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回去,盧昌華就給王瑤打電話報喜。
“柳師傅真是能人,他的巧手柳的外號沒白叫,編的真好。已經完成一件了,我讓他編一個一人高的大馬。這個更考驗技術,考驗細節啊。”
“那你還要待多久?”
“半個月吧。”
“天氣變冷了,你買件棉衣穿上。”
“放心,凍不著。”
自此,每天盧昌華都去柳家。
還把老頭的整個操作手法拍攝下來。
在此期間,盧昌華還有意問了他很多問題。
老頭也想開了,難得有這麼個知己,至少欣賞自己啊!
也就不隱瞞了,有問必答,有時候還多說幾句。
這匹馬,編織的很細膩,活靈活現,盡顯巧手之能是。
馬頭,馬頸,馬胸,馬背,馬腹,馬腿六個部位,用了六種不同的紋飾。
三蹄踏地,一蹄騰空。
圓睜雙目,鬃毛飛揚,馬尾橫掃,筋骨肉分明。
當這座一人多高的寶馬橫空出世,出現在盧昌華眼前的時候,他都驚呆了。
雖然這半個月,盧昌華一直跟在老頭的身邊。
可是老頭是一片一片編織的,最後合成編織的時候,盧昌華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根小小的柳條,竟然能編織出如此氣勢的藝術品,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啊!
就憑柳大爺的這個手藝,不要說別的,就是作為技藝傳承都是值得的!
盧昌華二話不說,把一千塊付了。
柳長順拿著一千塊現金,心裡總算是舒了口氣。
他之所以答應盧老闆的要求,還真不是為了錢。
因為編織這種大型的東西,需要的手法和小物件又有不同。
費工費時,也費料。
可他就是想要置口氣。
兒子總是說柳編落伍了,不管事了。
現在就是讓他看看,老子這手藝還能掙錢。
如今目的達到了。
他心滿意足了。
“大爺。我跟您商量點事。”
“啥事?”
“我琢磨著,您這手藝得發揚光大,讓更多的人跟著您學習,把巧手柳的名號傳下去。”
“嗨,我可沒這本事。”
柳長順又拿出了他的煙袋鍋。
“大爺,你要你相信我,我給你辦個柳編技藝傳習所,讓您帶徒弟。”
“真的?”
“真的?”
“目的就是把您的這個技藝傳習下去,不能後繼無人。”
“嘖嘖。”
老頭砸了兩口煙,眨眨眼問道:“這個壞了規矩啊。”
“大爺,規矩是人定的。這樣,我跟大哥嘮嘮,只要他也同意,您同意不同意吧?”
“我兒要是同意我往外傳,我就傳!”
老頭磕打了兩下煙袋鍋,把它插在了腰間。
“行,今晚,咱們爺仨好好喝一杯。”
盧昌華把柳大爺扶進了屋裡,跟婦人說道:“柳嫂子,我去買點菜,今晚在家跟我大哥喝一杯。”
“哎呀,那怎麼也好意思呢?還是我去吧。”
“別,我去,很快就回來。”
盧昌華直奔鎮上。
買了豬頭肉,燒雞,烤鴨,還割了五斤肉。
拎著兩瓶孔府家酒回來了。
這會兒黑鐵塔已經到家了。
柳鐵柱這半個月也跟盧昌華混熟了。
見他拿著那麼多東西回來,熱情讓座。
“老弟啊,怎麼好意思呢?到家了還讓你破費!”
“沒事,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跟大爺投緣,跟大哥也處的好。今天,咱們好好嘮嘮。”
“行,那就嘮嘮。”
盧昌華散了煙,就在廳裡和這爺倆聊了起來。
“大哥啊。按理說,我一個外人不應該多嘴。”
“可是,你看看大爺今天完成的這個作品,真是絕了!”
“老弟,你這話說對了,我爹的這個手藝沒的說。”
盧昌華一誇老頭的手藝好,柳鐵柱也是眉開眼笑。
做兒子的以前也是靠這個吃飯的。
現在進了廠,不幹這行了。
可有人誇老爹,他也跟著高興。
柳長順眯著眼睛,享受著兩個後輩對自己的吹捧。
還若無其事的砸巴著煙袋鍋。
這爺仨在屋裡聊的高興。
柳嫂子在廚房裡也忙活開了。
很快就端上來了菜餚。
“來,來,開席了。”
柳長順招呼著,三人圍坐在桌前,把酒都滿上。
“嫂子,別忙活了,上來一起吃吧!”
盧昌華招呼道。
“你們先吃,我還有個菜。”
“咱們吃,她還沒忙完呢。”
柳鐵柱舉起酒杯,招呼了起來。
三人開懷暢飲。
盧昌華也破了戒了。
“柳大哥,大爺的這手藝,原先是要傳給你的,是吧?”
“是啊,我還編了好幾年呢。”
柳鐵柱夾了口菜,邊吃邊回道。
“現在大哥你另謀高就,這手藝就放棄了。”
柳鐵柱點點頭。
“可是大爺不甘心啊。”
盧昌華替柳長順叫起屈來。
“老爺子編了一輩子,本想著有你能傳承手藝,把祖宗留下的好玩意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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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唉,沒人傳了。”
盧昌華一臉愁苦的嘆了口氣。
柳大爺一聽,被說中了心事,也悶悶不樂起來。
“呃……”
柳鐵柱被盧老弟的話說的啞口無言。
人家說的沒錯啊!
當初,生活困難的時候,他可是跟著老爹一起編籃子賣的。
後來他嫌棄不掙錢,這才進了廠。
如今搞得老爹的手藝沒人傳承了,這,這確實跟自己有關係。
“老弟啊。大哥也是有難處。”
“你看看咱家!”
柳鐵柱指了指在一邊抱著孩子吃飯的兩個閨女。
“咱家孩子多啊!還有罰款,這不進廠子拿啥生活?”
他黑黢黢的臉上,也有了些情緒變化。
“我是對不起爹,可我也是沒辦法啊。”
他嘆了口氣,表示了無奈。
“大哥,我知道你家的實際情況。”
“現在,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哦?老弟有什麼法子?”
“我打算給大爺辦個傳習所,既然大哥你不稀罕這手藝了,不如讓大爺把手藝教給徒弟。”
“這樣,這手藝也就不會失傳了。”
“這個……”
柳鐵柱剛想說祖宗規矩,可一看老爹的樣子,再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這句話就憋了回去。
“傳,也不是不可以。”
柳鐵柱還是猶豫。
“我爹歲數大了,家裡孩子多,在家還能幫著照顧一下呢,這要是走了……”
“柳大爺也不白教徒弟,也是有待遇的。”
盧昌華趁勢說起來待遇問題。
這話一出,柳長順和柳鐵柱爺倆都是眼睛一亮。
也就是說,盧老闆給錢啊!
“每年,柳大爺有教學費。”
“教學費?”
老頭重複了一句。
“就是您老可以領工資了,每個月都有。”
“是啊?!”
柳長順的眉頭挑了挑。
“嘿嘿,老弟啊,能有多少啊?”
“一萬塊,每月。”
“啊?這麼……”
柳鐵柱驚訝的合不攏嘴。
他怎麼都沒想到,老爹的這個手藝會這麼說值錢。
柳長順手裡快子差點掉地上。
這工資比兒子的高了三四倍不止啊!
不是自己聽錯了吧?
“真的嗎?不會是湖弄我老頭子吧?”
“不會,我們可以籤合同。”
盧昌華一說這話,身後就有人說道:“盧老弟如果說的是真話,一會就把合同簽了。”
柳嫂子端著菜盤子進來了。
柳家爺倆也盯著他看。
“吃完飯就籤。”
“那,那從啥時候開始啊?”
“明年開春咋樣?”
“行,就開春。”
柳長順知道,現在凍手凍腳的,確實沒法弄。
盧昌華卻有自己的苦衷。
他倒是想儘快的派人來學習。
可是,一是柳編公司還沒成立呢。
二是派誰來學習?
總得招聘一批心靈手巧的人吧?
這都需要時間。
再說了,現在已經十一月了,在這都凍手凍腳的了,東北早就滿天白雪了。
現在派人來,待上個把月就得回去過年。
這一來一回的費用可不少,年後還得再來,沒有那個必要了。
現在回去,先把公司成立了,人員招聘起來。
年後,天氣轉暖再派人來學習。
等到快入秋了,他們再和柳老爺子一起去東北,現場指導一下,這事就成了。
見盧昌華答應了,柳家都很高興。
飯後,盧昌華拿出紙筆來,寫了一個簡易的聘任協議。
聘請柳長順為柳編傳習所的總教習。
傳授盧昌華指定的傳承人。
薪水每月一萬元。
從一九九九年三月一號開始。
先預付一個月的工資,算作定金。
“明天,跟我去拿錢!”
看著協議上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
柳長順老淚縱橫。
一種被人認可,得到尊重的感覺充斥著他的內心。
柳鐵柱見盧昌華動真格的,猶猶豫豫的支支吾吾。
柳嫂子見狀罵了一句“廢物”。
“盧老弟啊,嫂子問你。”
“既然你都請了我們家老爺子了,你看,你大哥能不能也跟著去啊?”
“啊?大哥?”
盧昌華被柳嫂子的說整懵了。
“大哥不是在廠裡幹的好好的嗎?”
“嗨,是挺好,可,可你這兒不是更好嘛!”
柳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哦!”
盧昌華明白了,感情是柳鐵柱見老爹能掙這麼多錢,也動了心。
誰在金錢面前都得動搖。
如果無感,就是錢還不夠多!
“現在得問我們的柳總教習啊,他老人家說了算!”
“啊?我,我說了算?”
“可不,您老現在就說了算。”
“那,是要啊,還是不要啊?”
“您說呢?”
老頭的臉漲得通紅,一時怎麼開得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