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山的臉色慘白。
這一刻,對於他來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都是一種困難!
終於,他的身子在沈南川犀利的眼神下晃動了兩下。
不過隨即就被他給快速的穩住。
“科科長,我我沒事……”
沈南川似是才看到他,又好像透過他,不知看到了他身後虛空中的誰。
如鷹般的雙眸盯著他半響。
沈南川的聲音最終平靜下來,“回你房間去休息吧,記得吃晚飯。”
隨著這一串的指示。
俞山本來已經轉過身抬腳往前走。
只是……
回去,休息?
然後他再看看前頭不遠處,那是山腳下唯一的一顆樹。
俞山的眉頭瞬間擰的死死的。
腳步停下來,如同粘到了地下。
一動也不動。
身後,沈南川看著他的背影,一聲冷哼,“怎麼著,沒聽到?要不要我再重複一遍?”
“科長,我有個問題不明白。”
俞山索性轉身,身子站的筆直,雙手並垂於兩側褲縫處。
“說。”
沈南川朝著遠處連打了幾個手勢,示意餘下的人按著計劃各自散開。
他自己則濃眉一揚,神色頗是威嚴的看向俞山,
“給你一分鐘時間,,一……”
“為什麼讓我回房間休息?!”
俞山看著沈南川,神色裡頭透著一股子的偏執和固有的執拗。
“別人都在那裡工作,生產勞動。”
“他們和我是一樣的人,我為什麼要單獨搞特殊化?”
“我是他們的戰友,我和他們一樣的。”
說這幾句話的時侯,俞山幾乎是咬著牙,一字字從牙縫裡頭擠出來。
他的額頭上,有大顆大顆的汗水從臉上滲下來。
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
他卻是不管不顧,只是一臉倔強的看向沈南川,
“您這命令我覺得不合適”
“不合適也要聽。”
“除非你的職務爬到老子頭上去!”
沈南川衝著他冷哼兩聲,眼神愈發的犀利,“那樣,你說啥老子就聽啥!”
“現在,我才是你的領導,我的話,就是命令。”
“給你兩個選擇,一,守紀律,二,還是守紀律。”
“現在趕緊回去休息,現在,立刻,馬上!”
俞山被沈南川這一番話氣的,臉紅脖子粗,“你這是公報私報,我要和江助理說,你不公平。”
“結束這次的實地考察,你隨時可以去找他說。”
“現在,按我的命令,立即回去。”
沈南川已經不再去看他,轉身朝著不遠處的幾個人連換了幾種手勢。
讓自己的命令得以順利的執行下去。
俞山幾乎是咬著牙,“是,我現在就去。”
腳下的步子好像有千斤重。
他走一步,似乎是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自己的同事,夥伴都在工作和實踐,自己卻要回去休息?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
眼看著就要走到樹蔭處,俞山垂在腿兩側的手緊緊一握拳。
他猛不丁的轉身,抬腳朝著不遠處的一夥同事隊伍跑了過去……
沈南川都沒能來得及攔住他。
氣的臉都黑了。
這混小子!
牙根癢癢!
恨不得立馬把人給拖過來,罰他到哭!
好不容易熬到最後。
俞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手腳四肢明明都有。
可是他卻沒有一丁點的感覺。
趴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氣。
如果這會兒有什麼詞兒能形容他的話,肯定會大多數人都會說:
這是一條自己跳上岸,因為缺水而頻林死亡的魚!
他足足在地下躺了五六分鍾。
才咬著牙,在同伴的攙扶下僵著身子起身。
另一側。
沈南川看都沒往這邊看一眼。
一聲收隊,他抬腳走人。
俞山和幾個同事走在最後,遠遠看著自家領導快步走遠。
苦笑了一聲,“我這次肯定把頭給氣壞了。”
“可不是?”
其中一個同伴看了眼左右,聲音壓低,“你沒看咱們頭這半天身上的低氣壓,狂風暴雨不足以論吶。”
那簡直就是冰天雪地。
是冰雹!
還是殺傷力巨大的那種。
“頭現在沒心情理你,等回頭你可自己小心了啊。”
俞山點點頭,卻是緊緊的纂了下拳頭沒出聲:
都是他這個身體!
晚飯結束。
緊張而重負荷的一天工作暫告一段落。
說是暫時結束。
那是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次的突發集合在哪一個時間點響起來!
回到宿舍。
所有人都近乎是貪婪般的享受著這一天當中難得的些許休息時間!
而俞山卻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沒有半點的睡意!
最後,他霍的坐了起來。
坐在床上想了半天,不知想到了什麼,他一橫心,抬腳下床。
沈南川正在辦公室和江助理說話。
江易看著他,忍不住笑,“怎麼著,又被誰給氣到了?”
“這些刺頭,一個個的不是都這樣嗎,好好的收拾幾回,看誰還敢再挑刺兒。”
就是連江易的脾氣都被一些人給挑了起來。
可見,他和沈南川這段時間所遇到的事情,絕非是一般的順利。
“和他們沒關係。”
沈南川想起之前演練場上的那一幕。
忍不住眉頭擰了起來。
俞山!
他坐在那裡難得的走神。
而且還是當著自己的面兒這樣正大光明的走神兒。
這讓江易有些好奇,正想繼續問沈南川今天的工作到底出了啥差子時。
辦公室門外。
一聲帶著幾分忐忑的報告響起來。
“科長,您在嗎?”是俞山。
“進來吧。”
江易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一天到晚前來找他和沈南川兩個人的不知道有多少。
這個俞山他有印象,好像是個新招的技術員?
不過,身子骨好像有些弱?
最開始的時侯他遠遠瞧著,小夥子唇紅齒白的。
他還以為是個姑娘家呢。
這會兒看到俞山白著臉走進來,江易甚至還關心了兩句,
“這臉色有點不對啊,回去可得好好休息。”
就這麼句話。
他卻是沒想到直接換來沈南川的勃然大怒,
“休息什麼休息,人家可是厲害的很呢,連命令都敢不聽的人,身子骨就是鐵打的,根本不用休息。”
沈南川是越想越生氣。
眼神裡頭凝聚著狂風暴雨般的寒冽,“你現在能耐了啊,連命令都可以置之不理,本事見漲啊。”
“……”
江易被沈南川這麼劈頭蓋臉的一通話砸的有點懵。
等等,這傢伙剛才黑著一張臉。
瞧誰都不順眼,頗有一種找人大打出手的架式。
難道,是被俞山給氣的?
他咪了下眼,掃了眼沈南川,然後就垂下了眸子。
這事兒,不管如何他現在是不能插嘴的。
而且……
隨即,江易直接起身,“剛才的事情就那麼定下來,我先回去看看,對了,你這邊趕緊把手頭上的事情收攏一下,回去看看弟妹她們。”他家裡頭那個女人帶著兩個活蹦亂跳能打醬油的孩子都一個勁兒的罵他呢,咬牙切齒的,每回他往家裡頭打電話的時侯聽著那聲兒,怕是想從電話裡頭順著線爬過來咬他兩口!
更何況是弟妹帶著四個孩子。
其中三個是不能跑不能說話得隨時需要照顧的小娃兒?
也幸好是有個沈小玲。
他看了眼沈南川,對著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啥也別說,自己走了。
眼看著江易走了出去。
沈南川的眼神落在俞山的身上。
看著他站在那裡挺的筆直的身子,他冷哼了一聲,“你過來做什麼?”
“出去。”
“我這裡不接受你這樣無組織無紀律,不聽命令,擅自行動的人!”
這帽子扣的可是有點大。
俞山的臉更白了起來,“對不起,不是您說的這樣,我,我……”
“你什麼你?”
“難道你過來的時侯沒有記住一句話,命令就是一切?”
“我說過……”
俞山閉了下眼,再睜開,他的眼底全是固執,“可是可是那和今天的事情不一樣。”
“沒有半點不同。”
沈南川挑高了眉,神色裡頭全是冰冷,“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你沒有服從!”
“我和他們一樣,我也是一名工作人員!”他不要受到特殊化。
“我的同事和夥伴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樣能做到。”
“我不需要您的特殊和特別照顧!”
特殊和特別這四個字兒被俞山給咬的加重。
他幾乎是磨著牙,怒吼著沈南川,“如果說您說我沒有聽命令,那麼,我也可以說您是擅自徇私!”
“我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
“我為什麼就要休息?”
“那些多的工作等在那裡,我能撐的下來的!”
“然後呢?”
沈南川冷笑著看向他,“撐不下來的時侯呢,萬一呢?”
“以你的生命為代價,就為了體現自己的偉大?”
他看著俞山,聲音愈發的平靜,“萬一你的身體撐不過,倒下去,你覺得自己很光榮?”
“……是的。”
“當我知道自己身體情況的那一天,我就有這個心理準備。”
“我是國家選聘的技術員,保家衛國,為人民服務建設國家,犧牲個人生命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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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俞山啊俞山,這話可真是偉大,是吧?”
“是不是連你自己聽著都覺得很感動,覺得自己偉大光榮?”
沈南川看著俞山一臉倔強,半點不肯認輸的樣子。
用力的閉了下眼。
記憶深處,多年前出現的那個同樣神情倔強,同樣一本正經半點不肯退認的年輕稚嫩臉龐出現在他的眼前!
最終,卻又一點點的,慢慢的消逝。
就在沈南川的眼前隱入虛處!
這一刻。
沈南川霍的睜開眼,他的眸光灼亮,嘴唇蠕動著,甚至輕聲喊出了一個名字!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一瞬間。
如同曇花一現。
快的俞山都不曾注意!
半響後。
沈南川神色漠然的看向他,“你別忘了你是特招進來的,你更別忘了你體現的價值在哪裡!”
“如果你不記得你自己的職責,那麼,我只能打報告,把你遣返回鄉!”
沈南川這話一出口。
俞山身子猛的一顫,他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沈南川,
“科長,你要把我開除?”
“不是開除,是遣返。”
沈南川看著他,神色淡淡,“不聽命令,不遵守紀律,目無尊長,分不清輕重主次。”
“這樣的你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
俞山幾乎要吼起來,“我沒有!”
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特殊化,有什麼錯?
“現在應該是你的休息時間,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現在馬上回去休息。”
沈南川看他一眼,聲音漠然,“還有,回去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了,明天給我寫份檢查。”
“下周一集訓總結你自己讀!”
“反省期間,關禁閉!”
俞山,“……是。”你是科長,你說了算!
他沉著一張臉挺直著身子朝辦公室門外走。
一腳門外。
一腳門裡。
俞山就那麼一頭栽到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