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但似乎放慢了一些節奏。
崔隆章張開手指，又重新握緊了槍把，屏住了呼吸。
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崔隆章急回手，槍頂住了拍他肩膀那人的喉嚨。
“崔長官。”那人極輕地叫著。
崔隆章渾身一震。
風恨水！
這哥們怎麼會在這兒？
崔隆章還沒說話，就聽風恨水輕聲說，“長官先走，這裡交給我，回頭找你會合。”
崔隆章又聆聽了一下跟過來的腳步，“留他性命。”
崔隆章交代完了，轉身疾走，幾個“U”字下來，就上了主路，直奔四海客棧而去。
且說姚正閭正要拐入，風恨水錯身而出，弓步站定，擋住了他的去路。
姚正閭立馬站定，厲聲喝問：“什麼人？”
“路人。”風恨水嬉笑道。
“路人？不好好走路想要幹什麼，讓開！”
“討點錢花。”
“找錯人了吧？我是警察！”
風恨水從背上抽出竹板，在手上敲打著，“警察？好。警察這年頭不少趁錢吧。正好勻點出來花花。”
姚正閭拔出左輪，“找死。你攔路搶劫，我要逮捕你！”
“哎幼，好厲害啊。我好怕怕呀。不過你上來試試。”風恨水油腔滑調地道。
“少廢話，放下武器！”
“武器？警察老爺，這就是塊竹子闆闆，我撓癢癢用的嘛，你手裡拿的才是武器。”風恨水把竹板拿到眼前看著，話音剛落，竹板彈出，直擊姚正閭持槍的手腕。
姚正閭低哼一聲，左輪落地，弓腰攥著受傷的手腕。
彈出竹板又回到了風恨水的手邊。
風恨水待要接住竹板，姚正閭一個側翻，人已到了風恨水眼前，雙拳緊抱，直搗風恨水面門。
風恨水“咦”了一聲，急忙後下腰閃避，同時竹板橫出，架住了姚正閭雙拳。
姚正閭並不收拳，而是借勁一個側翻，腳一落地，雙拳又左右揮到，直取風恨水雙耳。
情急之下，原本就接近懸空躺平的風恨水只好雙腳發力，將身子平送出去，脫離姚正閭雙拳打擊的範圍。
姚正閭去勢太勐，一時收不住，身子前撲下去。
風恨水雙手托住對面的牆體，一個鷂子翻身，隨即站定，照準正要撲地的姚正閭腹部就是一腳。
姚正閭的身子被踢轉過來，“啪察”一聲，背部著地。
姚正閭也是了得，立即彈起。
但還是晚了一步，風恨水的腳已經狠狠地踏在他的胸部。
“你膽敢襲警？！”
“殺警都不在話下，何況襲警？”
“你敢？！”
“你在我腳下，你覺得我敢不敢？”
姚正閭看眼前這架勢，實在摸不透風恨水會做出什麼來，就只好閉嘴。
風恨水拿下踩著姚正閭胸部的腳。
姚正閭一躍挺起身來，但還在半截，風恨水的右腳又到，一腳踢在姚正閭肩頸之上。
姚正閭悶哼一聲，“咣噹”倒地，暈死過去。
風恨水在他身上搜出證件來，湊到眼前極力地辨認著：“靠，還是個探長啊。”接著又搜出兩塊銀元來，叮噹地碰了個響，“探長出門特麼才帶兩塊大洋，也不嫌寒酸啊。”
他走過去，找到了那把左輪，開啟彈倉，將裡面的子彈全數磕在手心裡，掂著。自語道：“有特麼這個在手，還要什麼錢啊。唉，真特麼趕上好時代嘍。”
他把槍放在姚正閭胸前，起身離去，走了幾步，把手裡的子彈朝身後的空中撒去。
崔隆章進來的時候，遲海巖已經在最裡面的那張床上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很沉。
徐世林上前掀開遲海巖身上的被子。
遲海巖是側身朝裡睡著的，手被反綁在身後。
崔隆章掏出匕首，割斷了綁著的牛皮條，然後給他蓋上被子。
遲海巖平躺了過來，抬眼看看崔隆章，一笑，又閉眼睡去。
徐世林低聲地，“長官您……”
“沒事，他什麼都明白了，也什麼都不會做的。”
徐世林還是不明白地看著崔隆章。
“你也睡吧，換崗我叫你。”
“我不困，陪您聊聊。”
崔隆章一笑，掏出煙來，拋給徐世林一支，划著火柴，自己點了，把火柴扔給徐世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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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林接過，剛要劃，傳來敲門聲。
徐世林扔掉煙火，抽出手搶，急上膛，一躍貼在門邊。
“噹噹當。”
接著是輕輕的喊聲：“崔長官……”
徐世林一臉疑惑地看向崔隆章。
崔隆章坐在床上，朝徐世林做了個開門的手勢。
徐世林握了握槍，一把拉開門，槍口頂住進來的風恨水的耳根。
風恨水兩手舉著，眼睛看著崔隆章，手指彈動地指著自己左耳。
“自己人。關門。”崔隆章低聲道。
徐世林收起槍，關上房門。
“對不起。”
風恨水側頭朝徐世林笑笑，徑自走到崔隆章對面的床上坐下，“崔老弟，你怎麼也來禪城了？”
“來辦點私事。風兄怎麼也在禪城。多謝今天幫忙。”
“客氣。我幫梁師父送老安家的家卷來禪城安頓好，正準備回去連縣。在街上就碰到那個二幣警察，拿著一張畫像問我認不認識上面的人。”
“你猜怎麼著，那上面畫的就是崔老弟你呀！”
“哦？”
“這不行，肯定沒好事啊。我就跟著他。他滿大街地找人問認不認識畫像上的人。禪城有幾個不認識你的人？大多數人回答說很像他們這裡的一個死人。可這小子不相信，還一個勁兒地問。我都在這裡跟了他兩天了。”
“風兄有心了。”
“我師兄呢？”
“嗨，安排完了老安家的事，就說去廣城幫你了。沒找你去嗎？”
“可能走岔了吧。”
“崔老弟什麼事，要我幫忙嗎？”
“很小的事，就不麻煩風兄了。”
“那我就在這兒呆著，等崔老弟的事情辦完了，咱們哥倆好好喝一頓。哦，對，還有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徐世林，老安家慘桉的倖存者。”崔隆章解釋道。
風恨水趕忙起身抱拳道：“幸會，幸會。”
徐世林也抱拳相向，話還沒說出口。
遠處傳來警笛聲。
三人相互看著。
“這貨醒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