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是江東證券去年剛入職的新人，崗位是證券經紀人，一年委託合同，跟他同一批入職的還有三十多個實習生。
其實就是拉人炒股，按公司規定，在一年考核期內拉到六百萬資產，以及三十位有效客戶，就能轉正拿到正式合同，成為客戶經理。
可一旦達不到，就得走人。
經紀人這個崗位，說白了就看一點，能不能拉到錢。
這幾年股市低迷，也就今年年初有些起色，結果一波跌停，又回到了地板上，直接把大家砸暈了，這幾個月的業務，其實很難做。
到目前為止，已經轉正的也就兩個新人，都是自帶客戶資源的。
像他這樣普通農村出生的，在業務上根本不可能得到家裡幫助，一切只有靠自己拼。
一年下來，不論是打電話推銷，還是到合作銀行長期駐點，為了完成考核，他簡直一個拼命三郎。
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上個月他談成了三位客戶，拉到一百多萬資產，總算達到考核線。
可就在算業績時，出現了意外，這三單業績不算他的！
原因並不複雜，這三位客戶原本是他一個同事開發的，但同事一直未能開發成功，於是就口頭上說把客戶讓給他。
而他也是剛入社會，經驗淺，沒想那麼複雜，沒有在第一時間在公司系統內把客戶登記到他的名下，等業務快要談成時，那位同事直接反悔了，“當時只是開玩笑。”
這事鬧到主管那邊，最後還是按照公司規章來，客戶依舊歸原同事，業績也不算他的。
不過主管給他申請了延期考核作為補償。
但任誰都清楚，重新開發客戶，並不是容易的事，能力重要，運氣也很重要，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若說心裡沒有氣是不可能的，想放棄，又有些捨不得，這就是沉沒成本。
他每天的日程安排，上午在公司打電話，下午來銀行駐點宣傳，今天他又來中華銀行浦江支行進行。
行裡的人都熟悉，都認識他，他將自家的易拉寶宣傳海報重新放在顯眼位置，然後給來銀行辦業務的人發傳單和宣傳。
這種辦法是有些笨，效率也不高，但他真拉不到大客戶，積累小散戶，可以說是他唯一的辦法。
王洪發完一圈傳單，不僅沒遇到有意向的散戶，反而被一個老奶奶指著鼻子罵是騙子，他不想跟老人家吵，更不想跟一個滿口浦江話的老奶奶吵，因為他聽不懂。
“燕姐！”他朝大廳經理徐燕打招呼。
“王洪，你這麼拼圖個啥啊？你們公司那樣對你！”徐燕也是剛畢業沒多久的新人，有些為他鳴不平。
當然，她認為這跟王洪送她的那套化妝品沒有關係。
“誰讓我沒得選，除了拼，我還有啥？”王洪無奈的笑了笑。
“你看你那個新來的同事，可沒你這樣？”徐燕說著指了指銀行內的辦公區。
“他呀，沒明白自己的位置，天天跟著別人瞎混，沒有業績拿什麼過考核？”
“也是，那個魔都證券的駐點經紀人，一天天就呆在會客室裡，就沒出來過。”
“人家不一樣，家裡隨便介紹個客戶，直接就達標了，上班就是來撩妹的。這能比麼？”
“哈哈，他胖成那樣，撩個鬼！你可比他帥多了，有幾個同事還打聽你呢！要不要給你介紹？”徐燕打趣，王洪家庭是普通了點，學校也一般，但勝在努力上進，又會做人。
雖然那套化妝品是她最喜愛的牌子，但她並不覺得對方在巴結自己，而是真的有心了。
“還是給我介紹個客戶吧，不然我就要失業了！”
“姐可沒少給你介紹。放心，姐一直給你留意著！”
此時有來了辦業務的人，二人結束談話。
王洪依舊衝在第一線，只要有想要瞭解股市的客戶，他都會一一解答，每天口乾舌燥，可真正有意願，又有資金入場的還是少數。
但他還是堅持在做，因為他沒有更好的方式，畢竟同學朋友，親戚好友都是普通人，那些上層交際圈，他這個普通人可擠不進去。
正當他愣神的暑假，徐燕向他使了個眼色，他知道有優質客戶來了。
當林淵來到銀行時，徐燕一眼認出了他，畢竟銀行卡餘額這種事，內部人完全可以瞭解到，特別是全款買房這種事，很容易打聽到。
“林先生，您好，這次是來辦理什麼業務？”徐燕率先打招呼。
“轉賬！”房產中介小夥一直是鞍前馬後，衝在第一線，嚴肅地對她說道，“取個號！”
徐燕聽完，看了看小夥胸前的工作牌，猜測出大概情況，想了想，趕緊說道：“前面的人有點多，我給你們排個VIP號吧！”
“謝謝！”房東夫妻率先表示感謝，不停稱讚姑娘人好。
“太感謝了！”林淵也看出來，這徐燕是衝著自己說的，心中不免感嘆，我最看不起錢了。
但真香！
銀行轉完全部房款的同時，老夫妻查了下餘額到賬，於是提前交了鑰匙，畢竟是毛坯房，只要下水沒問題，基本沒啥可檢的。
拿到轉賬憑條，剛要出門。
徐燕見他行色匆匆，趕緊攔住：“林先生，請稍等一下。江東證券是跟我們銀行合作的機構，這位是江東證券的王洪經理！”
一口氣說完，然後推了一下王洪。
“林先生，您好。我叫王洪，叫小王就行。我們現在有活動，炒股交易佣金很低，我來給您介紹一下……”王洪不敢怠慢，開啟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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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有事！”中介小夥十分不滿地打斷，他想趕在房管所下班前，回去辦完手續，然後拿到中介費。
“嗯，這樣吧，給我個名片吧，後面我聯絡你。”林淵本就是打算買完房去辦理開戶炒股的事，也不拒絕這樣的推銷，掏出3220手機看了看時間，不太來得及。
徐燕盯在那塊已經磨破皮的磚頭機上看了一會，見對方注意到，趕忙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淵也笑了笑，大白菜都是別人鍋裡的！
“哎，好。林先生，方便留一下您的電話麼？”有意向的一定要留電話，這是王洪總結的。
“我會聯絡你的。”林淵沒有給機會，擺了擺手。
等人走後。
“王洪，我剛問了，這次兩百多萬，還有上次，一共三百多萬。你說，他為啥不買新手機？”
王洪撓了撓頭，又看了看自己的新款翻蓋手機，也沒想明白：“低調？”
“嗯，格調！你說，他會聯絡你麼？”
“應該，我也不知道。”王洪擺擺手，“算了，不想這個了，晚上下班請你吃飯，感謝燕姐一直給我介紹客戶！”
“把婷婷也喊著吧，老麻煩她！”
“好！”
……
林淵回到房管所，辦完剩下的手續，接下來，就等著領產證就行。
“謝哥，謝謝哥！”
中介小夥心滿意足地領到三萬塊現金，笑成菊花。
中介費用被老夫妻砍過一刀，但這筆交易省心省事省力，一天直接成交，因此小哥也極為滿意。
“哥，這是中介費的收據，您收好。以後看房，聯絡小弟，隨叫隨到！”小夥把早就準備好的收據遞到他的手裡。
“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們先走吧。”
這兩套房，一套137平，一套106平，價格是九千三，總共兩百三十萬左右。
三套房，差不多三百五十萬，若放在十年後，能值個兩三千萬，足夠他後半生養老了。
此時，心中生出滿滿地安全感與滿足感。
就一個字，渾身舒坦！
提前退休嘍，至於創業，愛誰誰吧！
快樂生活，才是他的追求。
晚上，得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他找了個商業廣場，一時之間，卻不知道想吃啥。
西餐，不喜歡。
火鍋，不適合。
炒菜，不太對。
“還是大學城的燒烤攤最親切，最能表達自己的感情！”
他找了找，商業有家燒烤店。
“草原燒烤！就這家了！”
林淵看了看招牌，準備進門。
“林先生？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