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變得非常安靜，一陣冰涼的感覺沿著迪維的脊背爬上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躲在暗中，一點一點地窺視著。
迪維冷眼掃視一圈，這種狀況，他從未想到過。
還好只是耽誤了兩三分鍾，該死的畜生終於恢復了正常，迪維兩腳往馬肚用力一夾，縱馬前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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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前方馬車留下的車轍印，全速追趕。
快馬追了十幾分鍾，迪維的臉龐蒙上了一層陰霾。
都這麼長時間了，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居然連馬車的影子都看不到，但路面上的車轍印卻依舊存在。
這不正常。
迪維皺起眉頭，馬車的速度不會這麼快的，哪怕使用了加速術卷軸，也不可能超過他這一人一馬的速度。
但這些嶄新的車轍又怎麼解釋？
迪維沉住氣，又追了一會兒，他發現車轍分開來了。一輛馬車繼續向前行駛，另一輛駛向了偏右側的方向。
同時在右側的車轍附近，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紅色。
迪維拉住韁繩，跳下馬抓一把泥土，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有麻煩了。”迪維站起身，看向兩邊的密林，現在該追哪一邊？
前面似乎是安全的，而右邊，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蹬上馬，迪維繼續向前。
大約跑了數百米，淡淡的白霧中，馬車的輪廓終於出現了。
速度果然異常得快，迪維取出骨劍，再次提速追了上去，然而他卻看到車伕的座位上沒有人。
不僅如此，兩匹馬的情況也很反常，像是發了狂似的嘶鳴、奔跑，馬蹄濺起大片泥土，整輛馬車都快被拉散架了。
馬的眼球不停向外凸起，直到完全裂開，大量的液體和鮮血汩汩流出。
“不對……”
迪維一劍撩起車窗上的布簾，裡面空無一人！
其中一匹馬忽然嘶鳴一聲，一頭栽倒在地，嘴邊噴出大團的白沫，四蹄抽動了幾下，就沒了動靜。另一匹馬也不得不站住，四股顫抖，劇烈地噴吐鼻息。
馬車停了下來。
迪維跳下馬，小心地進入車廂，裡面看起來完好無損，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這些人應該是主動下去的。
這邊沒有線索，難道要回頭尋找另一輛馬車？
迪維神色凝重，他對現在的情況一無所知，這個選擇太冒險了。
看一眼身後，迪維騎馬繼續前進。
順利的話，應該能在天黑前抵達白霧城。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森林裡的光線越來越黑，越來越暗。
和預計的不同，別說抵達白霧城了，整整一天，迪維都沒能離開這片森林。
太陽下山後，林中反常的掛颳起了大風，烏雲將月亮遮住，整片大地被黑暗籠罩，樹木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顯得那麼頹然無力。
呼……
一陣涼風吹過，迪維猛地回頭，剛才一瞬間，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後背飄了過去。
這時，馬又不走了，焦躁不安的原地打轉。
迪維頓時心生警惕，這匹黑馬好像能提前預知危險，應該是有什麼東西躲在附近。
“呵呵呵……”
一陣淒冷的笑聲恰好傳來，似乎就響在耳邊。
烏雲散去一塊，在月光照耀下，迪維眼角餘光瞄到一個白色身影穿過樹林，飄蕩在半空中。
那是一個身姿婀娜的女人，穿了件白色的髒裙子，破破爛爛的，半露著豐滿的胸脯。
女子遊走間，露出了她的側臉。
迪維隱約瞥見那人臉上的皮膚都從骨頭上剝落了，無神的眼窩裡爬滿紅色蛆蟲，鮮活而又恐怖駭人。
迪維不確定對方有沒有發現自己，他能做的只有壓下呼吸，不做任何輕舉妄動。
他座下的黑馬更是低著頭，安靜得如同不存在一樣。
“呵呵呵……”
女子在空中輕輕地笑著，聲音不大，卻有著強大的精神干擾，迪維用力按住眉心，直到對方走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初冬寒風刺骨，林中一片死寂。
詭秘的白衣女子飄走後，迪維愈加感到不安。
放眼四周，彷彿外面的陰影裡，沒有光照的黑暗中，藏著一雙雙充滿惡意的眼睛和一張張開啟的嘴巴。
“無論如何，都得儘快離開這裡。”
迪維剛動身沒多久，一道陰影突然從樹林暗處冒了出來，站在他的面前。
托馬無聲無息的出現。
年輕的士兵神色憔悴，膚色蒼白，嘴唇多了一層白霜，瞳孔閃爍著異樣的藍色光芒。
“托馬？”迪維喊了一聲。
士兵毫無反應，似乎失去了神智。
緊接著，其餘人也靜悄悄地從陰影裡冒出來，兩個、三個、四個……他們的膚色同樣無比蒼白，眼中閃爍藍光。
站在最前面的是那位銀髮小女孩，身後是她的父親，兩人皆是一臉慘白。
只見女孩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幽光匯聚，竟射出了一枚魔法飛彈，直接命中了馬的側腹，炸開一個碗口大的窟窿。
黑馬頓時嘶聲躍起，抽搐著倒在血泊中。
迪維臉色一變，及時翻身下馬，將骨劍召喚到手中。
與此同時，托馬安靜地走了過來，握著士兵長劍，湛藍深邃的眸子，如冰一般冷冷燃燒。
唰！
慘白的長劍厲聲劃破空氣，迪維不得不舉起骨劍迎敵。
兩劍交擊的時候，一股沉重至極的力量從手上的骨劍湧來，迪維臉色一陣潮紅，嘴角忍不住溢位一絲鮮血。
鐺！
迪維擋住第二道攻擊，然後退了一步，接著是第三道，他再度後退。
在他左右兩側，背後周圍，其餘的“人”耐心且面無表情地佇立旁觀。
短短幾個回合，迪維的呼吸開始急促，體會到了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托馬變強了，強得可怕，強得詭異。
“……這段時間裡，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迪維搜尋著記憶，卻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資訊。
這具身體雖然見多識廣，但也不是什麼都懂的。
忽然迪維的擋格慢了一拍，慘白色的劍瞬間刺穿了夢魘胸甲。
熾熱的鮮血紅得像火。
迪維伸手按住傷口，手掌整個浸成鮮紅。
他迅速喝掉一瓶治療藥劑，就在這時，淒冷的笑聲又出現了，迴盪在深夜樹林裡。
所有人都轉過身，包括托馬，放棄了攻擊，整齊地向著樹林深處走去。
他們的行動方式很詭異，幾乎是在小跳著前進。
笑聲漸遠，林間歸於寂靜。
“……”迪維無言地看著他們離去，內心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