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方目光清冽的樣子，程恩妮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裝作不認識對方，也不知道對方是在衝自己說話的樣子，左右看了看，然後默默抬步往拋錨的中巴車走。
然後心裡莫名懊惱，如果早知道對方能認出她來，還有再遇到的可能，她就不犯抽抽，當時對他態度對一點，也不亂給人取名字了。
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明明做了好事，尷尬心虛的人卻是她自己。
“程恩妮。”謝茂衍挑眉頭看了車窗外裝鵪鶉的程恩妮一眼，“上車。”
這回程恩妮沒法再當聽不見了，她都顧不得去思考，對方是怎麼知道她的名字的，明明她在醫院裡，沒有留下任何訊息才是。
程恩妮停下腳步，尋思著是猛衝上中巴車，還是掉頭跟對方尷尬地寒暄兩句。
從頭至尾，程恩妮都沒有打算上謝茂衍的車。
就算自己曾經救過對方，程恩妮也不可能輕易相信只有兩面之緣的男人。
女孩子一定要有警惕心，身家性命這種事，還是得自己上心才行。
其實這會程恩妮很好奇對方，到底是怎麼一眼認出她來的，而且能喊出她的名字，應該也是記得她，才能去調查的吧。
可明明那天他雖然還沒有完全昏迷過去，但也算得上神智不清，應該不能對她留有印象才是。
上輩子程恩妮也是一身小毛病，低血糖和胃病不時就會犯，偶爾也有痛到幾欲昏倒的地步，基本緩過勁來後，腦子裡多是一片蒼白的空茫。
很多萍水相逢伸出援手的人，除非一直等程恩妮清醒過來，不然程恩妮別說把人記住了，當時發生了什麼，可能都不太清楚。
能記住人，事後調查，再一眼認出來。
眼前的男人不是一般人。
“謝先生。”程恩妮端著笑容，轉過身來同對方打招呼，“好巧，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您，您身體好些了嗎？”
那天翻出謝茂衍的錢包，程恩妮其實看到了對方的證件，自然是知道對方的名字的。
謝茂衍挑了挑眉頭，“哦，不是陳二狗。”
“……”程恩妮尷尬一笑，鬼知道她當時怎麼想的，居然會那麼幼稚地報復對方蠻不講理的行為。
大概是對方即便是病弱狀態，也強勢得令人討厭，但跟個病人置氣，確實是程恩妮不應該。
“上車吧，送你去火車站。”謝茂衍抬手看了眼手錶，然後看向程恩妮，“敏君應該向你提起過我，我是她舅舅。”
“……？？”程恩妮，這是什麼展開。
她知道謝敏君有個舅舅，但眼前的男人，哪裡有當舅舅的樣子，要知道，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謝令君三十出頭了，眼前的男人，頂多二十出頭吧。
“那謝令君是？”程恩妮試探著問。
難道但凡姓謝的，都是一家人？
“我大哥的兒子。”謝茂衍抬頭淡淡地看了程恩妮一眼，說完謝茂洗又看了眼手錶，明顯很趕時間的樣子。
“有問題上車問。”
程恩妮想了一下，還是有些遲疑，這時前排車窗也放了下車，開車的正是平時去縣城去接程恩妮的謝家司機。
確認了對方的身份，程恩妮這才拿好自己的行李，跟前頭中巴車的售票員說了一聲，上了謝茂衍的車。
“我滴個乖乖，程志強家閨女不得了呀。”售票員送走程恩妮後，立馬跑去跟中巴車司機八卦。
他們都是客運站的職員，自然是認得程恩妮的。
司機也是一臉眼熱地看著遠去的小汽車，“是不得了，這車沒個大幾十萬，下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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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票員不懂車，但這也不妨礙她驚歎，“那車得那麼多錢啊，我跟你說車裡坐的人也俊，我剛剛偷偷瞅了眼，那小青年長得可俊了，就是看著不好說話的樣子。”
“人俊有什麼用，主要還是車，老子要是能有那樣一臺車，嘖嘖……”中巴車司機咂巴著嘴，忍不住吹起了牛皮。
……
上了車，程恩妮有些不大自在，好在謝茂衍似乎很忙的樣子，見她沒有問題問，也沒有主動跟程恩妮搭話。
全程謝茂衍一直在翻看手中的檔案，偶爾閉目沉思，彷彿車上完全沒多出程恩妮這麼個大活人。
期間，程恩妮裝作無意地打量了謝茂衍幾眼。
不同於烈士陵園那天遇到時的蒼白和無助，今天的謝茂衍彷彿像換了一個人，看著面容清俊，實則透著高不可攀的距離感，拒人於千里之外。
身上帶著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威嚴，看著就是很不好接近的樣子，呆在他身邊，會讓人忍不住屏息，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事實上，就是謝茂衍生病時，同樣是一意孤行，不許人反駁的臭脾氣。
但不得不說，沉迷於工作的男人是很有魅力的，程恩妮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但也僅止是多看了兩眼而已。
程恩妮靜下心來，在腦子裡理了理謝家人的關係。
作為舅舅輩的人，謝茂衍在程恩妮的想像中，至少也得是四五十歲的中年男性。
但現實有些打臉。
謝茂衍年輕得讓人出乎意料，反倒是做為謝茂衍侄子，謝敏君表哥的謝令君，年紀比較大，應該有三十出頭。
三十多的大侄子，二十多的小叔叔？
這種情況放在以前一點也不稀奇，以前上幾輩的人生得多，最大的和最小的往往隔了不少歲數。
叔侄同歲，差一兩歲的都有，但叔叔比侄子還要小上這麼多的，不太常見。
程恩妮琢磨了一會，就把這事放下了，差得再大也不關她的事兒，老老實實搭個順風車就好。
汽車穩穩地停在火車站進口處，程恩妮下車道謝，沒想到謝茂衍跟著一塊兒下了車。
“順路。”謝茂衍晃了晃手裡的火車票，率先進入車站。
火車票上的車次跟程恩妮是同一列，想到自己的車票是謝令君送到手裡的，估摸著，可能還是同一個軟臥車廂。
程恩妮還能說什麼，只能默默跟上。
不出意料，兩人確實是同一個車廂，程恩妮上車後默默地把胡水英準備好的食物拿出來，整理好自己要用到的生活用品。
謝茂衍倒是光棍，就一個簡單的公文包，連稍大件的行李都沒有。
“你很怕我？”
見程恩妮忙忙碌碌，就是不肯好好坐下來，謝茂衍突然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