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心中猛地一跳，臉色沉了下來。
“我還沒到考場？！”
可寧河市的城隍廟不就在這裡嗎？！
而且剛才那種共鳴感也的確證實了這一點。
他沉思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驚疑不定的目光環顧四周。
到現在整棟建築的黑暗浪潮依舊沒有褪去。
那種幽深詭異的感覺甚至比剛才更強了一些。
他低頭看了眼地上被捆綁起來的女鬼，地上的血泊已經乾涸，說明它的影響已經被消弭。
這個黑暗很可能不是它的手筆！
而且從剛才到現在，木偶娃娃和蘇芸都沒有回來，木偶娃娃說不準，但蘇芸一旦脫險肯定會第一時間回來自己身邊。
也就是說……
這裡很可能有第二只怨鬼的存在？！
但鬼也就罷了，根據推測這個城隍廟並不是這整棟建築，而是很可能就藏在這棟建築的某個位置，或者是某個房間裡面。
而鬼正在故意隱藏著城隍廟的蹤跡！
他必須要趕在最後的截止時間之前趕到。
“不妙了……”
他看了眼時間，還有8分鐘，心跳不由自主劇烈加速。
整棟樓有8層，去掉最底層的1樓還有7層，每層有6個住房。
這四十多個房間，無法穿牆飛行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有時間去一個個地尋找？
更別說這黑暗裡面還有一隻未知的恐怖的怨鬼隱藏著，不知什麼時候會突然冒出來給自己背後捅一刀。
只是想想他就感到窒息般的絕望……
“等等……還有8分鐘，現在放棄太早了……”
蘇白緩緩吐出一口氣，蹲下身目光盯向地上這個被抓的女鬼。
“老實交代……我相信你既然守在這裡肯定對這棟建築很瞭解吧，告訴我城隍廟在哪裡，或許我可以考慮對你干擾公務的罪行減輕處罰。”
然而這個女鬼眼中只有怨毒之色，似乎一旦放開它就會立刻撲上來撕咬自己一樣，根本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看來怨氣未消，神智未清，還是無法溝通。”
正如之前的那嬰兒鬼蘇芸一樣。
時間緊迫，沒有繼續白費功夫，蘇白一邊命令焦黑手掌和葛寧建立刻去每一層每個房間仔細搜索，發現異常之處立刻回來報告。
他自己也是一扇扇地推開門去搜查，同時心中思緒快速流轉著，回顧著目前已知的線索。
他相信只要城隍廟是在這座樓裡面，就肯定有線索留下。
時間還有7分鐘。
……
8樓在三個人的合力下很快搜遍，沒有任何特異之處。
“那這只女鬼為什麼會守在8樓呢？”
蘇白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時間地點如此特殊的情況下，他絕對不信這是其隨機的行為，倒更像是在故意製造大的動靜好將自己的注意力給吸引過去。
以便讓自己來不及注意到其他地方的異樣……
他立刻想到了一種驚人的可能——
“這裡的怨鬼很可能知道或是透過某種方法感知到了今晚有城隍考試的存在，而且非常不希望新任城隍誕生！”
所以才會故意把自己給引走……
這個猜測雖然意外，卻在情理之中。
蘇白從發現這棟外表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居民樓裡面卻聚集了這麼多的鬼怪，甚至還可能有兩隻怨鬼級別的存在時就在奇怪了，為什麼它們都會莫名其妙聚集在這裡。
難道是因為這裡荒無人煙方便它們絕食來行善積德嗎？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不是。
很可能是因為這裡就是曾經城隍廟的所在地！
城隍廟雖然被拆了，可其留下來的氣息還在，依舊在冥冥之中牽引著附近的鬼怪到這裡來報道接受城隍和判官的審罰。
然而城隍早已不在，被牽引過來的鬼怪卻都匯聚在了這裡，慢慢就形成了恐怖的百鬼夜行的景象。
原來的居民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遭受了諸多的磨難，不得已恐慌下紛紛搬離這裡。
“而這之後，這裡盤踞的兩隻怨鬼很可能發現了城隍廟的存在，想摧毀卻畏懼於其神威，便想要將其永久封存不被人發現，也杜絕了新任城隍出現的可能……”
“也就是說……”
蘇白微微眯起眼睛，感覺自己已經找到了重點。
“城隍廟應該藏在距離8樓較遠的位置，所以才會故意引我去8樓……”
時間還有6分鐘。
……
時間緊張，蘇白只能進行大膽的推算。
“7樓應該不太可能，僅隔了一層，反倒是引狼入室，倒不如直接把我堵在一樓最穩妥。”
“6樓也不可能，剛才我去救被鬼迷眼的葛寧建的時候並未受到任何阻攔，說明那只怨鬼覺得6樓很安全不需要阻攔。”
“那麼還剩下5到2樓……”
“剛才我派他們搜查的時候就是從2樓開始的，當時沒有第一時間爆發異常，說明同樣也很安全。”
“5到3樓之間的一層麼……”
蘇白沉吟了一會兒後，沒有立刻盲目地分開人手去尋找，而是迅速飛到5樓，隨後一步步朝著走廊深處走去。
黑暗幽深寂靜。
樓道十分安靜，地板上只有焦黑手掌爬動的淅淅索索的聲音。
蘇白隨意推開了旁邊的一扇門，門沒鎖，裡面是一間已經搬空了的住房，地上堆積了許多灰塵。
“沒反應……”
“去下一樓！”
蘇白毫不猶豫轉身帶著他們下樓去。
怨鬼是沒有像人一樣很高的智商的。
這是他從之前兩隻怨鬼身上就能看出來的線索。
被怨氣所充斥的瘋狂頭腦甚至連正常的交談都做不到，只能依靠最基本的本能與潛意識進行判斷和襲擊。
因此將他引走遠離城隍廟已經是它們智商的極限，不太可能會故意設下圈套引他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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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理論上只要他以自身為誘餌，勾引那怨鬼忍不住出手，基本就可以確定城隍廟的所在地了。
剩餘時間還有4分鐘。
……
四樓。
蘇白往走廊深處走了兩步，敏銳地能感覺到一股窺視感從黑暗深處傳來。
和之前幾層截然不同。
“在這一層麼？”
見有反應，他松了口氣。
最怕的就是這鬼躲起來毫無反應。
看著眼前走廊上6扇緊閉的房門，他按照順序一扇扇去推開。
第一扇門……
第二扇門……
就在他推到第三扇門的時候，忽然一股陰冷的氣息附著了過來，就好像有個冰冷的屍體緊貼著他的背後。
隨後忽然一隻漆黑如墨的鬼手從旁伸出按在了他放在門把的手上。
緊緊抓住，那指甲長且尖，好像是要刺入他的肉裡面，更傳來一股極度寒冷的氣息，好像碰到的不是手而是一塊從冰窖裡取出來的寒冰。
蘇白心頭一緊，轉頭看去，卻看見這只鬼手竟是從牆壁上的黑暗中伸出來的，就像是牆壁長了一條人手一樣！
他瞬間明白了，這整棟房子的黑暗都是這只怨鬼的一部分！
從剛才開始那股詭異的窺視感正是來源於此。
這東西的實力比自己想的還要恐怖一些，甚至還有一點智慧的存在。
想必那只白衣女怨鬼也是被它所控制去吸引自己的注意。
它或許也是察覺到了蘇白等人不好對付，所以才隱匿不敢動手，現在見計劃失敗，不得不出手了。
此時剩餘時間還有3分鐘。
蘇白直接反手握住那只鬼手不讓它縮回去，隨後早已準備好的葛寧建丟擲繩索，將那鬼手給牢牢捆住。
只是驚異的是，那鬼手見逃脫不得，竟然直接斷了這隻手，剩餘的胳膊部分仍舊化作了液體一樣融入了牆壁上的黑暗中，化為無形。
逃了……
而剩下這根被纏繞住的鬼手失去了能量供給後，轉瞬之間便化作了一灘黑色粉末，灑在了地上。
蘇白暫時沒空管這只怨鬼，轉而繼續推開了這扇緊閉的門。
門內並沒有被外界的黑暗所侵蝕，似乎依舊保留著其原先的模樣。甚至傢俱也都還在，不像是其他房間主人搬走後空蕩的模樣。
他走了進去，地板上還掉落著幾張紅色的封條，應該是之前被人給撕了。
環顧四周時，可以看見地板上牆壁上都殘留著一些乾涸的血漬，木質的地板上還殘留著一些深深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砍過後留下的刀痕，好像是曾經在這裡發生過一件可怕的兇殺案。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蘇白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後，終於在一間疑似是小孩子的房間裡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一枚沾染了泥土，髒兮兮的玉印。
它被丟在了許多玩具的中間，毫不起眼，看樣子甚至還不如旁邊那個五顏六色的機器人玩具要吸引人的眼球。
但也就是這個東西，和自己的鬼差令牌遙遙呼應，讓他產生了強烈的拿起來的衝動。
“城隍印！”
蘇白輕吐一口氣。
他猜測可能是被小孩子在地裡撿到了這個奇怪的小印章，沒有交給大人反而是自己帶回家裡去玩了。
結果卻沒想到，正是這個小東西招致了無數鬼怪的降臨……
時間還剩下最後一分鐘。
蘇白彎腰撿起它。
當被他握住的時候，印章表面頓時綻放出了一道淡淡的熒光，表面的塵土和泥濘自動脫落，留下來的是光潔無暇又神聖的氣息。
而他身上的功德金光也隨之一振，光芒已經到了前所未有的亮度！
與此同時，耳邊那道沉重的敲鐘聲再次響起，而那滄桑古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隱約聽來似是有些疲憊。
“時間截止，未到考生即刻失去資格，到場考生立刻落座。準備開始考試吧……”
蘇白眼前一晃，發覺自己此時正身處於一處神秘的大殿內，四周一片白霧繚繞看不真切，但自己的眼前正擺著一張古老的案桌，桌上放著筆墨紙硯。
“這就算開始考試了？”
比他想的要簡單許多。也就考試之前的障礙略多了一點。
蘇白暗自細思，靠著案桌盤腿坐了下來，翻開那張覆在桌上的考卷，想看看這城隍考試究竟是出的什麼題目。
總不會是行測和申論吧……
翻開來，紙面上只用毛筆正楷書寫了一道題目——
“善鬼殺惡人，如何斷罪？”
“這是考我哲學來了。”
蘇白心裡有數，不過看了眼四周，滿打滿算就他一個考生，完全不慌，坐下來稍稍思慮了一陣後，就開始提筆作答。
毛筆還是挺難用的，所以寫起來的字也是歪歪扭扭。
“鬼害人，當重罰！但惡人罪孽深重……”
他對於哲學沒什麼研究，完全是以自己的經驗來判斷正確與否。
所以簡而言之，他的答案是一事論一事，殺人當罰，但殺惡人屬於救人，可以適當從輕發落……
很快，洋洋灑灑寫了一篇小作文，自己看看除了毛筆字寫得爛了一點之外基本沒什麼問題，便將答卷再次覆蓋放在桌上，閉目凝神等待考試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