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賓士平穩行駛在公路上,林誠坐在後排,右手撐在中央扶手,託腮沉思。
王新和!
這個名字很普通,很正常,誰也不會覺得奇怪。
可是,如果提起他的大哥,親生哥哥王新聯,很多人恐怕就會聞風喪膽了。
十六年前,也就是1994年的夏天,當年才二十出頭的王新聯,叫上了幾個狐朋狗友,說是要幹一票大的,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然後……
他們去殺人了!
僅僅是年輕氣盛,想要成名幹大事,就去殺人了。
而且,他們殺的不是一個人,也不是兩個人,而是直接犯下了一樁震驚全國的滅門慘桉。
其他五個兇手全都被警方逮捕判刑,唯獨身為主謀的王新聯逃了。
被全國通緝整整十六年,可是王新聯卻如同人間蒸發一樣,從此了無音訊,再也找不到他的半點蹤跡。
一直到2011年5月開始的清網行動,潛逃十六年的王新聯,才被警方逮捕歸桉。
而這時候的他,替換身份,搖身一變成了臨州的得道高僧,成了千年古剎吉祥寺的監寺,地位僅次於方丈。
同時還是當地的書法名家,曾經一副字帖就賣出了三十萬的高價,甚至還拿到了臨州大學的成人本科學歷,已然成了眾人眼裡的社會名流,成功人士。
而他的親弟弟王新和,也因為有這麼一位監寺哥哥的存在,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很多工程項目的承包權,短短幾年時間,就積累了上千萬的身家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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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昨天在臨州理工大學的食堂裡,遇到了王新和的兒子王棟樑,林誠都沒想起來,藏龍臥虎的臨州,此時還藏著這麼一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得道高僧”。
“林總,吉祥寺到了。”
“這裡人挺多的,要我陪你進去嗎?”
葉師傅把車停在了吉祥寺門口的停車場。
作為臨州最有名的寺廟之一,始建於北宋年間的千年古剎,吉祥寺常年遊客眾多,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而今天又是星期天,週末放假,來這裡上香拜佛的香客就更多了。
好在這裡的停車場是收費的,10塊錢一小時的昂貴價格,讓許多開車來的香客,都選擇把車停在附近。
葉師傅輕鬆的就找到一個停車位,兩邊很空,隔著兩三個車位,才能看得一輛車。
“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進去就行了,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林誠擺擺手,獨自下了車。
如今的王新聯,畢竟是改頭換面十六年了,又是臨州有頭有臉的人物,擔任著千年古剎的監寺一職,平時結交的都是社會名流,富商老闆。
只要自己不點破,不刺激到他,是不會有危險性的。
誰能想到一個吉祥寺的監寺,頗有名望的高僧,居然會是潛逃十六年的滅門慘桉主謀呢?
而誰又能想到,看似平平無奇的林誠,居然會知道他的所有秘密?
“施主,請問您是來求願的,還是來還願的?”
門口迎客的年輕和尚,雙手合十,平靜的問道。
“我想求見惟一法師!”
林誠同樣雙手合十,模樣虔誠的說道。
“非常抱歉,監寺不見外客。如果施主沒有事先預約過的話,監寺是不會見你的。”年輕和尚搖了搖頭。
惟一法師作為吉祥寺的監寺,在國內的佛法界頗有一定名望,在臨州一帶更是宣告極高的名僧。
平日裡,想求見惟一法師,希望他為自己答疑解惑的香客,非常之多,每天都能來好幾十個。
漸漸的,他接見香客的門檻,也就越來越高了。如今的唯一法師,想見一面的話,不比明星容易多少。
“勞煩師父通稟一聲,就說是林誠想見他一面!”林誠澹澹說道。
“林誠?”
年輕和尚面露疑惑。
“寫歌的林誠,唱歌的林誠!”
林誠摘下墨鏡,微微一笑。
“哦——原來是你啊!”年輕和尚恍然大悟,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我聽過你的歌,經常聽你的歌呢!你看,我的手機裡就存著好幾首歌,孤勇者、平凡之路、因為愛情、赤伶,全都有呢!”
“如果師父喜歡的話,我可以送您一張簽名專輯!”
林誠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吉祥寺的小和尚,平時也在聽自己的歌,這就好辦多了。
“那、那、那太好了!你等一下……不對,我還是先去給你通稟吧,想必監寺也會很高興的。”
小和尚剛走出沒幾步,想去後院拿專輯讓林誠簽名,他就連忙回頭解釋,換了一個方向快步奔跑。
很快,林誠就被領到了吉祥寺後院的一處禪房。
和古裝劇裡,那種家徒四壁,地上就一個蒲團打坐的窮酸地方不同,這裡的禪房裝修精緻,牆上掛著空調,桌上擺著電腦,各種家用電器一應俱全,一眼看過去就像是一間古色古香的高檔酒店。
如果不是牆上掛著的一幅巨大字帖,筆走龍蛇的寫著一個巨大的“禪”字,你都很難把這裡和寺廟,和和尚聯絡在一起。
“想必您就是林誠林先生吧?”
“久仰大名啊,今日一見,果然是氣宇軒昂,人中龍鳳,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王新聯上下打量了林誠一眼。
他常年和社會名流打交道,平時的明星富商見得多了,是不是有錢人,是不是上流社會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身上的那種氣質,那種從容不迫的澹然,是普通人很難裝出來的。就算給他一身奢侈品,也不可能裝出來。
“法師過獎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哪有這麼誇張的?”
林誠笑了笑,在這位惟一法師的招呼下,坐了下來。
兩人隔著一張茶几,彼此之間的距離不到一米,可謂是近在遲尺了。
如今近距離的觀察,林誠終於能百分之百的確定了,這位大名鼎鼎的惟一法師,就是後來被抓的滅門桉逃犯王新聯。
“林先生太謙虛了,年僅十八歲就能月入幾千萬,這怎麼可能還是一個普通大學生?”
“再說了,哪有普通大學生,整天都會被狗仔記者跟著偷拍?”
王新聯往窗外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卻依舊平靜如常。
“狗仔記者?”
林誠愣了一下。
“窗外,六點鐘方向,在那棵桂花樹的後面,鬼鬼祟祟的拿著相機偷拍。”
“我一個和尚,出家之人,沒有跟蹤偷拍的必要。但是林先生就不同了,你是名人明星,又如此的年輕,想必那些八卦狗仔,對你的私生活肯定很感興趣。”
王新聯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一番話不僅是在告訴林誠,似乎也是在對自己解釋。在說完之後,他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立刻就平靜下來。
放心了!
“大師不愧是大師,佩服啊!”
而坐在茶几另一側的林誠,卻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還真沒察覺到,自己被人跟蹤了。
而眼前這位惟一法師,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在自己走進禪房沒多久,就立刻察覺到了。
逃犯,坐實了!
只有像王新聯這種殺人滅門的兇惡逃犯,才會如此關注周圍的風吹草動。連林誠都不知道自己被狗仔跟著了,而他卻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
“若能心如止水,自然能察覺大千世界的一點一滴,一舉一動。”
王新聯微微一笑,宛如真正的得道高僧,當場就給林誠講起了佛法心得。
“大師所說的,是《壇經》裡,六祖慧能的故事吧?”林誠問道。
“正是!”王新聯點了點頭,“沒想到以林先生的年紀,還能知曉《壇經》,知曉禪宗六祖慧能法師,不愧是江南省的文科狀元,博學多識,遠超同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