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柳誠停穩了車輛，看著陰沉沉的天空，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慢慢的落在了地上，然後融化，整個地面變得潮溼了起來。
沒過多久，大雪紛紛揚揚，灑在了里士滿的街道之上。
里士滿並不是一個經常下雪的地方，但是最近寒流很重，又因為臨海，水汽充足，下雪的時候，總是很大。
街道兩旁低矮的雙聯式公寓被雪蓋住，公寓的門廊前有臺階，而臺階向前延伸，至人行道，白茫茫的一片，如同蒲公英綻放的季節，天地茫茫。
聖約沙法特大教堂就在街角，教堂的圓頂，現在像巨大的馬桶吸盤，一些孩子在地上挖著雪，揉搓成了雪球，朝經過的車輛扔過去，引得陣陣的罵聲。
柳誠敲響了羅倩的房門，打掉了身上的雪，走了進去。
羅倩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但是至少還算穩定，但是房間裡真的很冷。
柳誠開啟了臥室的空調，直到暖風吹出來的時候，他才脫掉了外套。
他看著餐桌上擺放的營養餐，就知道羅倩這丫頭，中午又是什麼都沒吃。
“你應該珍惜現在的生活，而不是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不會讓你的生活有任何的改善。”柳誠將那些營養餐又放了回去。
羅倩蜷縮在沙發上，呆呆的看著前面，愣愣的說道：“我一整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又不敢出去，上次出門我的包還被搶了，幸好裡面都只是化妝品。”
“但是總好過無家可歸啊。”柳誠搖頭說道：“我帶了餃子，你要不要吃點？”
“蘇月現在還好嗎？”羅倩沒有回答，反而問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蘇月的情況和羅倩十分的相似，只不過她們的結局卻是不盡相同。
柳誠稍微停了下，回過神的時候，水鍋已經接滿了水。
他笑著說道：“蘇月很厲害，她剛過了筆試，過幾天就要去面試了，而且還上了面試培訓班，差不多會上岸，很厲害，只考了一年。”
羅倩將自己的手抱住了腿，聽到柳誠說到了蘇月的近況，重重的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她有那個福氣，而我就不行了，壞了老聶的孩子，這個沒良心的！連個電話都不打幾個！”
柳誠拿出了冷凍的餃子，生產日期和保質期倒是還沒過，但是他開啟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味道，他湊近了聞了聞。
得，中獎了，是壞的。
柳誠無奈的看著羅倩的廚房，終於找到了和面的工具，豬肉大蔥冰箱裡都是現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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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尋摸了一圈，卻是沒有五香粉，他便打電話給了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員，讓他們送了一袋過來。
“一起包點餃子？異國他鄉的，就咱倆人。”柳誠忽然發現，過年其實過得是氣氛，煮點現成的餃子，卻是沒什麼意思，但是一起包餃子，氣氛瞬間就起來了。
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員還送了一副對聯，這種習慣大約和國內的房產銷售中心差不多，過年送對聯，禮輕情意重。
羅倩包餃子的手法並不熟練，她倒是會自己做飯，但是只會做一點點。
“面還沒發呢，不能包餃子呢，算了，算了，你別在廚房搗亂了，去看電視吧。”柳誠連連搖頭，羅倩和面，和了滿臉的麵粉。
羅倩撅著嘴到了衛生間，洗乾淨了自己的臉，呆滯的說道：“啊，我真是什麼都幹不好。”
羅倩抱著抱枕看著柳誠忙忙碌碌的樣子，眼神直勾勾的很是嚇人。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柳誠滿是奇怪的問道。
羅倩用力的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做你女朋友一定非常的幸福。”
柳誠露出了一些笑意，點頭說道：“那肯定。”
羅倩呆滯的問道：“你說我未來會變成什麼樣？”
柳誠終於等到了這個問題，他看著外面的雪花，和小孩子在雪地裡打滾的模樣，滿是笑意，孩子都是可愛的。
“你的預產期在7月份對吧，孩子長的比較慢，五個月大的時候，剛回翻身，長得快點的，大約可以坐起來。”
“老聶給你的錢，大約正好用到明年這個時候，有可能的醫療清單，還有尿不溼、奶瓶、奶粉、小孩衣服等等。”
“到那個時候，也會下雪吧。”柳誠稍微算了算她的錢，頗為感慨的說道。
羅倩掰著指頭算了算，點頭說道：“嗯，差不多。”
“所以，你一再激怒老聶的話，你大概和那家人差不多。”柳誠看著窗外的一個女人抱著孩子，楚楚可憐。
羅倩來到了柳誠的旁邊，看著窗外。
窗外的女子抱著一個孩子，正在和治安官，大聲的爭辯著什麼，但是似乎完全沒有用。
治安官配著槍，治安官的身後帶著一票穿著靴子的搬家工人。
治安官拿出了一張紙，大聲的說著什麼，然後搬家工人魚貫而入，將這個女人的行李，仍在了大雪紛飛的街頭。
那女子蹲在地上，手裡抱著一個孩子，也無法收拾，肩膀不停的抖動著，似乎是在尋找護照或者其他什麼，最後，一堆的行李，那女子只取走了護照和一張相片。
“她會怎麼樣啊？”羅倩瞪著眼睛看著這慘淡的一幕，心有餘悸的問道。
柳誠切著大蔥，低聲說道：“她如果繼續留在這裡，就只有三個選擇，卡車或路邊。”
“卡車是一種五米長的廢棄卡車，或者是廢棄的集裝箱，清點了行李之後，會打包扔到保稅倉內，如果要領取，需要交納350美元。”
“當然多數人都不會去領取。”
“睡路邊就簡單了，隨意的搭個帳篷，就可以睡了。”
柳誠看著羅倩有些驚恐的模樣，繼續說道：“當然還有種選擇，就是去一種名叫lodge的旅館，租金大約每個月在225美元左右。”
“一百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間裡，聚集著超過四十個人住在裡面，你帶著孩子要過去住嗎？”
羅倩猛地退了兩步，驚恐的看著柳誠，歇斯裡地的喊道：“我死也不要帶著孩子去那種地方，死也不會！”
“嗯，你看窗外那個女子，她大約還剩了點錢，只拿了護照，估計是要回國了。”柳誠頗為滿意的點頭說道。
“這是個聰明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