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7月2日,天氣晴,體感溫度約37度。
暴漲的荊河水位開始下降,清灣村與蘆葦蕩之間的窪地積水開始明顯減少。
早起的熊浩換下已經值了一夜守衛的馬建國,出門就可以看見養殖場周邊的蘆葦高地已經重新露了出來。
一些來不及隨水退回河裡的草魚在溼地上蹦躂,本能的躍入仍在激流的荊河之中。
雞籠當中,半大的小雞已經不用熊浩特意切碎蚯蚓,熊浩只需給每個雞籠中放下三到五條蚯蚓,籠子裡的雞仔們就會開始自主進食。
74只公雞,126只母雞。
也許是母雞們比公雞安靜,在每日差不多的進食量下,身體比公雞們大了一圈。
養殖場裡沒有秤,但光看雞的體積就可以發現這些雞已經有了後世快餐店肉雞大小。
“喲,忙著呢?”
清灣村與養殖場窪地積水變淺,人已經可以卷著褲腿趟過來。
熊浩將雞籠所在大門帶上,毫不畏懼的跟馬德福對視道:“支書,清灣村家家戶戶受災,你不找政府補助,你找我這個同為清灣村的村民幹嘛?”
自打養殖場孵化小雞的訊息傳出,這已經是馬德福第四次還是第五次過來了。
“熊浩,你也是清灣村村民,你總不能看著大家夥體力不支,一個個皮包瘦骨吧?”
縣裡支援的糧食已經分發到戶,可沒有油水補充,清灣村的村民已經出現了嚴重貧血。
熊浩養殖場的這兩百只雞若是可以貢獻出來,這將大大緩解清灣村居民的貧血狀況。
“支書,咱們清灣村364戶人家,近2100口人。我就是把這雞全給您,也就管全村一天的伙食。
您有沒有想過,我這養殖場不是村裡的,是我的個人財產。
國家好像沒有規定地區受災,需個人將所有財產給無償捐獻吧?”
熊浩轉身進入蚯蚓基料棚道:“支書,我就不明白了。您說我這養殖場連成本都還沒有收回來,您怎麼好意思讓我把這兩百只雞全部捐獻出來?”
村裡幫忙開荒搭建養殖場外圍圍牆,熊浩回禮烹飪了近8000公斤的小龍蝦,這屬於商談好的利益交換。
馬德福見熊浩不鬆口,冷著臉道:“你既然這樣說,那就把歸屬於馬建國的那一半肉雞給我。”
熊浩油鹽不進,那就別怪他馬德福把村裡的工農兵資格給其他人了。
熊浩從馬德福眼中看見戾氣,不慌不忙道:“支書,建國沒跟您說他覺得他不適合養殖場,決定退出這個養殖場嗎?
建國初期投資的錢財已經算是對我的私人借貸?
加上建國三兄弟這幾日勞作,我後面需給予建國十隻肉雞作為債務償還。
當然了,我跟建國從小一起長大,這養殖場畢竟是我們兄弟辛辛苦苦建設起來。
所以我決定用肉雞和紅灣村交換水泥,這個水泥我要跟建國一人一半,將我們的房屋翻新。
您也知道,村裡受這次水災影響,哪怕我們兩家的房子沒有倒塌,畢竟已經屬於危房。有水泥情況下,自然得趕緊翻新。
說不準這房子建起來,我就得和建國託人說和親事了!”
馬德福冷著臉聽熊浩嘮叨完:“馬建國他人呢?退出養殖場這麼大的事,他怎麼沒跟家裡人商量呢?”
“大爺,這事情怪我。您是不知道,您託人賣給我們的這批雞蛋有問題。要不是熊浩,我們這批雞仔就要跟洪水一塊完蛋。”
馬建國從隔壁房間出來道:“養殖場裡的蚯蚓基料,小雞們的日常護理、進食都是熊浩一個人負責,我作為熊浩最好的兒時夥伴,我怎麼能不要臉的要養殖場一半財產?
至於您擔心熊浩拿走的那部分錢,那畢竟屬於我這些年攢的私人零花錢,我覺得我有這個支配權。”
馬建國毫不畏懼馬德福陰霾臉色道:“大爺,我說句您不喜歡聽的。養殖場是熊浩的全部心血。到目前為止,他已經為養殖場借債了近70塊錢。
您一句話就讓他把養殖場肉雞全部捐獻出來,您可想過熊浩、熊娟如何償還這筆債務?”
馬建國聲情並茂,躲在一旁偷聽的熊娟默默唱道:“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裡,幸福享不了。
沒有媽媽最苦惱,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裡找?”
熊浩給熊娟比了個大拇指,跟馬德福訴苦道:“支書,你想我捐獻養殖場的全部肉雞給村裡人,我理解你。但我辦養殖場已經用了近70塊錢,要不您現在就在這70塊錢的基礎上再補我們兄妹倆、馬家三兄弟一點辛苦費把這兩百只雞給全部拿走?”
雞籠裡的雞已經有斤把重。扣除羽毛,頂多還有六到八兩的樣子。
馬德福看過剛才的雞仔,那雞才剛剛開始生長,現在就吃掉無異於殺雞取卵。
再者,清灣村再給予紅灣村水泥預付款後,多的錢不是買材料就是買了額外食物,現在已經是分文無有。
“支書,您想幫村裡人搞油水,我欽佩您。可您讓我熊浩大公無私的捐獻全部努力,實話實說,我做不到。”
熊浩攤牌道:“您要是覺得我不配擁有村裡頭的工農兵入學推薦資格,那我就不要村裡這個推薦資格了。
但我相信,哪怕村裡不推薦我,我的老師梁勇,紅灣村的大勇叔也會用其他辦法來幫我獲得大學的入學資格。”
熟知歷史進程,熊浩的注意力都在11月的高考上面。
若村裡頭到時候還卡他的預考資格,那就別怪他去縣公社理論。
馬德福見唯一可以拿捏熊浩地方都被熊浩說破,背著手走出養殖場道:“村裡受災沒有油水,你就怕那些人惡急了幹出一些傻事、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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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分沒用就威脅,馬德福盯著熊浩眼睛道:“法不責眾,你就一點都不怕?”
熊浩冷笑一聲:“支書,您怕是忘了您現在所在的國家是人民的國家。您剛剛那話,已經好比解放之初的土匪頭子?”
馬德福憤怒轉身,馬建國、熊娟兩人同時擔憂道:“咱們這養殖場不會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