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了,安小閒?”黑暗中一個聲音問道。
安小閒迷迷糊糊地把手伸進枕頭背後,拿出手機,迎接一股如同原子彈爆炸般的強烈光芒,“六點多。”
這裡的住宿條件稱不上好,有些黴味的被子、略略潮溼的枕頭,以及好像從來沒換過,有一隻只小蟎蟲在爬的床單,都讓安小閒和黃杜健睡不安穩。
不過最讓他們輾轉反側的就是新部員的事情。他們在靜悄悄的黑色中等待著訊息,讓人不由得回憶起當年等待高考成績的前一天夜晚。
魔都十一月的六點多,意味著太陽還沒有躍出地平線,只有淺淺的、白濛濛的光線在海平面上探頭探腦,這個時機再結合著陰冷的空氣,本該是最適合睡覺的。
黃杜健忍不住起身了,“不睡了,起來看看有什麼早點吃伐。安小閒,你想吃什麼?我幫你去買。”
躺在床上的人,懶懶地挪動了一下,“有燒麥幫我帶兩個燒麥,沒有的話蔥油餅。豆漿不要,我只喝牛奶。”
接著就是黃杜健穿鞋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咚咚咚!
“誰敲門?”黃杜健條件反射的說了一句,而心裡八成猜到了什麼,估計是有訊息了,所以沈部長來找他們。
“來了,來了!”黃杜健衝過去開門。
果然是沈一飛。
“這麼早啊?有什麼訊息伐?”
沈一飛搖搖頭,“還沒人回話,今天麼禮拜天,大家都在困懶覺,大概到中午會有人回訊息。”
這時安小閒在床上大叫:“部長,你手機在閃!有人回覆了,快看看是不是?”
沈一飛一個激靈,把手上的手機擺到面前一看,果然綠色的提示燈一閃一閃的。
“來看看……噢喲!真的群裡有人說話了!”
安小閒只恨自己還沒起床,不能衝上去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倒是黃杜健跟沈一飛肩並肩擠在一起,盯著螢幕。
群裡冒出幾個彩色的頭像,一行行文字也冒出來了:
【搞什麼勁頭啊?我還以為又可以吃飯了咧!(無語)】群裡一個人說。
【這個群還在啊?】
【哎,沈一飛那個人還玩電子競技啊,也不想想自己幾歲了?(大拇指向下)】
【這個群裡還在打遊戲的估計都在蔣部長那邊了吧?】
【蔣姐現在帶的隊伍好像都是小年輕,以前的人基本被開掉了。(心碎)】
【這麼慘啊……(心碎)】
【哎,現在沈一飛不是做那個卡拉OK店的經理了嘛?他們店開不下去啦?有空打遊戲啦?(滑稽)】
……
沈一飛看得臉上陰雲密布,嘴裡罵咧咧地說:“這幫吃裡扒外的東西,虧得我當年組織你們吃飯,現在還嘲我!”他把發言嘲笑他的傢伙一個個都禁言了。
叮咚~
一條訊息出來了:【唉?打遊戲嗎?帶我一個好嗎?(可憐兮兮的眼神)】
“沈部長,有個人要加入!”黃杜健驚呼一聲。
安小閒已經急不可耐地匆匆穿了褲子,顧不上溼冷的空氣,穿著背心就湊過來看。
發言的人在群裡的名字叫魚籽醬,頭像是一個卡通魚籽醬醬刺身壽司。
沈一飛稍稍一愣,自言自語地嘀咕著:“這個人是誰啊?我怎麼好像不認識啊?”
“怎麼可能?這個吃飯群不是部長你建立的嗎?你不認識他在麼拉他進來的?”
沈一飛一邊點開魚籽醬的個人信息,主動新增他作朋友,準備單獨聊天,一邊解釋說道:“當年這個群大家都可以拉人的,也在學校裡公示過的,本來想用來吸引更多的人加入社團,所以我基本看都不看就透過驗證的。誰是誰,我自己都不知道……”
“啊喲!”沈一飛叫了一聲,“這個人還是個女生啊!”
“女生?”安小閒腦子裡搜尋一遍,只記得當年放學沒事幹社裡十幾個部員,好像只有蔣芸芸——就是沈部長之前充滿恩恩怨怨的女朋友,也是副部長,也是搞垮社團的人——這一個女生啊!哪裡冒出來另外一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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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了她好友,現在拉一個群,把你們兩個也加進來了……”沈一飛說。
安小閒和黃杜健的手機幾乎同時一響,多出了一個名叫“中年危機”的四人小群,沈一飛在裡面先發了一朵中老年人喜歡發的玫瑰花表情。
安小閒發了一個肥肥的鴨子表情。
黃杜健發了一個哲♂學表情,又突然想起對方是女生,趕緊撤回,改成了彼爾德表情。
不一會兒,一個可愛的兔子表情出來了。連同在後的還有一句客氣的話:
【大家好,我是魚籽醬。我想加入你們社團,可以嗎?】
【沒問題,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紅花)】
【我們準備搞國家註冊的電子競技俱樂部,所以要當面見一下,順便能帶身份證來,註冊一下資訊嗎?】
【可以哦!不過今天上午沒空,下午來可以嗎?話說你們在哪裡?(賣萌的小兔子)】
【你方便到哪裡見面呢?】
【我家住在ZB區,可以在紀念路附近的萬○廣場咖啡廳見面嗎?】
【沒問題,下午兩點可以嗎?】
【可以!(撒花)(撒花)】
聊天完畢,黃杜健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抱著沈一飛的肩膀,大呼小叫起來:“沈部長,你帥斃啦!果然還是要靠你才行啊!”
“安小閒,快點起來!我們馬上趕回市中心去!下午兩點必須要到!”他又嚷嚷起來。
安小閒心裡也激動萬分,雖然現在離下午兩點還有將近八個小時,他也是急不可耐地穿起衣服,隨時準備衝出門外。
沈一飛比起另外兩個人要平靜得多,他像是一名飽經風霜的戰士,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他緩緩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等等!沈部長,別開窗!我衣服還沒穿好!”安小閒大叫。
沈一飛無動於衷,只是沉醉在遠處金光四溢的旭日之上。
“安小閒,你還記得嗎?”沈一飛用他滄桑的口吻,動情地說,“那年我們社團到我家這邊來唱卡拉OK,大家整個晚上在草坪上露營,坐在一起,等待著看美麗動人、震撼人心的日出。你那時說,每個早上,冉冉升起的不只有太陽而已……”
黃杜健似乎想到了什麼,喉嚨裡忽然“哼哼……”地憋笑,終於還是笑了出來:“啊哈哈哈!早上升起的不只有太陽?……安小閒,你真是想笑死我……你好騷啊!啊哈哈!”
安小閒鼓著腮幫,怕打著黃杜健的頭,吞吞吐吐地說:“你笑什麼?我說的是……是希望!”
是啊,希望冉冉升起,感覺就像是魚籽醬一樣,在晨輝之下閃耀著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