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科長此刻心涼如水。
他後背都在冒著寒氣，渾身冰涼。
他終於知道張平要幹什麼了，張平要將他們都趕出去，自己掌控這個廠子。
此前在張平帶著這17個人還有蕭虎那些人出去吃飯的時候，賴永新還找到他，跟他商量，一定要讓張平知道現在廠裡盜竊現象的嚴重性，正商量今晚要再幹一次。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張平早就做好的取代他們的準備，剛吃飯回來就立即發難了。
而這一刻，站在邊上的馮淵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他已經見識到了張平的決斷能力，可沒想到張平手底下這些人的執行力如此迅速。
下午調的人，不到幾個小時就跨地區到了，而且還不止一個。
雖然美華廠的沒來，可他也清楚，那實在是太遠了，350裡，沒有順風車的話，只能等明天早上坐長途汽車過來了，也不能說那邊的人執行力差！
可此刻這些保衛科職工的表現實在是讓他震驚的合不上嘴巴。
太驚人了。
“他們原來在廠裡就這樣嗎？”他小聲問身邊的宋懋昇。
宋懋昇點了點頭，心裡也很不好受。
他也是當過廠長的人，可他手上的廠子是什麼樣子，張平手上的廠子又是什麼樣子，差距太大了。
馮淵看了看蕭虎和姜毅，見他們兩人都很淡然，也就不再問了，顯然人家都是見的多了。
他此刻心裡很是興奮，看著張平，越看越覺得好奇了。
這麼一個小家夥，竟然能讓這些人一個個擁有如此高的執行力，這可是很多企業領導日思夜想追求的東西。
他原本只是抹不開面子，給自己徒弟一個情面，過來幫幫忙，等到企業投入生產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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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一刻，他不想走了，他想要在這裡親眼見證一下，這個廠子如何蛻變，又能蛻變成什麼樣子！
至於站在邊上的王嘉豪，此刻還在發呆呢。
打小在四九城長大的紈絝，見多了軍人的風姿，可這是他第一次發現一個廠子裡的保衛人員也能做到如此程度。
來長安的時候，家裡父輩讓他一定好好觀察一下張平是怎麼做事的，他也是很好奇。
此刻他是真正的被震撼到了。
他又不是沒見過那些工廠裡的保衛科職工，要做到這到這種程度，絕對不容易！
“張……張廠長，我們才是廠裡的保衛科人員，你不能隨意撤換！”
姚科長硬著頭皮辯解道。
張平平靜的看著他：“哦，難道我一個廠長說的話你都要反對？”
姚科長心裡一突，連忙道：“張廠長，不要誤會，賴科長說讓我們一定今晚做好保衛工作……”
張平卻是冷哼一聲道：“你們？不是我不信任你們，而是此前就是你們在做保衛工作，結果盜竊事件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換成你是廠長，你還能信任你們這些人嗎？”
然後向方興武和另外原廠裡的七八人指了一下道：“比較一下，換成是你，選什麼人做保衛工作？”
姚科長張了張嘴，忽然發現他竟然再也找不到理由了。
“可是，張廠長，兄弟們一直都做著保衛工作，你一句話說不要了就不要了，那他們以後怎麼安排啊？”
張平看著所有人淡淡道：“很簡單啊，跟其他職工一樣，先放假。
等廠裡的通知，廠裡將一些事情解決了馬上就安排回覆生產的事情！”
見姚科長還要說話，張平卻是立馬冷下了臉道：“姚科長，有問題等下再來問我，不要耽誤大家時間，先去交接工作！”
方興武也不再遲疑，上千走到姚科長面前道：“姚科長，時間不早了，還是儘快交接工作吧！”
方興武本就練武，如今廠裡伙食好，更是身高體壯的，往前一站，只要不笑，本身自帶一股氣勢。
當下，姚科長不由自主的就往後退了好幾步，臉色發白。
他看了看張平，只能心裡嘆了口氣，點點頭道：“好吧！”
心裡卻是一陣發苦，雖然他剛剛已經讓人去找賴永新了，可現在這個樣子，他覺得等賴永新來了也沒有任何希望了。
僅僅一個下午，張平已經給了他兩次深深的恐懼，第一次是張平是身手，第二次就是張平的手段。
他的感覺只有一個：恐懼！
等賴永新趕到的時候，廠裡這邊保衛科的工作已經交接完畢了。
不是派去的人怠慢，而是賴永新盡然吃過飯就跑去找人打麻將了。
那個人找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剛剛氣喘吁吁的進門，正好看到姚科長帶著那七八個人要走出廠門。
“張廠長，你這是？”
賴永新的面色很難看。
若是張平如此做，那只能說明一點，張平不信任他了。
虧他下午還覺的張平是倚重他的，可現在他在發現，自己就跟一個傻子一樣被人耍的團團轉。
“哦，賴科長啊，你來的正好！
跟你說一下，鑑於廠裡連續發生失竊事件，因此我希望原廠職工避嫌一下，由我調來的安保人員暫時全面接手保衛工作，你配合一下！”
賴永新忽然不敢說話了。
配合一下？
那若是不配合會如何？
他的腦海裡冒出了一個很可怕的想法。
再看看張平那帶笑的面容，他心裡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他忽然苦澀的發現，自己之前還洋洋得意的自認為自己帶人弄倒了老廠長和一大批領導，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那些手段在張平面前簡直就是一個小混混。
張平一來就打人，還將三個人送去了派出所拘留，還讓他親自去送的。
現在乾脆接管了全場保衛科。
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要經過今天一個晚上，那訊息就會迅速傳開。
只怕等到明天，原本所有投靠他的人就再也不會信任他了。
張平稍微動了點手段，就將他苦心拉攏的人瞬間分化了。
可以說，他現在已經是光桿司令了，再也沒有了跟張平講條件的資格。
“好！一定……配合！”
這五個字，賴永新說的異常艱難！
他只能跟著張平徹底低頭了，而且以後還得巴結著張平，否則，他就必須滾蛋，變成那個“不配合”的下場。
賴永新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很快就跟姚科長那些人重新走了出去。
站在大鐵門外，他回頭看了看鏽跡斑斑的大鐵門，在日暮之下顯得異常難看。
快進入生活區的時候，姚科長小聲問道：“老賴，那今晚還要不要去偷？”
賴永新頓時沒好氣的罵道：“還偷個屁，你想去吃牢飯就去！”
說著就兩眼冒火的走開了。
姚科長呆了一下，盯著賴永新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罵道：“哼！賴永新，現在靠上新靠山了，我們這些人就不需要了是吧！竟然跟我這麼說話！”
邊上一個人說道：“姚哥，今天大個和老洪可是他親自送去派出所的！”
姚科長冷哼一聲道：“現在也沒辦法了，你們這幾天老實一點，回頭我找機會單獨去見見張平。
等他們出來後能給他們一個機會，繼續留在廠裡。
既然他姓賴的能找靠山，咱們也能找！”
“好！這賴永新的確不是個好東西，當初很多餿主意可都是他出的，現在讓我們背鍋！”
“就是，你看他今天在那個新廠長面前的卑微樣子，就跟一條狗一樣！”
……
安排完廠裡的事情，張平就帶著蕭虎、馮淵他們離開了廠區，去路邊等待公交車返回安仁坊的院子。
次日吃過早飯，姜毅自己去了輕工局，張平幾人則再次前紅光廠。
進入次廠區，方興武也很快就過來了，兩隻眼睛通紅，明顯是一晚上沒睡。
“廠長，你來了！”
張平點點頭，掏出口袋裡兩盒黃鶴樓塞給他：“回頭拿給大家去抽！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方興武笑笑：“沒有，什麼情況都沒有，一晚上我還巴不得來個賊呢，結果，連一隻野貓都沒見到！”
張平笑笑：“那行了，你先去休息吧，上午留下五個人就行，一個人做門衛，另外四個在廠區轉轉就行，其他人都去睡覺休息。
今天美華也會有人過來，從今晚開始，人手就多了，你們也能輕鬆一些了！”
“好！”
方興武這才走向了安排的休息房間。
張平看向蕭虎和宋懋昇、馮淵幾人笑笑道：“怎麼樣？”
蕭虎也是嘆了口氣道：“沒想到還真是賴永新搞的鬼！”
宋懋昇搖搖頭，他無話可說。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就是再笨也能明白是個什麼情況了。
可笑的是，他們之前想來想去也沒想出辦法，張平一來就改變了局面。
這第一步完成了，那下一步就水到渠成了。
姜毅上午十點就回來了，說那邊下午會來人跟張平談。
等到下午三點，一輛吉普車就停在了廠門口，擔任門衛的職工開了門，他們都認識姜毅，馬上就趕忙給張平彙報。
張平出來，看到前來的人呢，頓時漏出了笑容。
竟然是穆濤，長安輕工局那位有些傻乎乎的科長。
不過既然能讓穆濤這麼一個老實人過來，張平也已經猜到了答案。
“張廠長，許久不見了！”穆濤過來就跟張平熱情握手。
張平也笑著道：“穆科長，沒想到他們會讓你過來，看來是來給我報喜的啊？”
穆濤笑笑：“這倒是，對你來說的確是喜事！
局裡已經同意了你的要求，明天會讓我跟另外一位科長過來跟紅光廠裡的職工當面簽訂協議書。
希望張廠長組織一下職工，保持現場秩序，千萬不要發生事情！”
張平笑著點點頭：“放心吧，小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