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好勁兒
“勁氣狂飆，力透虛空……，王越，你的功夫比我瞭解的還要厲害的多。不過，你也不要欺負我年紀老邁，論及武道，我密教真傳可也絕不弱於旁人。”
多說無益，王越驀地悍然出手，就在這一剎那，首當其衝的丹增上師即便心性過人，早有準備，但在這時候卻也忍不住渾身一震，遍體上下汗毛倒豎，就像是有莫大的危機臨頭，還不等神經反應，身體就已經先一步被刺激的做出了反饋。
瞬時間，他心中念頭一轉再轉，還沒轉完，一具原本瘦小枯乾的老邁身軀，卻猛地一下子膨脹了開來。在來自於王越強烈的氣息壓迫與敵意的刺激下，老喇嘛的身體就彷彿是經歷了一次逆時間的生長，本來有如溝壑縱橫，鬆弛無比的皮膚，在肌肉與骨骼的快速蠕動下，轉眼就被撐開了。
然後，他的身體變大，漲粗，就在王越出手之後的那一個彈指中，剛才還是一副垂垂老矣，瘦小的似乎連一陣大風都抵擋不住的丹增上師，就變成了一個身高一米八幾，渾身肌肉虯結，皮膚緊緻的宛如青年人一樣密教僧侶。
而此時此刻，逝去的時光似乎也已經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將這個根本不知道多大年紀的老喇嘛，再次化作了昔日體力最巔峰的時候。以至於現在的丹增上師，他渾身上下的每一處所在，都已經被強橫的氣血所充斥，根本無法收斂。
場面之玄奇，這一幕簡直就是返老還童，令人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這一切事實上卻又絕非出於老喇嘛自己的本意，而是他在感受到來自於王越的強烈敵意與壓迫後，身體本能的一種反應。一下子就將他畢生修持的瑜伽法門，盡數展露無遺。
數十年的修行內斂，終是再也無法隱藏，原本收縮在體內的精氣神也在外力的刺激下瞬間衝出了體外……。
換句話說，這其實就是一種很正常的應激反應。就像是自然界中的兩頭猛獸突然狹路相逢，雙方本能的就會在第一時間做出防禦的姿態，然後接下來才是在恐嚇咆哮，再三警告後，或是退走，或是廝殺。丹增上師眼下的這種狀態，便是在感應到了王越的可怕與強大後，不由自主的開始展現出自己最巔峰的力量和氣勢來和對方抗衡。
而實際上，他也是不得不如此。
因為在他這漫長的記憶中，似乎也極少有人能夠讓他產生這麼激烈的反應。甚至，就連在當年他和趙禎一家被國內龍驤衛追殺的時候，都沒有任何一次危險可以讓他這麼失態的。可是眼前這個名叫王越的年輕人，卻只是一出手便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在對方那恍如地裂天崩的來勢之下，他腦海裡唯一浮現出來的場景，居然就是雪崩。那種鋪天蓋地的大雪崩！
雖然王越的拳法武功因為時間的積累不足，未必就會比他所瞭解的強多少，但這個年輕人的瞬間爆發力和體力，卻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且更離譜的是，丹增上師甚至在這一剎那的功夫裡，已經在王越的來勢中感受到了一種連他都無法想象的意志。而那分明就是一種經過了千錘百煉的精神，其中蘊含著的心靈力量之凝實，簡直堅不可摧。
可這又怎麼可能？這世界武道在進入上乘境界後，雖然也講究心意，同樣是一種心靈的力量，但那畢竟和宗教的修行不同，是不可能直達本質的。即便是有人最後能功參造化，逆反先天，以武入了道，卻也終歸是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才能殊途同歸。
更何況，王越現在才多大？連二十歲都沒有吧……，以他這般年紀，又怎麼可能凝練出這種，幾乎是只可能存在於傳說中的拳意精神呢？
要知道，歷代以來的那些曾經開過山，立過派的武學大家們，之所以能被後世人尊稱為大宗師，流傳千古，其根本的原因，就也在於此。
同樣的一套拳法武功，在他們的手裡，就有了只屬於他們自己最鮮明的特色，可以博採眾家之長，推陳出新。這就是他們和一般武者最大的不同。不能將自己的意志融入拳法中的人，不管武功有多高，終其一生也無法做到真正的拳神合一，心意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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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現在的功夫雖然也沒有達到這一步，但在他的拳法裡卻已經很清晰的有了這種趨勢的濃烈味道。即便僅僅只是一發力，朝前一撲的幾個簡單動作招數，卻已經有了獨屬於他的特色。
不過，即便是這樣，丹增上師這個老喇嘛卻也只是在一開始的時候猛然“驚”了一下而已，顯然相比於王越的功夫，他還是對自己有著充足的信心。
一句話剛剛出口，還沒落地，面對著王越這宛如天崩一樣的攻擊，他非但還是站在原地，不躲不閃，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是把手往上一抬，揮動衣袖，一抽一卷。彷彿眼見著前面塵沙撲面，很自然的就用衣袖擋住了自己的臉。
可下一刻，他這一袖子卷出去，卻似有狂風呼嘯而出！一下就把那劈頭蓋臉飛射而來的無數亂石，盡數抽飛了出去。
一時間，勁風激盪如潮。碎石破空聲，尖銳的刺人耳膜！
“好勁兒！！”
電光火石間，眼見著丹增上師這一出手，饒是以王越的驕傲，卻也忍不住在心裡面大叫了一聲。直道這老喇嘛，果然是個真正有本事的，一出手便不同凡響，讓他眼前一亮。
尤其是，對方的反應自然而然，身體猛的一番變化，就從垂垂老矣，瘦的如同皮包骨的一個老人，一下彷彿返老還童般的，化作了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的中年人。只從這一點上看，他就知道眼前這個丹增上師肯定是已經把瑜伽功夫練到了入骨入髓的境界了。
密教的瑜伽法門與唐國任何門派的拳法武功都不同，雖然也講究技擊，但其最核心的宗旨卻在於開發自身的生命潛力，同時掌控自己身體的每一處最細微的所在……。就好像唐國道家的練氣術，內丹術一樣，最終的目的都是要超脫。所以，在這一點上講，密教的瑜伽法門與其說是一種功夫，倒不如說是一種有關於自身兼顧身心的修行方式。
而很顯然，丹增上師浸淫此道幾十年，他的瑜伽術火候之深，早已經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之外。不但可以將渾身的精氣神全部收斂到體內，數十年來不使外洩一分，把自己的體力始終保持在最盛年的巔峰狀態，而且出手之間，發力也是信手拈來，兼有剛柔。
運勁兒之巧妙，既有拳法中束布成棍的化柔為剛，又有雲卷雲舒般的陰柔起伏，那一襲肥大的僧袍大袖這一刻在他的手裡只是那麼一卷一抽，落在王越眼睛裡面，便陡然想到了蘇明秋在練雲手時候的樣子。
雖然兩者之間本質終究還是有許多的不同，但那種剛柔轉換，對力量把握的精髓和神韻卻已經是的的確確的有幾分相似之處了。
並且，丹增上師這一袖子，雖然卷走的是先一步攻到的無數碎石，但他那最後一抽的勢子卻是以柔用剛，呼！的往外一卷，整個袖子就變得彷彿成了一塊一兩尺寬的鋼板，連帶著被他卷著的那些石頭，都也和炮彈一樣，給王越來了個“以及之道還施彼身”。
力道之兇猛，就算以王越的功夫和身手，都感到了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前手向上微微一抬，將一招五丁開山，先一步朝前拍了出去。
於是，霎時間，急速接近的兩人間氣流湧動，煙塵四起。雖然這世界上，認真說來再厲害的武者，在正常情況下也不可能讓自己體內的勁兒，在離體後依舊能夠隔空傷人毀物，但王越和丹增上師這兩個人甫一交手對攻，爆發出來的力量實在是太可怕了。
以至於兩人間的亂石只要一碰到他們的手掌和袖子，立刻就會被憑空擊碎，然後隨著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彼此掀起來的勁風撞擊在一起，也像是冷水倒進了熱油鍋裡，頓時虛空震盪，一團團空氣炸裂開來，就如同正月裡的鞭炮齊鳴。
間或再有那一道道勁風四射，掠過臉頰，給人的感覺便和利刃破空似的，嗖嗖聲渾如飛刀亂射。
更重要的是，王越隨後殺到，人過處空氣都被他撞出了一個肉眼可見通道，就好像一列剎不住的火車正高速衝出了山洞。任何敢於擋在他前面的人，都會被他當場撞得四分五裂。
試想一下，一個正在以百米速度狂奔的人，突然撞在了你的身上，那該會一個何等痛苦的下場？一方站立不動，一方飛奔著裹挾巨大的動能而來，就算丹增上師不是一般人物，可王越又豈是一般的武者？他的體力在劍器青蓮的輔助下，每天都在增長，時至今日這一副身體之強橫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經可怕到了什麼地步。
幾十倍上百倍於常人的體力，驟然爆發開來，別說還是個人，只怕就是幾頭大象一起橫在前面，也能被他撞飛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