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夫人有何見教？”程恩妮微笑地看向謝茂衍這位小後媽。
小後媽收起了臉上的憤慨，含蓄地微笑了一下，“叫什麼夫人，叫我阿姨就好。”
程恩妮笑了笑，沒有接話，這聲阿姨她是真的叫不出口，小後媽忍不住看向老爺子，老爺子跺了跺柺杖。
可惜程恩妮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被老爺子板著臉唬一下，就能嚇到，她根本就不害怕。
甚至對謝老爺子一行有些無所謂，有謝茂衍這座天然靠山在，程恩妮無懼謝家任何人。
她態度恭敬著帶著疏離，禮貌上更挑不出半分錯處。
謝老爺子只感覺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沒打中地方不說，使出去的勁還差點把自己給帶翻了。
“既然你們都已經走到這一步，我就不多說什麼了，令君和茂衍的矛盾，你知道多少？”謝老爺子穩了穩情緒，繼續問。
程恩妮挑了挑眉，是不想多說，還是知道多說無用？程恩妮微微地笑了笑，“不太清楚。”
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程恩妮的話，謝老爺子根本就不信，謝令君為什麼會跟謝茂衍產生矛盾，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程恩妮。
據老爺子瞭解，程恩妮在謝令君和謝茂衍兩個人中間左右逢源，最後謝茂衍佔了上風，謝令君氣急之下做出了衝動的事，惹怒了謝茂衍。
家裡兩個男人為了個女人搞內鬥，這沒什麼，謝老爺爺子年輕的時候自己就風流，類似的事也沒少幹，年少輕狂他都懂。
但讓他不高興的是，程恩妮這個姑娘，一點都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純良無害，謝老爺子甚至都懷疑程恩妮是他們家的仇家派來，挑撥謝令君和謝茂衍的叔侄關係的。
“你和茂衍在不通知長輩家人的情況下結婚，這我就不說什麼了，甚至你在茂衍和令君之間左右逢源的事，我也可以不計較。”謝老爺子跺了跺自己的柺杖，“但你必須勸茂衍收手。”
程恩妮都聽傻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雖然他們沒有打算邀請謝家人來參加婚禮，但領證結婚的事，謝茂衍是有電話通知過謝家的。
倒不是謝茂衍多在意謝家，而是在他有家人的情況下，結婚不通知家人，好像是對程恩妮的一種不尊重而已。
謝茂衍不希望程恩妮有任何被慢待的感覺，也不希望日後他們夫妻回京城，會有人問出諸如“這個女人是誰”這樣不合時宜的問題。
至於在謝茂衍和謝令君之間左右逢源，程恩妮就更不明白了，謝老爺子說的，真的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您可真看得起我。”程恩妮嗤笑，“我從始至終，跟謝令君可沒半點關係，是謝令君一直瘋狗一樣咬著我和阿衍不放。”程恩妮可不願意慣著他。
哪怕他是謝茂衍的親生父親，是謝敏君的外公。
程恩妮倒是想尊重他，但也要老爺子做出或者是說出讓人尊重的話來才行，他現在算什麼，跑上門來給程恩妮新兒媳婦頭上潑髒水？
這莫名奇妙就被親爹戴了頂綠帽子，也不知道謝茂衍能不能同意。
謝老大聽不下去了，他皺著眉頭站起來，指著程恩妮道，“你說誰是瘋狗呢！”
程恩妮看向謝茂和，聽說謝令君小的時候，這位親生父親也沒有盡過半點責任，現在倒是在這裡擺起了當爹的譜了，以前早幹嘛去了。
一直安靜蹲在程恩妮身邊的三寶突然站起來，眼睛緊盯著謝老大，發出低沉的輕吼，它在警告謝老大。
但凡他有什麼出格的動作，三寶會第一時間衝上去，他可不管這人是誰，只知道他威脅到了自己的主人。
謝老大還真有些被三寶給嚇到了，手不自覺地往後收了收，但還是沒有放下去。
“謝茂和，收起你的手！”謝茂衍就是這時候進門的，他快步走向程恩妮，把程恩妮拉到了自己身後。
謝茂衍出現的瞬間，三寶立馬收了氣勢，懶懶地蹲回程恩妮的腳邊。
看到謝茂衍出現的瞬間，謝老大的手下意識地收了回來，意識到自己這個當大哥的居然會怕謝茂衍，謝老大心裡很是不平，但現在想再把手抬起來，已經有些晚了。
“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謝茂衍都沒理會謝老大，他注意力立馬放到了程恩妮身上，“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對我來說還算不上為難，只是說話有些難聽，我都沒往心裡去。”程恩妮安撫地看向謝茂衍，伸手握住他的手。
其實這時候謝茂衍的情緒就有些不對了，臉上全是壓抑。
謝茂衍最不希望的，就是讓程恩妮見到自己的家人，把謝家腐朽不堪的一面展露在程恩妮的面前，那樣令他覺得噁心。
“他們說謝令君在你的手上，答應我，不要做犯法的事。”程恩妮並不介意他們那些人的話，但介意這件事。
她什麼也不怕，就怕謝茂衍一時衝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謝茂衍臉上閃過遲疑，最終還是點下了頭，“我答應你。”
其實程恩妮多少猜到了一點，謝令君突然失蹤到沒有蹤跡，很可能是謝茂衍這邊把他控制住了，但他一直沒問，是選擇相信謝茂衍。
但她怕謝家人一逼，謝茂衍會失去理智。
“茂衍，大哥求求你，放了小令吧。”謝老大轉過茶几，走到謝茂衍跟前。
謝茂衍拉著程恩妮退開了兩步，“你們老老實實地不作妖，謝令君就會沒事，現在請你們離開我的家。”
從進來到現在，謝茂衍眼裡就一直沒有過謝老爺子，至於扶著謝老爺子的人，更不可能出現在謝茂衍眼裡。
謝老爺子一直老神在在，等著謝茂衍叫人，可等了半天只等到謝茂衍趕客，臉色立馬就不好看了，他跺了跺柺杖，清清嗓子就想開口。
“走還是不走？”謝茂衍盯著謝老大。
謝老爺子由來偏心，謝老大是被慣得最厲害的一個，以至於一輩子事業無成，前半輩子是爹寶，後半輩子指望上了謝令君，又成了兒寶。
謝茂衍幾個兄弟，謝老大最嘴甜，哄了老爺子一輩子，事業無成後，更是長年在老爺子那裡混跡，耳旁風吹得比誰都厲害。
老爺子能到這裡來，不用想，肯定是謝老大慫恿的。
“走，馬上就走，爸！”謝老大有些怕了謝茂衍陰沉的眼神，這個弟弟從能揮得動拳頭起，就不再是個好欺負的主。
說完謝老大去看自家老爺子，但老爺子陰沉著個臉，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謝老大有些為難，他是會哄人，但老爺子年紀大了，執拗得很，也沒有以前好哄了。
“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這裡，什麼時候令君好生生出現在我面前了，我再走。”謝老爺子看著謝茂衍。
他這一輩子風流無邊，家裡兒子女兒一堆，外面估計也有，大概是謝家的基因還算不錯，幾個兒子女兒，除了極個別的，都還過得去，在旁人眼裡算得上是優秀。
但最優秀的，要數謝茂衍。
這小子不像他這個當爹的，倒像他那已過逝的爹，謝茂衍的爺爺，不光長相像了個十成十，就連行為處事也極像，是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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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茂衍說謝老大年輕時靠爹，老了靠兒子，其實謝老爺子也是這樣，只不過他比謝老大運氣好，不管是爹還是兒子，都是靠得住的。
哪怕謝茂衍不那麼孝順，但本事大，這麼些年來，老爺子的生活水平一點沒降，要什麼有什麼，老了也能跟年輕時一樣風流。
很多時候，老爺子不是不勉強謝茂衍，是不敢勉強他。
“阿良。”謝茂衍輕呼一聲，外口進來個人，是謝茂衍的助理之一，之前程恩妮說想吃烤肉，但市場上沒有新鮮質量好的牛肉，謝茂衍特意訂了些，今天來了，阿良幫著送過來。
誰知道趕上這一茬。
“西山療養院不必再續費了，結算到今天為止。”謝茂衍淡淡出口，“還有……”
“你！”老爺子捂著胸口就要倒，他身邊的人立馬撲了上去，忙不迭地從包裡掏出藥瓶來喂老爺子吃藥。
程恩妮下意識地握緊謝茂衍的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老爺子可不像姚美華，身體健康又冷心冷肺，到底是年紀大了，彆氣出個好歹來才好。
謝茂衍安撫地緊了緊程恩妮的手，站在那裡不吭聲，吃過藥後，老爺子氣很快順了過來，謝老大也顧不得老爺子剛剛飆了血壓，等老爺子好了些，立馬攙扶著老爺子往外走。
那小後媽拎著包跟著起了身，走到謝茂衍面前停了停，然後快步追了出去。
程恩妮挑了挑眉，越發覺得當初謝敏君說的怕是真的。
“老闆？”阿良默默地看完這一出，等人出了院子後才向謝茂衍請示。
謝茂衍道，“盯著他們，隨時向我彙報。”
阿良走了，屋裡便安靜了下來，程恩妮拉著謝茂衍坐下，謝茂衍原以為程恩妮要問謝令君的事，沒想到程恩妮什麼也沒有問，只是輕輕地替他揉著太陽穴。
謝茂衍很頭疼，他只要看到謝家人，就控制不住地頭疼，人也會跟著變得暴躁，需要極大的自制，才能把不受控的情緒壓下去。
這事謝茂衍只隨意跟程恩妮提過一回，沒想到她記在了心上。
“你不問謝令君的事？”謝茂衍被摁得很舒服，頭痛的情況大大緩解。
程恩妮搖了搖頭，“他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關心他，只要你答應我，不會因為謝令君觸犯法律就好，那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謝茂衍嘴角一翹，因為謝家來人煩躁的情緒突然一掃而空，整個人變得舒爽而愉悅起來。
“我暑假已經空出了時間，我們一起出去散散心吧，順便再去複查一下你的情況。”程恩妮轉而說起別的事。
複查的事，謝茂衍其實是抗拒的，但他沒有辦法抗拒程恩妮，答應程恩妮會讓助理安排好日程。
接下來的幾天，程恩妮生活一如往常，謝家人沒有再出現在程恩妮的眼前。
“小程，能跟你談談嗎？”讓程恩妮出乎意料的事，小後媽居然找到了她學校裡來。
不知道對方因為什麼來的，程恩妮還真有幾分好奇，她看了眼時間，“你有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充分說明你的來意。”
小後媽臉色一變，謝家的兒媳婦們雖然都挺看不起她的，但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面子情總是要的。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像程恩妮這樣，半點表面功夫也不做。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小後媽醞釀了一下，開口。
程恩妮打斷她的話，“如果你是要說這些，我沒有時間奉陪。”
怎麼程恩妮這麼難以溝通，小後媽簡直想嘔血，她想了想，乾脆直接說明來意，“做為茂衍的繼母，我覺得你不適合茂衍，也不適合謝家，所以我想問問你，怎麼樣才肯離開茂衍。”
叫得還挺親密的，程恩妮打量著這位小後媽，眼裡滿是新奇。
“老爺子知道他的妻子惦記著他的兒子嗎？”程恩妮是真的挺好奇的，雖然這兩位結婚，很大程度不能像正常夫妻那樣，但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大概都沒有辦法接受妻子有二心吧。
尤其是惦記上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而且這位小後媽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跑到她這裡來端婆婆款的。
小後媽明顯被程恩妮的話給噎住了，半天沒有說得出話來，“你執迷不悟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謝茂衍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我也是為了你的未來著想。”
“你知道什麼？”程恩妮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小後媽還以為程恩妮是怕了，這也是她無意當中發現的，謝茂衍居然有精神類的疾病，她想，但凡是個正常的女孩子，大概都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大概不知道，我很早就是老爺子的護士了，有一次我在茂衍房間裡發現一瓶藥，你知道那是治什麼的嗎？”
“是治精神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