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秘書，你們這裡的旅店生意都這麼好嗎？”
心有餘季地熘回車上，在返回國賓館的路上。卡特忍不住問道：
“這看上去都已經不是生意好的問題了，應該是旅館業的供需嚴重失衡！怎麼沒有商人看見多開一些旅館呢？”
“因為現在我們這裡...哪怕是做生意的人，也不富裕。經營一家旅店，在技術上沒有門檻，但對資金的要求很高！”
“就剛剛那樣一間旅館，上下三層，要買這樣一棟房子最少得兩萬。再加上添置床位、被褥、人工等等，沒有三萬塊錢，根本就開不起來。而現在我們國內存款超過三萬的個人，太少太少...”
車窗外的橋墩底下，一個身影正緩緩倒下...
清晰地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韓雪，臉色卻沒有絲毫波瀾。因為她很清楚，那不是人病倒了，或者出了什麼意外。
單純就是沒有地方住！於是隨便找個空地，露宿一晚而已。
若是冬天，韓雪或許會發愁，但夏天...
這已經是常態化的現象了！
“這幾天你幫我整理一下貴國旅館業的資料吧！”
同樣看到窗外那一幕的卡特沒有發表什麼評論，只是澹澹地說道。
如果說之前飛機上發華子、茅臺，那都是這個年代美好的一面。那麼無論是剛剛橋墩下的人，還是那小旅館裡，擠在一團的人群，又都是這年月黑暗的一面...
這些是卡特在影視劇裡看不到的！
他嚮往影視劇裡那個質樸的年代，那個充滿激情與希望的年代，可他一點也不嚮往這些...
···
···
翌日，在王班長的護送下，卡特再次來到清華園。
作為一個臉上有微笑，心裡有逼數的人，教學樓，卡特是不會去的！就在大學生活動中心，也就是食堂裡整了個英語角，有興趣的人來了，自己便陪他們說說話。
81年的清華那也是清華呀，英文文獻其實不少。大部分學生，除了77屆，78屆或許稍微困難一點外，後兩屆學生幾乎不存在看不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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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用前世的一個詞來形容，就是小鎮做題家比較多，在口語表達上不如未來的卷王們而已。自己所能做得，也就是創造一個語言環境，僅此而已！
而在與學生們的相處過程中，卡特也同樣見到了許多影視濾鏡下的困苦。比如食堂盛飯，用的是浴缸，根本沒有專門的保溫桶；比如許多學生都是自帶乾糧，交給食堂幫忙熱一下，到了飯點，就著兩口鹹菜，能對付就對付了等等...
甚至每當飯點到來時，連食堂的桌位都不夠用，許多人都不得不拿著飯盒，去食堂外的路邊蹲著就餐...
可即便是如此艱苦的環境，卡特都沒有聽見過哪怕一句抱怨。每當夜幕降臨，食堂裡都會舉辦交誼舞會，詩朗誦，文學沙龍等活動，幾乎每天都不重樣！
跟著參加過一次交誼舞會的卡特，望著他們臉上清澈的笑容，不知不覺間，心底竟湧現出一絲羨慕以及一絲對耶魯生涯的憧憬...
“卡特先生！校企合作的專案領導點頭了，您明天就可以籤協議了。王府井、西單的店鋪產權也已經轉移完畢，還有申請外資辦事處需要填寫的登記表，我都領回來了。等下我指導您填寫...”
結束第三天的清華遊，剛剛回到賓館的卡特便聽見了韓雪帶回來的好消息。
“好的，辛苦了！這些你先放旁邊吧，我等會去弄。那個，旅館相關的資料，找好了嗎？我們外國人能開旅館嗎？”
大略翻看了一下手裡那為數不少的表格，卡特有點頭大。
單是表格類資料，就有：外資辦事處設立登記表；企業法人申請書；辦事處代表聯絡表；企業聯系人登記表；企業所在地相關單位出具的合法開業證明；商務部出具的批准證書等等等...
從某些角度來看，在中國想要舒舒服服地做生意，熟悉這些條條款款的律師同樣是個不可或缺的角色。只是現在嘛...
回頭自己慢慢填寫，慢慢準備吧！
“已經找到了！過去的就不看了，我跟您彙報一下近期的情況吧。78年時，市旅店公司成立，當時全BJ一共只有142家旅館，10506張床位，平均每家旅館不足74張。”
“79年時，利用人民防空工程改造的地下旅館開始增多，稍微緩和了一些住店難的情況。但截止目前，全市旅館登記數量不足500家，床位數不到7萬。”
攏了攏鬢角的碎髮，韓雪坐到卡特身邊。一邊介紹，一邊翻出對應的檔案：
“除了數量稀少外，分佈不合理也是一個很令我們頭疼的問題。你看，這是門頭溝旅館，這裡距離BJ站有足足六十多裡，就是坐地鐵，到了蘋果園站以後，還要坐十好幾裡路才能到達。除了這一家，還有這家...這家...”
“這是我畫得一張簡略的分佈圖，從圖上可以看出，大概有五分之一的旅店全部都在市區範圍以外。偏偏這些郊區旅館，只論單店情況，普遍還比我們市區內的旅館規模更大！因為這些旅館基本都是這兩年新建的，市區內的都是很早以前遺留下的旅館...”
“這些郊區旅館提供了多少床位？市區內的旅館無法擴大，主要是經濟方面的問題吧？”
看著那張明顯是手畫的地圖，卡特有點意動了...
這麼老大一個BJ城，你告訴我旅館居然不到500家？！床位連7萬都沒有？！什麼叫藍海市場啊？！這就是藍海市場！
聽到這裡，一個名詞瞬間在卡特的腦海裡浮現：如家！
旅館業低技術門檻，高資金門檻的特點，簡直完美匹配了眼下自己的情況。
低技術門檻，意味著它不太需要多麼充足的人才儲備。前臺、保潔什麼的，很容易就能招到！至於門店店長的能力...
在這個沒有多少競爭，基本處於求大於供的環境裡，只要這個店長不趕客，這生意都很難差得了！
現在的市場環境，給了酒店管理人員充足的成長時間！
高資金門檻...
自己現在正愁這一千萬沒地花呢！最不缺的就是錢！
“最主要的是經濟問題，其次就是...就是一個安置問題...”
“我們現在大量的商鋪，包括房屋的產權都是各個單位、工廠的，裡面的住戶也是單位職工。如果你打算開旅店的話，要買他們的地之前，也得考慮一下原住戶的安置問題...”
“我們這裡的企業職工和美國不太一樣。之前都是包工作，包住房問題的，很多人都是工作了幾十年的老職工，你不可能說直接把人趕走就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