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源府。
莜都所在。
天地白茫茫一片。
山河城池皆覆蓋在不知多厚的積雪之下，難以分辨。
唯有莜都及周邊一圈尚有煙火氣。
這裡畢竟是大雲開國之時所定國都，更是昔日雲國的都城，即便是大雲如今被迫南遷，這國都依舊難以真正捨棄。
聶雪瓊在瞭解大雲的大南遷計劃後，終於下定決心幫助滯留在冰天雪地裡的孽族。
她與雲瑤深入地交流了此事。
正好雲瑤不想真正捨棄莜都，便下旨封聶雪瓊為莜都城主，大雲北地鎮守使，於此擁有僅次於她的至高權利，以總管莜都及北地的一切事務。
興源府如今的氣溫已經降低到世界漏洞出現前極北之地的層次，估摸著有零下三四十度。
這樣的環境中，興源府在糧食方面幾乎沒有任何出產。
即便有極少數植物、動物能在如此低溫嚴寒中生存，數量也極少，養活不了多少人。
因此，莜都的糧食還需靠大雲從南邊供應。
好在如此低的氣溫下，任何糧食都相當於放在冰庫之中，可以儲存極長的時間。
因此當初大雲將國都南遷時，便在莜都留下了足夠上萬人十年之用的糧油等資源。
至於日後莜都再有什麼需要南邊供給的，也只能讓南邊組織運送隊伍送了。
隨聶雪瓊一起留守莜都的幾乎沒有普通人。
首先，她下面是一批修煉冰系靈力的修行者，約莫有上百個靈竅境以及三千融靈境。
這些人將組成她麾下的北地巡守軍。
他們基本都是自願留下來的。
因為北地這樣的環境，於冰系修行者來講等於洞天福地。
另外，他們對嚴寒的抵抗力也較強，不會那麼容易凍傷、凍死。
除了這些將士，再就是少數的工匠，約莫有幾百人。
這些工匠要麼是親人加入了北地巡邏軍，要麼是不願離開故土，要麼是犯了罪，被流放於此。
最後，處於莜都底層的則是從大雲各地送來的重犯。
莜都的存在並非只有情懷、紀念意義，也是採掘北地煤礦的中心。
重犯便是採礦的主要人力。
大雲當然不會讓這些重犯露天採礦——那樣和直接殺了他們沒區別，至少對大部分重犯來講是如此。
在趙櫻的建議下，如今北地的採礦點都建立在地下，也即是積雪深處。
這是大雲在寒潮侵襲、大雪災降臨後迅速發現並利用起來的一個自然規律：即便地面嚴寒酷冷，但越往地下溫度卻會越高。
所以，只要將採礦點建立在較深的地下，做好通風、穩固等方面的安全防護工作，再加上已經被發明運用起來的蒸汽機，這些採礦點是可以繼續採掘的。
採掘的煤礦除供用採礦點所需外，剩餘的都會運往莜都，供應莜都所需。
即便是冰系的融靈境將士，在這般寒冷的環境中，也需要煤供熱才能生存。
也只有到了靈竅境，才能完全適應此地的嚴寒。
留守莜都的將士，加上少數工匠，以及從大雲各地流放到此處的重犯，約有兩三萬人。
這麼點兒人，即便都待在這個曾經能容納五六十萬人的大城中，也顯得極為稀少。
何況其中大部分重犯都被送到了各個採礦點，留在莜都的只是少部分。
所以，如今莜都的人口可能不足一萬。
這樣一座冰雪之城中，四處皆有燃著的煤堆，一股股黑煙彷彿惡龍沖天。
又有許多個粗糙、巨大的蒸汽機轟鳴——那是在粉碎煤礦石，洗練出精煤。
這些蒸汽機的噪鳴則彷彿惡龍咆哮，震碎了靜寂的冰天雪地。
當熊起再次來到莜都時，瞧見的便是這般情景。
它不僅沒覺得汙染環境，反而覺得有一種異世蒸汽文明雛形的美感。
‘也許時間久了，以莜都為中心的北地（實則包裹原大虞中部）會發展出靈力與蒸汽、火力混溶的特殊文明？’
心中這麼想，熊起在天空中身形一動便化作雷光消失，直往莜都的聶府而去。
到了地方，才發現這裡已經換了塊牌子，不再叫聶府，而是叫“北地鎮守使府”。
熊起進去，根據周圍冰之靈力的流動，便知道聶雪瓊和白雪都在這府中後院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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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它便直接去了後院。
這鎮守使府雖然有不少靈竅境守衛，但卻無一人發現熊起的到來。
不是這些靈竅境無能，而是他們與熊起的實力相差太大。
正常的修煉被打擾也不會有走火入魔的可能，因此熊起在後院一現身便發出一聲低吼。
聶雪瓊、白雪先後察覺，便都停止修煉，從各自待的靜室中出來。
這時守衛後院的兩名冰系靈竅境聽見不同於白雪的熊吼，才反應過來，跑來一看，見是熊起便都躬身抱拳道：“參見聖熊！”
熊起微微點頭，便沒搭理他們。
等聶雪瓊、白雪來了，也向熊起問候，“熊大人（熊起）。”
隨後聶雪瓊揮手，讓那兩個靈竅境離開。
這後院頗大，熊起感應到方圓百丈都沒有人，便直接道明來意。
“我這次回來，是有一件事要你們做。”
接著，熊起就將讓兩人鎮守埋葬它熊毛之地的事說了。
兩人也都明白這事的重要性，自是鄭重應下。
之後白雪說道：“原本我就準備進入雲嶺，管理、約束這北地的冰系異獸，以免它們頻繁進入人族活動區域肆虐。
如此，這鎮守雲谷的事就交給我好了。雪瓊如今畢竟是大雲北地鎮守使，需要坐鎮莜都。”
熊起聽了點頭，然後奇怪地看向白雪，問：“你也是獸類，如此約束那些冰系異獸難道不怕它們餓死？”
白雪聽了一笑（也是露出獠牙），“能成為冰系異獸的本就對尋常食物需求有所降低，另外，我也不是白幫人族。
我早就與雪瓊、雲瑤談過了，我幫著約束、管理那些冰系異獸，大雲則每年運送一批肉類送到雲嶺。
如此，總比兩邊相互廝殺要好。
畢竟大雲要從海中及南荒獲取肉食還是不難的。”
熊起聽了又笑，“那南荒的那些異獸可就有難了。”
白雪微微沉默，隨即道：“世間本就沒有萬全之法，我也只能先照顧北地了。”
對於白雪的這點聖母屬性，熊起沒有多做評論。
它看向聶雪瓊，想知道她對孽族是如何安排的。
聶雪瓊聽了後，道：“我對孽族的安排與白雪對北地冰系異獸的安排差不多，一方面約束、管理好只留在北地的孽族，二則讓大雲給予援助。
此外，我已經託櫻姐幫忙研究之前熊大人所說的能儲存並可控釋放雷電之物。
若此物研究好，孽族便有了與人族正常相處的可能。畢竟，它們也曾經是人族。”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