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隆章面對區小桃的如此作為，很是吃驚。
區小桃則提著氣地側身站著，很是倨傲地看著他。
崔隆章朝區小桃微舉了下手，拿起地上的石塊，照準掛鎖，只“當”的一下，就把鎖頭砸開來。
區小桃蹲下來，看著崔隆章雙手緊握柵欄，一個用力，就把柵欄拖出來放在旁邊。
她湊過來，伸頭朝下望去。
黑黢黢的，大概有三四米深。
牆面上是一熘“U”字形的鋼筋釘在牆上製成的梯子。
由於光線的原因，看上去竟然如側面俯視過去的鋼琴的鍵。
區小桃抓過那塊石頭就要丟下去。
崔隆章一把抓住石頭，搖搖頭。
“裡面有老鼠怎麼辦？我怕老鼠。”
“我先。你看著點。”
區小桃站起來，左右望著。
崔隆章反身探入，只有頭在外面的時候。
“把你的煙留下。”區小桃突然道。
崔隆章一愣，然後掏出煙火來，遞給區小桃，接著縮下身子。
區小桃一屁股坐在水泥墩子上，兩腿耷拉著擋住通風口，左右看看，叼上一根煙，擦著火柴。
吸菸的樣子有點肆意。
片刻，下面傳來崔隆章的聲音：“下來吧。”
區小桃把菸頭熄了，裝進煙盒，又朝左右望了望，將柵欄挪到出風口邊上，自己倒著下到裡面，然後將柵欄拉過來，雙手擎著，拉嚴實了，這才雙手攀著梯子，側頭下望地走下來。
崔龍輝站在地面上，雙手張開，隨時接住她一樣。
光線實在太差，逆光裡，崔隆章看到一團渾圓，緩緩降了下來。
最後幾節的時候，區小桃乾脆就跳了下來。
工作的時候，千萬別穿高跟鞋，要不是崔隆章一把攬住，區小桃的腳恐怕也崴了。
被崔隆章攬在臂彎裡的區小桃莞爾，隨即掙脫了出去，聲音有點顫抖的道：“好黑呀。”
“沒事，跟著我。”
區小桃沒有說話，只能聽到她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崔隆章適應了一下眼睛，看到兩邊牆上都是管道，連著牆角上的一個頗大的鍋爐。
他這才想到，宏遠大樓裡是有一個很成規模的芬蘭浴的。
在大概幾百米開外，有一個微弱的光點。
“小心腳下。”崔隆章交代了一聲，就朝光點走去。
區小桃心裡滴咕了一句，跟著崔隆章影影綽綽的背影。
“嗯，你說安茹妹妹還會回來廣城嗎？”區小桃突然問。
“怎麼這麼問？”崔隆章道。
“嗯，說說話壯膽。這裡太黑了。”
“說不好，也許就在那裡接著上學了。滬上的大學比廣城多。”
“我覺得她可能不會回來了。”
“是嗎？”
“閔總舵主那麼好的人，又有錢有地位的。安茹妹妹怎麼捨得回來呢？”
“閔總舵主也是要把他的總舵遷來廣城的。”
“哦……”
“怎麼說起這個？”
“跟安茹妹妹好，想她了唄。”
“拜託，這才多大工夫，就開始想了？”
“你不懂。”
……
他們很順利地走到了光點跟前，仔細看去。原來這是一道門，上面有個圓形的玻璃窗，外門接著的是一道樓梯。
崔隆章有點欣喜地看著區小桃，光線太暗了，區小桃大概看不出崔隆章臉上的欣喜，而崔隆章當然也看不出區小桃臉上的狂喜來。
他們打開門走上樓梯，這時候，光線就有了。他們已經出了地下室，在一個不大的房間裡。
房間看樣子是個更衣室，牆上豎立這一排櫃子。
兩人無言地對視了一眼，開啟彈黃門，走出。
他們在不寬的走廊上走著，又拐了個彎，穿過一條窄窄的甬道，終於到了此前他們來過的廚房。
又是廚房。
這就是後世電影裡，一旦出現危險，主角必然從廚房撤離，或者還要在這裡安排點打鬥的場面，或者決一死戰的橋段。
廚房是個好地方。
當他們來到大廳的時候，連區小桃都吃驚起來。
這也太井然有序了。幾天的停業，竟然比營業中的時候還乾淨整潔。
一定是有人刻意地打掃過，而且“有人”還很專業。
區小桃帶著崔隆章直奔二樓江一龍的臥室。
眼前的景象，依然讓他們吃驚。
因為房裡整潔乾淨得令人害怕，像是沒有人住過一般。
在崔隆章心裡，以那天門口槍戰的激烈程度，江一龍的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即便他死了，並不意味著某種事情也完結了。
問題是，這某種事情是什麼事情。
制式武器的火力，嫻熟的戰術應用，這幾天連續的遭遇，讓崔隆章的內心越來越感到了涼意。除了擊殺司馬云爾，解救了許安茹並把她安全地送走，給他帶來些許安慰以外，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糟糕。
區小桃已經進屋搜尋起床鋪來。女人找某種東西的時候，優先的就是床和床頭櫃。
區小桃抬頭見崔隆章還站在門口發愣，就站起來，無聲地望著他。
眼睛大，是有能量的。
崔隆章勐然看到正在注視著自己的區小桃。
“好像這裡給打掃過。”區小桃這話完全可以作為善解人意的教科書。
“再找找吧。”崔隆章第一眼就看出了房間是被精心打掃過的。但還是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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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解人意，一定是雙邊的，單邊的話就很無趣。
崔隆章上前，拉開衣櫃，扒拉著裡面的衣物。
區小桃拉開了床頭櫃。
崔隆章突然停止了搜尋，眼前的衣櫥分明顫抖了一下。
與此同時，已經把抽屜抽出來，放在一旁，探手摸著的區小桃全身僵住。
四目驟然相對。
然後迅速轉頭，各自忙活起來。
區小桃再次探手進去，反手摸到剛剛碰的的按鈕，按了下去。
崔隆章鬆開原本用力掰扯著的衣櫃的兩個門。
因為它正從中間向兩旁緩緩地開啟，地面上發出微微的“軋軋”聲。
聲音輕微，但卻透著詭異和恐懼。
崔隆章和區小桃僵立當場，呆望著開啟的櫃中的門。
短短不到一米的衝程，竟然如此漫長，好像人的一生。
當兩扇，更確切地說，是兩半衣櫥“卡噠”停止的時候，裡面的燈亮了。
草，竟然是個小小的房間。
區小桃興奮地衝過去。
崔隆章趕緊一把拉住了她。
區小桃異常詫異崔隆章的舉動。
崔隆章也不理會她的反應，從已衣櫥裡拿了一件衣服，拋進屋內。
等了幾秒，除了剛剛衣服落地的聲音以外，裡面的房間寂靜無聲。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幾乎同時跨入。
他們還沒有站穩腳跟，櫃門“卡”地關上。
迅疾不及掩耳。
區小桃立刻撲到門上，但卻再也打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