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鍾離雲,還是李惜霜,讓他抓住機會,定將他們置之死地。
鍾離凌明裡暗裡說痛快了,便拍拍屁股離去。說是來安慰鍾離雲,可話裡每一句是安慰他的話,再加上那陰陽怪氣的語調,聽得鍾離雲都覺得噁心。
鍾離凌走遠,鍾離雲從桌上爬起來。優伶從酒窖中將酒取了出來,拿到鍾離雲的房間。開啟房門,一隻碗朝她飛來,她微微歪頭,輕鬆躲過。
“王爺。”
“滾。”
優伶冷哼了一聲,將手中的酒罐子放在地上,轉身離去,還為鍾離雲關上房門。優伶抬腳準備離去,屋內便傳來一陣叮鈴哐當的聲響,那是瓷器碎裂時所發出來的聲音,其中有不少是景浣房的名瓷。
鍾離雲掀翻了酒桌,有扯掉榻前的帳幔,還不解氣,又將屋內的陳設全都破壞,直到自己累得筋疲力盡。
“尉上卿……好一個鎮國大將軍,今日受辱,來日必定加倍還你。鍾離凌……好一個太子殿下,好兄長……好兄長……不搶掉你最在乎的東西,我鍾離雲勢不為人。”
真可悲,傷心難過,悲憤動怒。是冷是暖,都沒有體己人與他一同分享。
房門再次被開啟,優伶走了進來,將蜷縮在角落裡的鍾離雲擁進懷裡:“王爺,您發洩好了嗎?”
“優伶……”
還好,他還有優伶。
鍾離凌是吧?太子殿下是吧?走著瞧。
……
自從與鍾離伯君正式道別後,尉子瑜回到尉府又哭了一場,這幾日心情好些了,才去攬雲軒找尉白夜。
鍾離雲的事她也聽說了,按理說他受奇恥大辱,定會懷恨在心,以後還是小心點鍾離雲的好。
與鍾離伯君當面道別,以後路歸路橋歸橋。他走他的陽關道,尉子瑜過自己的獨木橋。他們再無聯絡,也不會再有瓜葛。
十日散出自誰人之手還未弄清楚,想要追查白陽之死背後的真相,還得下功夫。她現在既沒幫手,還要偽裝好不能被別人發現,未來的路真令她憂愁。青子衿之所以選擇息事寧人,選擇將亡人遺忘,就是害怕連累了妄生門的妄徒。
所以……她不能讓妄生門參與進來。
思來想去沒有任何頭緒的尉子瑜決定去街市上轉悠,四處打聽打聽那十日散的來歷。尉子瑜跑到尉白夜的院子,從櫃子裡翻出他的新衣,命人改小了穿在自己身上,束個發,她便是瀟灑的尉公子。
帶著麗兒晃悠晃悠去了街市上,冬日詩會那天的初雪下了一天一夜,積雪融了好幾日才融乾淨,此時街市上溼漉漉的。東看看西看看,不知哪個不長眼的男子將麗兒撞倒,麗兒穩穩地坐在身後的水坑裡。
尉子瑜轉頭一撇,麗兒正罵罵咧咧地說著些什麼,正嘗試著起身。許是穿得太厚,重心不穩,又重新跌回水坑裡,水坑裡的泥水不僅溼了她的衣裳,還濺了她一臉。尉子瑜見水坑裡的泥水濺出來,連忙退開。
“小姐……”
“嗯?”
“公子你真沒良心,也不扶人家一下。”
“快快回府換一身乾淨的衣裳,你這樣子進了鋪子,也會被人趕出來。”
“那小……那公子怎麼辦?大公子特意吩咐麗兒看好您。”
“本公子就在那邊的麵館,你速去速回。”尉子瑜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麗兒沒有看清那人,不代表尉子瑜沒有看清那人。
胡大牛好好的不在刑部待著,跑來大街上撞人,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尉子瑜看著那胡大牛進了前面的麵館,尉子瑜走近麵館,果然看到他向自己招手。
“胡大哥?”
“尉二……尉公子。”胡大牛見她一身男裝,便改了口。
“胡大哥為何在這裡?”
“我是來認錯的。”胡大牛低下頭,雙手拿著竹筷攪著碗裡的麵食,熱氣撲打在他臉上,讓人看不清他是何表情。
“胡大哥何錯之有?”尉子瑜有些不解,她不記得胡大牛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其實那日白陽上囚車之時,是我故意將你帶到白陽面前的。”
“你說什麼?”尉子瑜一怒,一掌拍在木桌上:“今日你不說清楚,這離城你就別想混了。”
周圍的人瞥了他們一眼,罵了幾句,又開始吃自己的面。
胡大牛湊到她耳邊,低聲回答:“那日是我故意將你帶到白陽面前,也是我故意將你的身份透露給那些官兵,讓他們不敢阻攔你,目的就是讓你跟去刑場,親自看到白陽被斬首,從此恨上賢王殿下。”
尉子瑜眸子一冷,抽出手捏住他的後脖子:“誰給你的膽子?”
胡大牛雖這麼說,但尉子瑜也不至於迷糊到認為這是胡大牛自己的想法。
“是太子殿下,他給了我很多銀兩,威逼利誘。”胡大牛抽噎著,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我不是人,我不是個人。”
尉子瑜放開他的脖子,冷冷地盯著他:“那你知道是誰指使朱逢打白陽?”
“朱逢?”
尉子瑜見他極力思考著些什麼,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丟到他面前:“朱逢便是那日推我的獄卒,是你說了話,他才沒為難我。”
胡大牛思忖了片刻,沒聽平王說過自己還有同夥,那朱逢一定是太子的人沒錯了,平王與太子平時走得最近,兩人狼狽為奸也不是沒有可能。只要給尉子瑜她想要的答案,那這錠銀子不就到手了?
“朱逢也是受了太子殿下的指使,當時賢王也在獄中,太子殿下想除掉賢王,便安排人打白陽,想讓她屈打成招。後來白陽說出了隱情,賢王被赦免,太子殿下不甘心,才讓小的離間你與賢王殿下。”沒點口才怎麼在刑部大牢混,胡大牛都服了自己胡謅的能力,他以後要是在刑部混不下去,可以考慮做個說書人。
“離間?”尉子瑜聽到這話,不由得冷笑起來。鍾離伯君坐在監斬臺上下令斬殺白陽一事能有假?何來的離間?只不過是太子想讓她看清鍾離伯君的真面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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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朱逢與胡大牛都是太子的人,為何朱逢死了,胡大牛還好好的?
這事……還有別的隱情。
尉子瑜笑了笑,拍著胡大牛的肩膀:“與虎謀皮,小心被咬。”
胡大牛被尉子瑜的八個字點醒,他為鍾離雲做這些事,為了掩蓋事實真相,總有一天他會將自己滅口,倒不如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捲鋪蓋逃走。離開離城,隨便去哪裡都好,免得自己性命不保。
尉子瑜見他慌張起來,從懷裡將自己的銀袋子掏出來,丟到胡大牛面前,笑道:“胡大哥,子瑜要感謝你讓我看清賢王的真面目,這些銀子你就拿著。”
她現在可沒精力保護胡大牛這條線索。
太子殿下鍾離凌,背後有右相明戴撐腰,太子妃則是右相的嫡女明映之。
明映之?是個不受寵的女人,不然……那次死的就不會是幻蓮。
當初鍾離凌登上太子之位,也有自己的功勞呢!明映之少了幻蓮這個爭寵的物件,也得感謝她尉子瑜。
太子府有人能制十日散?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尉子瑜的食指輕敲著木桌,在腦子裡細細整理得來的線索,以及離城權貴的各種關係。胡大牛不知何時離去,麗兒換了一身衣裳回來。見她嘴角的淺笑,怎麼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
景浣山上地勢高,前些日子積下的雪還未融化乾淨。往生閣的黑月伸了個懶腰,想起前院清池裡的錦鯉,慌忙跑了出去。要是它們被凍死了,少主回來不將她當錦鯉丟進清池裡才怪。
她匆匆跑來前院,見池裡的錦鯉在冰下游來游去,便知道自己的擔心多餘了。現在該擔心的是還未恢復記憶,滯留在離城的少主才對。如此想著,黑月披上披風,腳踩著厚厚的積雪,往景浣房南邊的怡雅居走去。
今日,她定要說動門主放她下山去。憑什麼滿修可以時常下山,而自己要待在山上。
怡雅居。
滿修附在千蘭耳邊低語,千蘭抬眸望著窗外,嘆息了一聲。
“下山繼續盯著,有什麼風吹草動速來報。對了,你就待在浣城,讓浣城的妄徒去就行了,你不宜露面。”
“是,門主大人。”
滿修退出怡雅居,走到往出口走去,在途中遇到興致勃勃走來的黑月。
“你的傷好了嗎?”
“只剩下疤痕了。”黑月咧嘴一笑,她知曉滿修在她昏迷的時候,照顧了自己許久,所以黑月對她多少有些感激之情。
“你要去何處?”
“去找門主大人。”
“門主。”滿修重複了一遍門主兩個字,便抬腳離去。
“唉?”黑月還想與她說說話,怎麼就走了?
許久不見少主與白陽,也不知她們如何了。想到這裡,黑月又加快了腳步。
……
遠遠望著屹立在景浣房最南邊怡雅居,黑月三兩步跑了進去。瞧見千蘭埋頭在宣紙上畫著瓷器的樣式。黑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見過門主大人。”
“何事?”千蘭未抬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