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伶無奈地笑了笑。
“就算是作為大夫的男人也不行。”鍾離雲細心地替優伶敷藥,有很多傷口在身上,在後背,在腿上。鍾離雲細細替她敷著藥,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容。這或許是他最溫柔的一次,優伶有些苦澀,沒想到自己能見到城府如此深,疑心如此重的男人最溫柔的一面。
不可置否,在鍾離雲心裡,優伶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
只是,這世界沒那麼簡單。她是一個殺手門的妄徒,他是一個蟄伏已久的王爺。不是兩個人在一起經歷了生死,便能迎來美好的未來。
不是一路人,怎麼可能走到一起?
……
鍾離雲離開明月樓也有一段時間,歷河還是沒能想出如何將那獄卒合理地送到左相面前。目前太子已經被禁足,那獄卒的出現也不完全違背常理,他以前沒出現只是為了躲避太子的追殺不是嗎?
用這個藉口搪塞左相已經足夠了,只是他不能直接跑到左相府,更不能被明戴抓住。既然全城百姓都知道尉將軍在太子府外守著,那王七去尉府大鬧一場最合適不過了,就算明戴收到訊息,也不敢拿他怎麼樣,尉將軍肯定會親手將他送到左相手上。
……
望雲軒的尉子瑜正坐在院中冥想,鍾離雲的府邸遭到刺客襲擊,全府上下只剩下鍾離雲與他的侍妾。第二日太子府便被父親派兵包圍起來,皇上雖沒有明說為何派兵包圍太子府,人們也不難猜到太子殘害了自己的兄弟。
鍾離凌現在失去了自由,能想辦法的人只有右相明戴,只要趙臨淮抵達離城,鍾離凌就再也沒法洗脫罪名。
尉府外鬧出了不小的動靜,由於尉上卿與尉白夜都不再府上,下人們只好匆忙跑來通報尉子瑜。
“二小姐,尉府外有個來歷不明的人嚷嚷著自己正在被右相追殺,請求尉將軍庇護。”
尉子瑜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轉頭不明地望著前來通報的下人,疑惑了片刻,皺眉詢問道:“請求父親庇護?”
“方才見他慌里慌張跑到府門前,死活不肯走,說什麼自己正被右相的人追殺。”
“右相?”尉子瑜思忖了片刻,還是決定出去看看,看那人是何方神聖。
尉子瑜與通報的下人一同往府門走去,黑月與麗兒跟在她的身後。尉子瑜走到府門前,發現看門的下人正在與一群人爭論著些什麼,下人的身後蜷縮著一個衣衫襤褸的陌生人,他哆哆嗦嗦地躲在看門的下人身後。
“他就是個瘋子,四處亂咬人,別以為你仗著自己是尉府當差的,就不把人放在眼裡。”
“他能不能被你們帶走,得等我們二小姐發話了再說。”
“他是我的家人,你們尉府憑什麼說不放人就不放人,是不是欠揍?”
“這位仁兄可要想清楚,這裡是尉府。”
“尉府就可以仗勢欺人?尉府就可以阻止我帶走自己的家人?”
……
尉子瑜勾唇淺笑,尉府的下人們還真不是好惹的。尉子瑜看了黑月一眼,示意她將人們口中所喊的瘋子帶到自己跟前。
那群人瞧見尉子瑜只是一個柔弱女子,便開始目中無人起來。
尉子瑜噙著笑,眼底深不見底,緊緊盯著眼前人的眼睛,輕聲問:“你所言屬實?”
“屬實,確實屬實,二小姐,小的對不起你,小的不該打白姑娘。”那獄卒瞧見尉子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原本擔驚受怕的他在看到尉子瑜之時,變得更加惶恐,他見過刑場上的尉子瑜,也是在那天,他被歷河抓住,囚禁到今日。
“你也打了白陽?”尉子瑜眯著雙眼,危險地看著他。
“小的原本是刑部大牢一名獄卒,白姑娘入獄之後,太子殿下便指使小的對白姑娘屈打成招,讓小的逼迫她承認是賢王殿下指使她殺死渭陽知府李堂生。”那人感受到尉子瑜的視線,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尉子瑜抑制住自己想撕碎他的心情,抬腳走到那群人跟前,嗤笑道:“你們方才說他是你們的家人?”
那群人見她只是一個女流之輩,又是尉上卿的義女,肆無忌憚地回答道:“是啊,尉二小姐,你扣押著爺的家人,是想以此為要挾,讓爺納你為妾嗎?”
尉子瑜不過是尉上卿的義女,更何況之前還在賢王府做過粗使丫頭,她能有什麼能耐?
“爺?”尉子瑜仰起頭,嘆息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望著他:“你嗎?”
“不然還能有誰?”那人嗤笑了一聲,他的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掃視:“尉二小姐有幾分姿色。”
“你想死。”黑月見他賊眯眯地盯著自家的少主,隨即衝上前,準備與他打鬥。
尉子瑜揮了揮手,示意黑月先消停。
“既然這位爺說他是你的家人,他的名字你們總該知道吧?”尉子瑜閉了閉眼,忍著心中的怒氣,此時可不是爆發的時候。
“王七,這還不簡單?”那人見尉子瑜這樣問,更加鄙視她,視線也越來越噁心。
“生辰八字呢?”尉子瑜忍著殺死他的衝動。
“生……”那人一時回答不上來,站在原地焦灼了片刻,大聲嚷嚷道:“我憑什麼告訴你?”
“憑什麼?”尉子瑜的視線越來越冷,與方才那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模樣天差地別:“就憑你居心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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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尉子瑜已經摘下頭上的簪子,插進那人的雙眼。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那人雙手捂著眼睛跪倒在地,鮮血叢指縫中流了出來,眾人見狀,倒吸了一口涼氣。
尉子瑜慢悠悠地將染了血的簪子丟到那人的腳邊,蹲下身輕笑道:“小女子想告訴這位爺一個道理,不是什麼人你都惹得起,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看的。”
眼睛處的疼痛傳達全身,甚至連腳趾都跟著一起難受,他躺在地上來回翻滾著,他只是奉右相之命前來抓這個王七,沒想到尉府的下人竟將他們攔住。
原本以為尉子瑜不過一介女流之輩,沒想到自己愚蠢的想法讓自己丟了一雙眼睛。
可這不是最後的結果……
“來人,這群人說了許多汙言穢語侮辱本小姐,給我往死裡打,打得滿足了,便將他們捆去見官。”
“是。”
“什麼?”躺在地上的那人聽到她這話,慌張了起來。
其他人更是一臉無措,他們沒說什麼汙言穢語辱罵尉二小姐,為什麼也……
他們未來得及逃散,便被尉府的下人們圍毆。
“黑月,去太子府給我父親報個信。”
“是。”
尉子瑜帶著那王七走進府內,懶理府外的紛雜。
……
尉上卿收到訊息,走到不遠處的副將跟前,囑咐道:“趙副將,看好太子府,本將軍去去就回。”
“末將遵命。”
……
尉上卿回到尉府,便有人將今日發生之事告訴他。他聽了下人們的彙報,平淡無波的臉上瞬間波濤洶湧:“那些人呢?”
“被打了一頓後,交給司馬尚書了。”
“敢欺辱本將軍的女兒……”尉上卿捏緊了腰間的佩劍,押著王七往司馬府方向而去。
尉上卿靜靜等候著司馬尚書核實花名冊,半晌,才見司馬尚書回到前廳:“尉將軍,那王七確實是下官趕出去的那名獄卒,他動用私刑打了白姑娘。沒想到在這緊要關頭,他竟站了出來。”
“既然如此,在下就將此人交給司馬尚書,還請司馬尚書酌情處理。”
“尉將軍,下官自會將他交給左相大人,至於他為何被右相追殺,下官想,去問問那些今日在貴府門前惹事之人即可。”
尉上卿聽到這裡,臉瞬間黑了下去:“希望司馬尚書如實上報,這些人滿口汙言穢語,讓在下的女兒甚是難堪,那人的眼睛也是奴婢們狠心刺瞎的,在下的女兒此時心情憂鬱難平,在下也跟著心裡不好受。”
“下官定會如實上報左相大人以及皇上。”司馬尚書抽了抽嘴角,這尉上卿連一點虧都不肯讓自己的子女吃。
在左相與司馬尚書的輪番審問下,所有人都交代了。那王七確實受了太子殿下的指使,對白陽施以鞭刑,想讓她屈打成招,承認自己受了賢王的指使,太子殿下想害賢王的計謀被揭露。
明戴知道證人王七前去尉府求庇護,便安排人前來捉王七,幸好尉府的下人攔住了,因此保全了人證的性命。那些下人口出狂言,對尉府二小姐出言不遜,言語間皆是輕蔑與不懷好意。明府的下人如此猖狂,由此可見,右相一點也不尊重鎮國大將軍尉上卿,他想要抓走王七,說明他與太子殿下是一路人。
陷害賢王一事,右相也參與其中。
左相將這些訊息整理之後,一一上述給鍾離越聽。他還特意強調了明府的下人對尉府二小姐出言不遜一事,說什麼尉二小姐此刻心情憂鬱難平,說不定一不小心便尋了短見。
鍾離越想起尉子瑜,那不是謙兒未來的王妃,他未來的兒媳?
竟有人敢如此猖狂?
隨即下令將那群人立即處死,處理了尉子瑜之事,他不得不面對鍾離凌之事。
鍾離越本想著他或許是一時糊塗,或許是被人唆使著對雲兒痛下殺手,沒想到先前白陽一案,是他處心積慮設下的陷阱,目的是陷害伯君。
凌兒怎會變成今日這樣呢?他已經是太子,是儲君。鍾離越已經容忍他做了那麼多錯事,沒想到他不僅不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思及此處,鍾離越的胸口處傳來刺痛,喉嚨微癢,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咳咳……”
人老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從前了,偏偏這時候,凌兒出了事。
左相站在鍾離越跟前,見他一言不發,左相也未敢抬頭。
……
收到訊息的滿修從浣城出發,趕了一日的路回到景浣房。她徑直奔向怡雅居,馬蹄聲止,滿修翻身躍下馬,快步走進怡雅居。
“奴婢參見門主大人。”
“有訊息了嗎?”千蘭坐在書案邊,案上擺放著各種瓷器的草圖。
“少主已經回來了。”
“她這幾日消失了,會去哪兒呢?”千蘭食指輕敲著書案,雙眼望著透著微光的窗扉。若有所思,若有所想。
“奴婢不知。”
千蘭嘆息了一聲:“還有其他的訊息嗎?”
“浣城的妄徒在跟蹤少主之時,被黑月發現了。”滿修咬了咬牙:“賢王派人盯著少主,被妄徒發現之後,將他的人了結了。”
“賢王……”千蘭神色淡然:“他怎麼還不消停呢?”
“平王已經動手了,想必太子用不了多久便會被鍾離越那老家夥廢了,到時候,朝廷自會亂成一團。”滿修低垂著頭,繼續說道:“右相派人往上水城的方向去了,目的地應該是悅安城,奴婢已經派人跟了去,到時候綺落與沐辰會盯緊那邊的動向。”
“去悅安城?”千蘭的臉上陰霾漸起:“去找鍾離鈺?”
“大概是的。”
“看來,有些被埋葬在過去真相將會被人們重新翻出來,苟活了這麼多年,他們是時候還債了。”
“門主大人,少主她……”
“她還沒有恢復記憶嗎?”
“應該還沒。”滿修頓了頓,補充道:“還沒。”
“唉~”千蘭自嘲地笑了笑:“沒恢復也好。”
“可是門主大人,少主她……”滿修欲言又止,猶豫著要不要將賢王與李惜霜定親之事告訴她。對於門主來說,賢王與誰成親都與她無關。可少主不一樣,少主在意賢王的選擇。
“她怎麼了?”
“賢王與左相千金李惜霜定親了。”滿修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將此事告訴千蘭。
“定親?”千蘭嗤笑道:“果然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十六年前有個尉上卿拋棄了她,十六年後有個鍾離伯君拋棄了她,她的命……怎會如此坎坷?”
鍾離伯君不是想藉助子衿的力量登上帝位嗎?怎麼?見她遲遲無法恢復記憶,失去了耐心?
指望不上子衿,便轉身與左相千金定了親,好一個帝王家子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