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把在漢正街批的三十盒蛤蜊油分了十盒給小若。
小若不要，這些蛤蜊油拿回去還不是被劉家的人搶走了。
又怕小如起疑，小若解釋道：“等過完年天氣就暖和了，手上的裂口子就會好的，還抹個啥蛤蜊油！你自個兒留著吧。”說罷，把自己幾件簡單的衣服疊好放進包袱皮裡。
小如硬把那十盒蛤蜊油往她的包袱裡塞：“雖說過完年天氣就會暖和，但是有蛤蜊油抹手，裂口子好的快點，再說這蛤蜊油買都買了，我一個人又用不了這麼多，姐就拿上吧。”
小若說什麼都不要，姐妹兩個拉扯時，一盒蛤蜊油掉到地上摔碎了。
小若心疼死了，急忙蹲下來把蛤蜊油從地上挑起，喊小只他們都來抹，怕糟蹋了。
頓時，姐弟五個都變得香噴噴的。
小如任由小若給她抹蛤蜊油，嚴肅的問：“姐，你為什麼不敢帶蛤蜊油回去？是不是怕你婆婆和你大嫂搶去了？”
想了想，更加嚴肅的問道：“之前我給你買的蛤蜊油和雪花膏，是不是已經被你婆婆和大嫂搶去了，你卻騙我說是忘家裡了。”
小若沉默了半天，點了點頭：“所以你以後別給我買好東西讓我帶回去了。”
小如姐弟幾個非常生氣，小初建議陪小若回劉家大鬧一場，讓他們過個糟心年。
小若攔著：“別……”
小如也不贊成小初的主意：“去鬧一場能管多大的用？難道鬧一場劉家的人就會對姐姐好了嗎，我的意思是，姐姐乾脆和劉輝那個畜牲離婚算了。”
她這話一出口，除了小見啥也不懂，所有人都驚呆了。
小若訕笑著道：“小如，你咋老是盼著我和你姐夫離婚呢，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好不好也是夫妻了，離啥婚呀，教人笑話不說，名聲也不好聽。”
小如滿不在乎道：“管人家笑不笑話，管名聲好不好聽！婚姻就像穿鞋一樣，自己合腳才能走穩路，穿一雙人人都誇漂亮的鞋子，可是每走一步像是走在鋼刀上一樣不痛苦嗎？人是為自己而活，幹嘛為別人而活？”
小若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婚姻比作鞋，不過細想想還蠻貼切的。
她乾笑了一下：“你這話雖然句句都在理，可是咱在農村，哪能像城裡人那樣啥都不顧，想結婚就結婚，想離婚就離婚，姐還要在鄉下活人哩，哪能走到哪裡叫人把脊樑骨戳到哪裡！”
她抬手給小如整了整衣領：“你還是太年輕，不懂得鄉下的人情世故，一人一口吐沫星子可以把人淹死！”
小如拿開小若的手：“我懂你的意思，是怕在農村人言可畏，那咱們就不呆在農村，來城裡不就好了。”
小若猶猶豫豫道：“你能幹，你可以靠賣衣服為生養活幾個弟弟，可我這笨嘴笨舌的，除了手上有兩把力氣之外，你叫我做買賣我不行的，我來城裡能幹啥？難道要你養活？你肩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我咋還能拖累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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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目光堅定：“天無絕人之路，姐姐不會做服裝買賣，總會做點小吃吧，賣小吃比賣衣服簡單多了，姐姐可以支個攤子，哪怕賣豆漿也比在鄉下被劉家母子那對畜生欺凌多好！”
小只兄弟兩個全都支援小如的想法。
小只道：“大姐，小如說得對，不能為了怕人笑話就留在劉家活受罪，和劉輝那個畜生把婚離了吧，我和小初再過幾年就能夠把書讀出來，我就不相信我們姐弟幾個就沒本事讓大姐過上好日子！”
小初也道：“大姐，你看我們從林家分出來之後，日子比以前過得好多了，你也勇敢的和劉輝那個畜生離婚，日子也會過得好起來！再說你留在劉家受罪，我們姐弟幾個也不安心啊。”
小若見弟弟妹妹都這麼勸她，多少有點心動，躊躇著說：“等過了年再說吧，如果過了年婆婆或者劉輝找我的茬兒，那個時候我再鬧著離婚，指責我的人就會少些，總不能現在一回劉家就鬧離婚吧，大過年的，鄉親們肯定會說我的不是的。”
小如姐弟幾個都點頭：“那就依了大姐吧，不過大姐要儘快的和劉輝那個畜生離婚！”
小若輕輕的答了聲：“好。”
小如姐弟四個送小若乘車回鄉下，大年三十，喧囂的城市變得安靜起來，平時熙熙攘攘的大街變得空蕩蕩的，只有匆匆往家裡趕的不多的行人。
到了長途汽車站，小若叮囑小如，她做的酒糟魚過幾天才好，別急著吃。
“知道了！”小如把她推上長途汽車，幫她買了車票，“姐，你回到劉家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小若隔著車窗玻璃點了點頭。
小如姐弟幾個一直等長途汽車開出站，看不到了，這才回去。
小如吩咐小只兄弟兩個把劉大勇送來寄放在他家的花生全都剝出來炒花生米當菜吃，她則摸了摸爐子上的水，已經很熱了，於是打算給小見先洗了澡換上過年的新衣服。
然後她姐弟幾個挨個把澡洗了，全都換上新衣服，她好把換下的髒衣服洗了，省得大年初一洗衣服。
小如給小見準備的洗澡水很熱，雖然小見剛剛被扒完衣服時凍得渾身瑟瑟發抖，可是在澡盆裡泡了一會兒就暖和了。
小如把他從頭到腳洗得乾乾淨淨的，紅彤彤的從澡盆裡撈出來，飛快的用幹毛巾擦乾他身上的水分，然後給他穿上新做的襯衣襯褲穿上棉襖棉褲，再套上新罩衣和新褲子。
鞋子是新棉鞋，可是襪子忘了給小見買新的了，只好找了雙乾淨的舊襪子給小見穿上，腳趾頭那裡都破了，小見還故意用力一頂，大拇指就從襪子裡伸了出來。
小如把襪子拉了拉，把他的大拇指拉到襪子裡面，然後給他穿上棉鞋，讓他就坐在火爐邊剝炒花生吃，自己去房裡拿換洗衣服，準備洗澡。
在放衣服的紙箱裡尋找襯衣襯褲，小如扒拉的雙手忽然停了下來。
那件小若特意在縣城裡給她做的新罩衣她明明塞給了小若讓她當新年衣服，可小若還是偷偷留給她了。
小如盯著那件燈芯絨的罩衣看了片刻，拿上換洗的衣物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