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三章罡氣
高手相搏，功夫差一分，就勢如天地一般，尤其是真要到了打紅眼的時候，分出生死其實也只在瞬息之間。王越自從出道以來，遇敵無數，和他交手的人功夫也越來越高，可但凡是最後被他打死的也極少有人能挺過幾分鐘的。除非像是嚴四海和趙禎那樣等級的高手，明知和他正面強攻死鬥行不通，立刻就轉換打法，改以遊走纏鬥為主，憑藉超塵拔俗的身形步法，一沾即走，絕不硬拼，那才可能在他的攻擊下最後有機會逃走。
不然，真要雙方不死不休，任是這兩人的拳法武功已經高明之際，可若是沒有和白日裡丹增上師那個老喇嘛一般的體力和耐力，拖得時間越長，他們肯定死的就越慘，是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的活路的。
而相比之下，丹增上師雖然年紀大了他們不知多少，但身懷秘法，一輩子的修行下來，不但能將自身的體力保持在一個峰值，而且對敵的手段也是波詭雲譎層出不窮。
若不是王越本身就是個BUG，體內暗藏神物為他時時洗練肉身，以至於時至今日，單論他的體力之強橫和充沛已經到了連他自己都無法探究到極限的地步，以他現在的功夫火候還真未必就能在老喇嘛的手底下討到多少便宜！
因為像他們這樣的人物與人交手時，一旦起了殺心，出手間就不可能有任何的保留，勢必如同獅子搏兔一樣，打的就是個快準穩狠。彼此間要麼就是一擊斃命，要麼就是身形轉換，三五個照面，或是尋機走隙，一劍封喉，或是不招不架，就是一下，然後自然高下立判生死立分。
可王越和丹增上師兩個人打到最後，王越之所以能最終佔盡上風，往根子裡面說原因就也在於他的打法最善於以己之長攻其之短。擺明了就是仗著自己的體力和耐力，逼著老喇嘛和他硬拼，不然只要等到丹增上師施展秘法的時間一到，他整個人馬上就會被打回原形，再想和王越爭鬥無疑就是個笑話。
是以，在那種情況下，除非丹增上師能放下一切，像當初的嚴四海一樣拼命逃跑，不然就只能被王越牽著鼻子走，不得不按著他的套路打。
而在當時，也許是這個老喇嘛對自己的信心還是十足，認為在自己無論是在拳法武功，交手經驗，還是臨場發揮，底牌心理上都不可能是王越這個年紀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所能比擬的。就算對方的體力和爆發力勉強能壓過自己一籌，可綜合比較下來，他以秘法向外借力，孤注一擲之下未必就不能翻盤反殺。
但可惜的是，老喇嘛顯然是低估了他面前敵人的可怕程度，饒是兩人的綜合實力的確是勢均力敵，可越到最後，王越的攻勢越猛，勢如潮水一般，一浪高過一浪，體力之雄厚簡直無窮無盡，結果這一下，丹增上師的心態就崩了……。
於是，也就是因為如此，死戰之中他的心態一變，立刻便在無形中影響到了他的心理，而這也正是造成他最後功虧一簣身死當場的根本所在。
因為和王越打，要麼你的功夫比他高，一開始就能壓制他的打法，要麼一見不妙，轉身就走，根本不給他任何出手的機會，否則就只能陷入到的攻擊節奏中去。即便你的武功更高，可只要體力不如他，最後肯定也會被拖到拼體力，比耐力的地步，而在這一點上，王越無疑就是無敵的。
至少在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在這方面比得上他！
所以，蘇明秋雖然功夫更高，可同樣對上丹增上師這個老喇嘛，想要打死對方，也要在佔盡上風之後和他拼體力，拼消耗。甚至在這一點上，也並不會比王越做的更好。畢竟他的年紀也在那擺著呢。
“也得拼體力啊！這老喇嘛的確難纏，就是不知道他身後的那個大雪山還有沒有比他更厲害的喇嘛了？”王越聽了蘇明秋的話，心裡念頭轉動，先是前後做了一番對比，然後也不由吐了口長氣。對自己功夫中的不足更是心知肚明。
到底還是接觸的時間短了一些，任憑他天賦再好，實戰再強，可終究也是不能在這短短的幾個月裡，就把別人要透過幾十年，甚至一輩子的功夫才能掌握的火候，練得絲絲入扣。
他的打法固然凌厲無比，遇到比他弱的人每每摧枯拉朽，無堅不摧，但真要碰到像是丹增上師這樣與他仿上仿下，勢均力敵的高手，就會必不可免的暴露出自己身上的一些缺點。
“師弟，以你的資質，只要肯用心，於武道這一途，肯定是前途無量的。但現在，你的功夫雖然已經步入上乘，能剛極柔生，與人交手再不是從前一般只知道一味剛強，可畢竟是火候不足，欠缺了一點沉澱，所以還不能算是真正的明陰陽，曉剛柔。你強在體力和爆發力，但長此以往，顯然是有害無益的。”
蘇明秋聽了王越講述自己和丹增上師交手的過程之後，以他的見識當然很快就在其中看出了王越如今的拳法武功中的一些不足之處，當下一番話說出來，卻又恰恰和王越剛才的所思所想，不謀而合。
“這個道理我也懂，但是知易行難，我要想把這一身勁道練到如同七叔你這樣的地步，只怕短時間內也是不太可能的。只能用水磨的功夫慢慢磨了……。”
王越說話間，隨手一翻手腕，用了個雲手中最簡單的勢子，五指分開掌心內陷，明明動作施展出來是有如行雲流水一樣的柔和，可隨著他手腕的那一發力，手掌剛一停下來，力道轟然湧出，卻發出了如同汽車輪胎爆炸一樣的響聲。
砰！的一下，頓時震得空氣四散飛流，宛如從他的手心裡卷出一陣狂風來！發力之猛烈，就彷彿是在他手裡握著個手榴彈一樣。
“這就是你眼下最大的問題了，雖然能剛也能柔，但柔勁對比剛勁卻彷彿芝麻和西瓜一樣，還不能做到真正的水乳交融，陰陽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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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王越這輕輕一翻手的動作，蘇明秋的眼睛就不由往裡縮了一下，然後他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起來，似乎有點兒哭笑不得：“說實話，師弟你現在的功夫其實已經是很了不得了，任憑天下之大也大可去得，就算回到國內，單論實戰之強，也未必能有多少人能比得上你。但功夫這東西，就像是釀酒，年頭越長就能去掉其中的燥氣，不然入口如刀，火燒火燎，固然感覺是痛快了，可傷人傷己，還容易宿醉頭疼。不過，好在你現在已經把心意入了拳，心與意合，內外合一，真想要把周身的勁兒往柔裡練，也不是沒有辦法。你師兄我當年也是性如烈火之輩，行拳發力如大火燒身，一出手就收不住，直到後來到了這日不落之後，幾番變故之下，回想從前種種才偶然觸類旁通，慢慢的將拳法內斂收攝，悟出了一種練功的法子，然後更由此推陳出新，有了我現在的這門雲手。”
說話間，蘇明秋突然伸手向下一撈，立刻就從腳下的海面抄起了一大捧的海水。
“你注意看好了，師弟。”
王越眼睛一眯，向前邁了一步，就只見到蘇明秋雙手開合置於胸前，如同抱球，而他方才撈起的那一灘海水，居然就那麼靜靜的懸停在了他的兩隻手掌中間，四下無依，虛空凝結。
就好像正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海水，使它無法下墜。
“咦！這是心意的力量。難道這心意入拳之後，就已經可以開始和精神力一樣，干涉外物了麼？”
這世界的拳法武功，練勁用勁，雖然妙用無窮，可力道發出之後卻並不能真正做到外放傷人，非要身體在接觸之後才能傳導力的實際傷害。甚至，就算功夫練得再高明，也不過就是勁打三寸力不外洩而已。至於什麼拳風掌風，吐氣傷人，那也都是用勁兒的技巧，還算不得真正的勁道離體外放。
就好像王越現在全力以赴，舉手投足間帶起的勁風，很容易就能把身邊站著的普通人吹的滿地亂滾，一口氣劍，甚至可以隔空殺人，但這些都只是力量在透過空氣的傳導，分散不凝，仍舊是屬於拳法中隔物傳功的範疇。比起真正的內勁外放，隔空傷人，有本質的區別。
而在唐國的道家，類似的這種勁打體外三寸的功夫，也有個明目，就叫做罡氣。功夫能練到這個地步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幾乎無一不是歷史上有過記載的宗師級人物。
王越現在的功夫現在其實已經摸到了幾分傳說中罡氣的邊兒，但丹田發力，關節氣打，卻也只能勉強外放內勁一寸左右，而且那還是在做好了一切準備，經過醞釀之後，並不能時時刻刻，想打就打，想發就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