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陳沐學了多年的古文，對於這一句話的理解尤其深刻。
做好事兒當然沒問題，但是最好不要把自己給搭進去。
這一次，他們發現了隔壁客房安裝的偷拍裝置，本來沒有什麼。
可是裝置裡面發現的那些影片，確實會給人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
無論是當事人，還是偷拍者，都會對他的出現恨之入骨。
陳沐的發現，直接破壞了偷拍者的計劃。
而當事人如果在事發之後，首先恨上的不是偷拍者，而是有可能曝光影片的發現者。
所以從哪一方面來看，他都會是一個出力不討好的角色。
“我要把它再裝回去。”
陳沐對甘棠說道。
“為什麼？！”
甘棠聽了他的話，瞪大了眼睛，非常不理解。
“為了不打草驚蛇。”
“也為了不引火燒身。”
陳沐回答道。
如果東西不見了，對方肯定要排查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陳沐他們作為這間客房的住客，顯然會被對方查出來，並且列入懷疑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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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能確定對方的能量究竟有多大，但是陳沐覺得真沒有必要捲入到這攤渾水中去。
“我會把內存卡處理一下，找個替代品。”
“同時把這個裝置弄點兒小故障出來，讓它沒有辦法正常運轉。”
“然後再把它裝回去，這樣的話，不管是誰發現了這東西，都拿不到真正有用的東西，同時也無法確定到底是什麼人做的手腳，或者是裝置本身就出了問題。”
陳沐向甘棠解釋道。
他說動手就動手，出去一趟兒，買了個同款的內存卡，然後回來很快就搞定了一切。
“這樣就好了！”
看著恢復原狀的電源插板，陳沐終於松了一口氣。
這一趟兒燕京之行，還真不容易。
第二天下午，華青同和晨晨開著車，送他們去火車站。
大概是平時沒有什麼朋友，再加上陳沐和華青同之間的特殊關係，晨晨對這位剛剛高中畢業的小妹妹非常喜歡。
臨分手的時候，晨晨送了甘棠好多禮物。
“再見！”
“或者用不了一個月，我們還會在燕京見面！”
陳沐和甘棠進站之前，向華青同和晨晨作別。
“記住多關心咱們的錢！”
華青同提醒道。
“這還用你說？”
陳沐笑著搖頭道。
他在這一次合作中，想要獲取的利潤將近兩億，怎麼會不放在心上？
陳沐瞄了一眼，發現甘棠正在同晨晨說悄悄話，於是就把華青同拉到了一旁。
“怎麼？”
華青同有些疑惑地看著陳沐。
“給你點兒好東西，回去自己看。”
陳沐交給他一個隨身碟，低聲說道。
“這——”
華青同看到隨身碟，心中頓時生出點兒不好的感覺。
只是他也不能確定，這東西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東西。
“沒錯兒！”
“就是你想的那東西！”
“事先宣告，我可沒有私藏啊！”
“原本是按照甘棠的要求，直接就刪掉了！”
“後來我覺得有點兒可惜，就拿軟體恢復了一下，做兄弟的雖然不便多看，但是送給你自己收藏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東西你收好，紙條上面有密碼，千萬別丟了！”
陳沐用手拍拍華青同的肩膀，再三囑咐道。
“合著我還得跟你說聲謝謝啊！”
拿著隨身碟，華青同有些哭笑不得道。
他對這件事情，倒是很看得開。
如果不是陳沐發現了隱藏在暗處的玄機，或者他華公子的赤雞遊戲，真的會洩露出去。
雖然他不是很在意這種事情，但若是落到了對頭的手中，確實能讓他顏面掃地，而且對晨晨的影響也非常惡劣。
原本他爸華國龍就不同意他娶一個空姐，再發生這檔子事的話，那就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
“謝謝！”
“其實你就算是收藏了，我也不介意！”
想著這些事情，華青同終究還是抱住陳沐，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衷心感謝道。
“想屁吃呢！”
“就你那身材，有什麼看頭？”
陳沐呵呵一笑道。
“窩草，你果然認真看過了！”
華青同叫道。
……
火車穿過了冀中平原，穿過太行山隧道，進入到表裡山河，一路南下。
這一路上，火車順著汾水的方向在行駛。
兩側的玉米地已經長了起來，只是還沒有達到青紗帳的標準。
水量不多的汾水上，偶爾還能見到有從煤焦廠流出來的黑水或者帶有刺激性氣味的廢水。
空氣中也摻雜著難聞的氣味兒，透過密封性不算太好的車窗飄了進來。
煤省的自然環境就是這樣子，至少這幾年都是這樣子。
人們常年生活在這種烏雲蓋頂的環境中，也早已經習慣了。
為了發展經濟，暫時犧牲一些環境質量，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搞錢嘛，不寒磣。
這種狀況一直維持到幾年之後，才開始著力建設綠水青山，試圖轉型發展。
自那之後，煤省的環境有了肉眼可見的改變。
但就在一切向好發展的時候，同樣是煤省出生的某個記者，卻丟擲了一部號稱良心之作的《黑雲之下》，在內外勢力聯動之下震驚了所有人。
一時之間，煤省的環境問題似乎成了人人關心的大事。
而事實是什麼呢？
只有煤省人自己最清楚，這部《黑雲之下》其實已經過時了。
但是它的出現，卻讓很多人認為，自己才是最瞭解煤省實際情況的那個人。
如此行徑，和一生只寫假惡醜的不愛說話的某個作家同出一轍。
所以，她立刻受到了外面的人的追捧，儼然化身白蓮聖母。
殊不知，這種行為不但用心險惡，同時也抹殺了之前為了煤省環境奮鬥多年的那些人的功績。
想到這些陳年往事，陳沐也不由得連連搖頭。
現在距離這事兒還有點兒早。
如果當時候陳沐自己覺得實力足夠的話，一定會給她一個迎頭痛擊。
不是什麼人，都能心安理得地踩著犧牲者的屍骨，炮製彌天大謊，去找洋主子獻媚。
這種事情，陳沐看不慣，自當反擊。
臥鋪車廂裡面，上午就有人開始泡麵吃。
火腿腸和滷蛋的味道，同泡麵泡發的氣味兒糅合到一起，很快就佔據了整個車廂。
列車上的售貨員，經常推著小推車，從走廊之間穿行而過。
瓜子花生礦泉水，啤酒飲料泡麵，再加上茶葉蛋和火腿腸，樣樣都是旅途中的必需品。
陳沐感受著遺忘了很久的氛圍，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走神兒。
穿過幾個隧道後，終於進入到濱汾市的地界。
“終於回來了！”
甘棠從臥鋪上爬起來，走到一側的車窗前，伸了個懶腰。
窩在火車上十幾個小時，真不是什麼令人喜歡的體驗。
儘管他們可以正常睡覺，但是火車上不停的震動，讓人很難進入到真正的深度睡眠，所以休息的質量也很低，人們難免會感到非常疲乏。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陳沐的表情，突然就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什麼問題？”
甘棠看到他的表情，還以為又出了什麼岔子。
這一次燕京之行，確實讓甘棠感受到了許多在書本上無法看到的東西。
但她偶爾也會想到這個問題，如果不是跟陳沐一起出門兒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神奇的遭遇？
“我自作主張就把歌曲的50萬稿酬給捐出去了，不知道甘總聽了會有什麼反應？”
“這一趟兒燕京之行，豈不是白跑了？”
陳沐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說道。
“這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反正我爸也沒指望我給他賺錢，這種事情輪不到我來操心。”
甘棠聽了之後，很澹定地回答道。
“是啊，甘總多大氣的人。”
“其實我是擔心老陳知道了，會拿棍子敲我，罵我敗家子！”
陳沐愁眉苦臉地說道。
這種事情，還真不好說。
整整五十萬稿酬，直接就給捐了。
老陳要知道這事兒，絕對會叨叨他一整年。
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一輩子。
“陳叔叔要知道你賺了多少錢，應該就不會了。”
聽到這個，甘棠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這事兒不急啊！”
“擺脫你千萬忍住別說！”
“不然的話，我的小金庫計劃可就泡湯了！”
陳沐趕緊讓甘棠打住。
這件事情，在燕京的時候可以隨便說。
但是回了濱汾市之後，卻是一個字都不能提。
“那你得讓我滿意才行。”
甘棠笑著眯起了眼睛，她這一次沒有直接答應，而是開始提條件了。
“啊？”
陳沐顯然沒有想到這個變化。
經過燕京一行之後，甘棠的性格變化也不小呀。
如果是之前的她，肯定不會想這麼多。
“那你有什麼想法，不妨說出來聽聽。”
“不過我事先宣告，太難的事情，我可辦不到。”
陳沐有些狐疑地看了看甘棠，然後不大確定地問道。
他能夠確定，甘棠不會敲詐他，此時忽然提什麼要求，大概也是玩鬧居多。
演戲要演全套，陳沐也不介意在情緒上配合一下甘棠，省得她覺得獨角戲沒意思。
“晨晨姐姐跟我說，如果她辭職不做空乘的話，或許會嘗試去唱歌。”
“你如果能幫她寫一首適合她唱的原創歌曲，我就答應幫你保守這個小秘密。”
甘棠把兩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有些糾結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她知道這件事情很困難，陳沐雖然能寫出《燕京歡迎你》這樣的歌曲，但未必就能寫出適合晨晨的作品。
自己這麼擠兌他，確實是有點兒強人所難了。
只不過，甘棠最近和晨晨相處得非常愉快，也會說一些悄悄話，在得知晨晨的打算之後，難免會多想一些。
她認識的會寫歌的人，好像就只有陳沐一個人。
說完之後，甘棠就有些不安地抬眼看著陳沐，不知道他會如何作想？
“就這？”
“我答應了！”
誰知道陳沐聽了，生怕甘棠會反悔一樣，直接就答應了。
“啊？！”
甘棠聽到陳沐的答覆，頓時就愣住了。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陳沐會是這個反應。
寫歌，不是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