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強這個打算，是上班跑車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越想就越覺得可行，回到家後，忍不住就跟林秀禾說了。
別看是第二胎，林秀禾照舊生得有些艱難，畢竟上了年紀，又是在氣怒狀態下發動，要讓她獨自照顧孩子，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所以孩子出生後，一直跟著程奶奶睡，但程奶奶也上了年紀，沒有辦法熬夜，程歡就住回了家裡來。
有程歡在，林秀禾確實放心許多，但讓程歡休學？林秀禾在心底搖了搖頭。
但要讓程歡像之前一樣住校，讓林秀禾自己夜裡起來照顧孩子，她其實也不樂意。
“我肯定是希望咱們兒子有個妥貼的人照料，但歡歡休學，旁人會怎麼看我們？”哪怕是坐月子，林秀禾每天也會讓程歡給她準備熱水毛巾擦一擦，雖然身上味道並不難聞。
再者家裡確實不大，程志強也沒有別的地方可睡，夫妻倆靠在一起說著話，“我倒是無所謂，但對你影響不好，你還得工作呢。”
涉及到面子和工作問題，程志強就不說話了，想著現在白天林秀禾自己加上程奶奶也夠用了，晚上程歡也頂得住，就沒再多說什麼。
“你說，要不要把恩妮喊回來？”林秀禾試探著問。
程志強一臉頭疼，家裡這麼小，程恩妮回來睡哪裡？“家裡哪有地方給她睡，行了，這事先算了吧。”
結果這事根本沒完，轉天班主任就上門來家訪了。
班主任提前跟程歡問了情況，知道她是在家照顧弟弟，所以等一上門，班主任說話就有些不客氣。
“程歡爸爸，別看現在是高二，但離高考沒多久了，程歡前陣子學習很上進，也有進步，但她現在根本是連課都沒法好好上。”班主任看程志強的目光滿是譴責，“兒子是很重要，但女兒也不差的。”
許多要面子的重男輕女的人，在有了兒子後，往往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他們一邊將所有資源供給兒子，一邊往外吆喝，我們家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女兒和兒子一樣重要。
事實上，哪怕條件稍好的家庭，即便保證了女兒的吃穿學習，只要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在感情的天平上，卻永遠都是不平等的。
程志強就是這樣，他內心覺得程歡照顧弟弟理所應當，嘴上卻說著沒有沒有。
這時候老師的社會地位還是高的，程志強對班主任還有著些許多敬畏，面上很是帶了幾分羞恥。
“老師，對不住，孩子剛出生，他媽媽身體又不好，所以才讓程歡多顧了一下，實在沒想到會影響她學習，您放心，以後保證不會了。”
等客客氣氣把老師一送走，程志強關門就發了脾氣。
他覺得程歡不應該跟老師說是因為照顧弟弟，而應該自己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再想方法把學習和生活兼顧。
以前他小時候，哪家當姐姐的不是顧著底下幾個弟弟，還要做家務再兼顧學習的，不都學習挺好的！
林秀禾看著他跳腳的樣子，心裡直翻白眼，但嘴上還是替程歡說著好話，給程志強順氣。
兒子都有了，程志強還是很給林秀禾面子的，聽到林秀禾再次舊話重提，說程恩妮也是做姐姐的，應該住回家裡來，幫著照顧弟弟，也從小培養一下姐弟感情，程志強深覺有道理。
程歡跟兒子是一母同胞，但程恩妮和兒子才是他老程家的種，可不能光讓程歡一個人籠絡了過去。
而且吧，程志強自己也感覺，自己在程恩妮面前越來越沒有什麼威信可言，要是再不收收線，就感覺程恩妮就像風箏一樣，要徹底斷線飛走了。
程志強琢磨著，把程歡現在睡的小床改成上下鋪，就正好了，勉強也擠得下。
“我不回去。”程恩妮看程志強的眼神跟看神經病一樣，明明上輩子還各種防著她呢，怎麼突然叫她回去照顧孩子了。
程志強一臉不贊同地看著程恩妮，“那是你弟弟！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這事就這麼定了，回去住，由不得你！”
現在這種時候，來跟她講良心了？
“您要是不把我失手摔著磕著你兒子，大可以把我拉回去。”程恩妮很光棍，她自然不會真去傷害一個嬰兒，但程志強卻不敢賭。
誰叫這是盼星星盼月亮，才盼來的寶貝兒子呢。
程志強果然氣得臉色鐵青，手高高舉起來，作勢就要打程恩妮，“你個死丫頭！”
程恩妮飛快退開，“爸，你現實一點，這是你跟林秀禾的兒子，就算我肯回去照顧，姚美華能肯？”
不是程恩妮說，姚美華心裡是有死結的，她對程恩妮不聞不問，要程恩妮真任勞任怨去照顧林秀禾的兒子，姚美華立馬就會發瘋。
當然，她是無差別攻擊，程恩妮自己也是靶子。
“你，你真是我的好女兒！”居然還學會了威脅他，程志強氣哼哼地走了，到底沒提讓程恩妮再去照顧他兒子的事。
林秀禾晚上聽到程志強把白天的事一說，也閉上嘴不說話了，姚美華是好算計，但姚美華真發瘋撕碎臉，她也不是對方。
但心裡就是不甘心啊，林秀禾心裡不得勁，第二天又改去攛掇程奶奶。
結果程奶奶竟然是站在程恩妮那一邊的，當然不是程奶奶突然不重男輕女了，而是林秀禾在程奶奶那就是敵人，這種時候自然要跟程恩妮統一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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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程奶奶比程志強有自知之明得多，姚美華還在一個家屬院裡住著呢，一週起碼也得遇上個四五回，程恩妮回來的事還能瞞得住姚美華？
程歡是知道林秀禾有意叫程恩妮回來的，她也滿懷期待，結果卻是這樣，她一時沒法接受，但鬧脾氣是不可能的。
忍著凍，程歡連續衝了兩天冷水澡，等一有感冒的苗頭，她自然而然就被一家人要求回學校去了。
在程歡頭痛鼻塞地抄之前落下的課堂筆記的時候，程恩妮難得地請了假，跟著謝令君挑選食品廠的選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