恨的渣男，成為她們這輩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嚴鑫並不是一個道德有多高尚的人，如果真的有那麼一種方式讓她們兩個共存於他的世界，他肯定不會拒絕。
但是他知道，這不可能。
只要自己能夠過得幸福，他倒是不怕擔一個渣男的罵名。
他只是不想讓艾莉莉和馮曦傷心。
那不只是和他發生過親密關係的女人，還是他的恩人。
他不是那麼介意做一個情感上的渣男，他是不想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現在的局面就是，不管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註定了會有人傷心，都註定會辜負一個人的恩情。
這讓他心情很鬱悶。
想著：“如果可以用物質來彌補她們，那就好了。”
物質的女人，被很多人看不起。
但是，這樣的女人也有著她們的優點，那就是在她們的世界裡用錢可以解決一切。
而嚴鑫現在也算是有點錢了。
有著重生者的紅利，未來還會更有錢。
錢能解決的問題，對他來說，那就不是太大的問題。
可這兩個女人，顯然不是用錢能夠解決的。
艾莉莉生來富養，不算是多有錢的人，但一直對錢缺乏概念，對她來說，有太多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了。
馮曦倒是打小裡就窮，對錢有著很深的概念。
但是，她現在已經不缺錢了，而且那三家網店開得很好，以後會擁有更多的錢。
對她來說，錢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物質上，嚴鑫能夠給到她的，她自己就能夠掙來。
想要用錢來彌補她，恐怕也只是一個妄想。
這才是最讓人無奈的地方。
想一想都覺得煎熬。
嚴鑫也有過那樣的衝動，將實情說出來，向馮曦坦白，也向艾莉莉坦白。
坦白之後，誰還能夠接受他，他就死心塌地的和誰在一起。
要是都不能接受他，那他也認了。
早一點認罪，早一點接受懲罰，比這樣提心吊膽的受著煎熬要強得多。
可是一看到馮曦現在開心的模樣，再想到她過幾個月就要高考了，坦白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現在她有多開心，知道真相之後就有多難過。
在她高考之前坦白這件事情，那是毀了她一輩子。
就算是要坦白，也得等她高考之後。
心裡想著：“現在還是要隱瞞下來，一切等她高考之後再說。”
這也算是給他隱瞞事實真相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藉口，心情才稍微好一些，對自己腳踏兩條船的譴責沒有那麼激烈了。
要順著馮曦！
馮曦不知道他心裡面那些念頭的激烈交鋒，還沉浸在兩個人關係終於突破到某一階段的開心中，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像極了熱戀中的小女人。
一個幸福的小女人。
這是嚴鑫從來沒有在她身上見到過的狀態。
上輩子，她跟幸福無緣。
心中難免生出這樣的想法：“她要是能夠一直這樣開心，一直這樣幸福，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