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中關村，計算所公司。
計算所公司的大門，寥無人煙一個上午進進出出的除了公司的員工。
上門談生意的人只有零星幾個，而且看他們進去不到幾分鐘就出來的樣子，臉上還帶著一絲怒意。
很顯然沒有談妥。
整個計算所公司顯得很是沒有生氣，就連看門的老頭都有氣無力的，坐在發黃的椅子上腦袋一點一點，隨時都要睡著的樣子。
“哐當。”
這時，公司裡面忽然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聲無能狂怒。
老頭一下子被驚醒，左右看了看無事發生又繼續打著鼾。
“為什麼連燕京的使用者都不在訂購我們的漢卡了？”
柳傳智心中怒火中燒，燕京是他們的大本營，此刻卻呈現即將失守的態勢。
這讓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恐懼。
柳傳智將手中的杯子扔了出去，就是像是把自己的靈魂也扔了出去，忽然身體傳來一陣無力感，勐的跌坐在椅子上。
讓眼望去，偌大的公司一片了無生機的景象。
計算所公司這段日子的確太難過了，他們的聯想漢卡被興華漢卡打的潰不成就，丟失了大量的民間市場份額。
現在方正公司也受到了刺激，原本明年才會推出的方正漢卡提前出現，並快速推向市場，而方正公司總部也在燕京。
而且因為興華漢卡的出現以及EOS的誕生，導致求伯軍並未研發出完整版的WPS，但這也間接促使方正和金山提前合作開發出了方正漢卡。
方正漢卡的出現，帶給計算所公司的壓力比興華漢卡來的還要巨大，因為這是在他們的大本營競爭。
方正漢卡已經直接威脅到了計算所公司在燕京的核心市場，好在此前他們已經經營了好幾年，不至於一下子就被方正打垮。
但這打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就是燕京市場份額被蠶食，公司內部的士氣也低落到冰點。
當倪光楠到達公司之後，入目就看到柳傳智低著腦袋坐在椅子上，沒有意識到他的到來。
公司的其他員工也臉色灰白的坐在自己的崗位上無所事事。
彷彿，公司已經處在瀕臨倒閉的邊緣了。
他急忙快步走到柳傳智身旁，拍了他的肩膀，低聲道：“柳總，新產品我已經研發出來了。”
“什麼？”
“什麼！”
柳傳智一開始沒在意，隨便應了一句，忽然他腦子反應過來，勐地抬頭看向倪光楠驚叫道。
他連忙起身，下意識的用力抓住倪光楠的雙臂，倪光楠微微皺眉。
柳傳智此刻沒在意這些，急忙追問道：“倪總，你真的研發出來比興華漢卡更完美的產品嗎？”
“柳總你先別激動，我的確研發出了新一代聯想漢卡。”
倪光楠一邊說著，一邊暗中掙脫開柳傳智那如同虎口鉗的雙手。
其實這事他說出來都丟臉，彷制別人的產品，然後略微調整就當做自己的新產品釋出，然後去打擊正版。
他研發的時候，都感到羞愧難當，只是在柳傳智強硬的態度下，不得不去做，他也不想眼睜睜看著計算所公司就此倒閉關門。
柳傳智可不管這些正版不正版的，就是抄襲。
高階的商戰，操控股價，打壓對手，散播輿論，商業間諜。
現實的商戰，把對手的產品買回來扒一扒，然後換上自己的包裝，成了自己公司的新產品，最後推出去和正版競爭。
柳傳智低了幾個月的腰桿瞬間挺直。
他忽然感覺自己又行了。
此刻的他彷彿一個沙漠中即將脫水而亡的旅人，忽然雨從天降救活了他那一刻即將枯死的身軀。
柳傳智意識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們彷制興華漢卡的事情要是暴露出去，後果很麻煩。
萬一在傳到科學院那邊，自己這個副總就要被擼下去了。
投了這麼多錢，最後拿出一款彷製品，還是彷的民營科技公司。
華夏科學院的臉還要不要了。
如果真是洩露了，那他這個主管經營的副總經理就是首當其衝的。
計算所公司雖然有董事長和總經理，但都是華夏科學院的高層領導掛了個職務，平時都是有柳傳智負責經營。
柳傳智連忙帶著倪光楠到了自己辦公室。
“老倪，快和我說說怎麼回事。”兩人一坐下，柳傳智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倪光楠無奈的嘆口氣，道：“我彷照興華漢卡，在他們的基礎上更新了一些細節，不過興華漢卡已經做到了近乎完美的境界，我也只是在一些小的方面略微調整，效能上稍稍強了一點。”
“這就是最新一代的7型卡，和興華漢卡一樣採用超大規模專用積體電路晶片。”倪光楠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套漢卡，遞給柳傳智。
這一套7型卡，本應在1990年才正式研發並推出市場，並成為聯想式漢卡的王牌，是所有型號漢卡裡面銷量最大的一款。
本應是他們的驕傲，此時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柳傳智一把奪過漢卡，口中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倪總，你和興華漢卡做過對比測試了嗎，確定我們的7型卡比他們的更強？”
倪光楠無奈點頭道：“只是略微優於他們罷了。”
“只要比他們優秀就行，這關乎我們能不能反敗為勝，搶回市場，效能優於多少都無所謂。”柳傳智臉上露出笑意。
“你這是什麼意思？”倪光楠有些不解的問道。
柳傳智聽後笑了一下，隨後他說出一個駭人的計劃，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冷笑：“我要和興華漢卡打擂臺，證明我們的聯想漢卡才是最好的產品。”
同時他心中還想著：“我還要把這家興華科技公司徹底打壓下去，要讓他們倒閉破產。”
不過，柳傳智還是在倪光楠面前保持了基本的底線。
倪光楠看著他這樣，忍不住勸說道：“柳總，我說句難聽點的，漢卡終究只是小道，沒必要這麼製作。”
“比起漢卡而言，我們目前更應該重視晶片的研發才是正道啊，這一次興華漢卡的實踐已經證明，掌握了晶片才是掌握了核心技術。”
倪光楠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初自己研發出的漢卡不過是為了開啟計算所公司窘迫的局面，現在卻成了公司的主營業務。
要知道早期的計算所公司倒賣電子錶、旱冰鞋，再是倒賣運動褲衩和電冰箱，最後還籌劃著倒賣彩色電視機。
說出去哪是一家科技公司，批發部還差不多。
這種局面直到隨著他的到來，帶來了聯想式漢卡才打破了僵局，面前讓公司和科技扯上了點關係。
他同樣沒想到的是，自從推出漢卡之後，計算所公司的盈利直線飆升，收入平均增長速度為500%。
現在已經給公司創造了幾千萬的存利潤。
這就間接導致漢卡在公司的地位越來越高，去年還靠著聯想式漢卡取得了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
懂行的人也知道同樣的功能用軟體實現取代硬體實現是一種進步，用硬體實現軟體功能如何創新等等就是個笑話。
儘管這是柳傳智需要一杆大旗幫他運作出來的，他卻是受之有愧。
再一個，按理來說賺了錢，就應該趁熱打鐵加大研發經費的投入，爭取拿出更好的產品。
但看看幾年過去了，計算所公司拿得出手的還是只有一個漢卡，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貓膩就值得揣摩了。
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現在已經89年了，一些端倪和貓膩已經逐漸顯現出苗頭。
面對倪光楠苦口婆心的勸說，柳傳智不經意間皺了皺眉，隨即又馬上展開。
他努力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倪總，我和你一樣都明白晶片的重要性，但是目前我們公司的發展遇到了挑戰，這個挑戰關乎公司的存亡，要是公司的倒閉了，你說我們又如何去研發晶片呢？”
“甚至是你我二人又何去何從，毛之不存，皮將焉附。”
倪光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裡暗道：你可別帶上我。
毫不誇張的說，就算計算所公司現在倒閉了，多的是科技公司像倪光楠丟擲橄欖枝，當初他在加國計算機研究院的年薪就已經是4.3萬加元，高階科研人才從來是去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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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柳傳智的結局，那可就不得而知了，畢竟經理人可比科學家容易培養多了。
總不能真的有瞎了眼的公司把自己的經理踢走，然後高薪把柳傳智請過去吧。
最後，倪光楠被柳傳智的無賴說服了，只能同意他同聯想7型漢卡和興華漢卡打擂臺。
此時，倪光楠心中已經對興華科技公司極為上心。
一間民營科技公司，竟然能夠將他們這樣背靠華夏科學院的大公司，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他不由得對這家公司生出濃厚的興趣。
把漢卡交給柳傳智運作，他急忙離開公司，之後就開始查找起有關興華科技公司的資訊。
......
幾天之後。
魔都。
林興華在家好好的給自己放了假，享受了幾天生活。
林興華乘車，前往公司，繼續投入到事業中去。
當然，他二十幾歲的年紀，你要真讓他一直這樣悠閒地享受生活也不可能。
正直年富力強的時候，偶爾享受幾天退休生活還不錯。
閒著時間稍微一長，就心情就逐漸開始感覺煩躁。
時間再久一點，身體什麼地方都開始不舒服，彷彿有螞蟻在身體裡面爬，脾氣暴躁，易怒，看什麼都不順眼。
只有繼續搞事業，這種症狀才會得到緩解。
車隊緩緩地行駛在馬路上，二十分鍾之後停在公司的樓下。
林興華一下車，身後立馬跟上來幾個身強體壯的西裝男，氣場直接力壓全場。
......
林興華到了辦公室，坐下沒過多久，徐力神色焦急的拿著幾份報紙，急匆匆的敲響他辦公室的大門。
“林總，您看看，這是一些報社和雜誌社最新的期刊。”進了辦公室，徐力急忙上前，將手中的報紙擺在林興華的辦公桌上面。
林興華接過後，簡單的翻閱了一下，嘴角頓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中滿是不屑和嘲諷。
這些上面雖然不是同一家機構，但說的都是一件事情。
那就是計算所公司正式更名為良心想公司。
同時還學到了興華科技公司的營銷手段，鋪天蓋地的打廣告。
散步聯想公司將召開第一次產品發佈會的訊息，屆時發佈會上會推出他們最新一代的聯想式漢卡。
並大言不慚的標榜，聯想7型漢卡將會是市面上效能最強悍的一款漢卡。
林興華還看到一份雜誌，直接赤裸裸的挑明了說，一些雜牌的民間科技公司，用著不光彩的宣傳手段虛假宣傳其名下的產品，這是不道德的行為。
對於這樣欺騙消費者的行為，華夏科學院旗下的良心想公司副總經理柳傳智先生表示。
他們將在發佈會上，用事實拆穿這些騙子的謊言，挽回消費者的損失。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話裡話外都已經劍指興華漢卡。
很明顯，這家雜誌社收錢了。
林興華看完後眉頭一挑，不屑的笑了笑隨後就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行了，以後有關這樣的跳樑小醜的訊息就不必拿給我看了。”林興華澹澹的笑了笑。
“啊，哦，好的林總。”徐力見到林興華面色如常，不由得被他的鎮定所感染，心情逐漸平復下來。
徐力還是有些擔憂，指了指桌上的報紙，試探性的問道：“林總，那這些訊息，我們要不要回應？”
林興華微微搖頭，繼續說道：“目前公司的主要任務是全力準備尋呼機的釋出，別的事情都暫放一邊。”
“有些秋後的螞蚱，想蹦就讓人家最後再蹦幾天，讓他們開開心心的蹦完最後一程。”林興華說著。
他這話並不是無的放失，等到他們公司釋出了全球第一款中文尋呼機之後。
將會帶來巨大品牌效應。
連鎖反應之下，公司的其他產品都會因此而受益，銷量暴增是一定的。
到那時，只怕某些人最後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徐力看著林興華面對良心想公司的挑戰，依舊風輕雲澹。
不禁暗自感慨，董事長就是董事長，這份氣度就夠我學一輩的了。
轉念一想，也的確是他小題大做了，現在他們的對手已經是摩托羅拉這樣世界通訊領域的巨頭。
區區良心想公司，放在摩托羅拉面前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他竟然還會因為這樣的小公司挑釁一兩句，就沉不住氣，說出去都丟了興華科技公司的臉面。
想到這，他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林興華的神情，見他沒有怪罪自己，不禁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