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頭,找齊18輛小汽車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個人購買汽車還沒有放開,有車的都得是公家單位或國營工廠,可人家的車都在正常使用,不好借呀。
扒雞廠、棉紡廠、國營磚瓦廠,各個地方,趙六跑斷了腿,費了很多的口舌,當然也花了不少的銀子,好歹湊齊了17輛車,就差1輛了。
趙六來到襯衫廠,找到了一個老夥計,好說歹說,那夥計終於答應借車了,可還要跟辦公室副主任說一聲。
副主任不是別人,正是麻桿兒,他一聽說小汽車要借給楚天闊的廠子,立即拒絕了,他是明白的,楚天闊是廠長李勐的眼中釘,而這一段時間,李勐正都囔著要收拾楚天闊呢,怎麼能將車借給他?
最後,還是段興林找到一個在化肥廠的親戚,借來了廠裡的小汽車,湊夠了18輛。
18號這一天,18輛小汽車從勐河縣出發,浩浩蕩蕩的開赴星空市火車站。
火車站外面,一長熘小汽車一字排開,周圍的人都驚訝的長大嘴巴,小聲議論著。
“今天是有什麼大人物要來嗎?呵,這麼多汽車,真大場面啊!”
“肯定是個大領導,不是個部長,也得是個省長吧。”
“我數數,一,二……我的乖乖,一共18輛,這個車隊,我看就是美國總統來,也就這場景了!”
“淨瞎說,美國總統來咱們星空市幹嘛?他能坐火車來?人家還不得坐飛機來!”
“咱別走了,在這兒看會兒吧,瞧瞧,不是美國總統,說不定是義大利總統呢!”
楚天闊買了幾張站臺票,和憐憐、楚鳳霞、趙六等人進到了月臺上。
沒一會兒,侯三也戴著大墨鏡來到了月臺。
“呵,小闊子,來接我姐啦?等會兒就讓我姐坐我的車走啊,我弄了8輛車的大摩托車隊,怎麼樣,氣派吧?”
楚天闊笑笑,沒說什麼,焦急的看著空空的鐵軌。
“怎麼還不來,不是說好了10點嗎?”
“害,火車晚點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哥們我走南闖北,這還不知道?你想媳婦不至於想成這樣吧!多大的人了!”
楚天闊還記得當初老婆離開的時候,兩個人在站臺上依依惜別,她懷著身孕,步子緩慢的上了火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真是心如刀絞。
現在,要迎接老婆榮歸,她會變成什麼樣?是不是更漂亮了?關外的大風有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風霜?她的頭髮還那麼長嗎?她的眼睛裡還有光芒嗎?轉眼一年多了,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什麼痕跡?
在小梅的來信裡,曾附有兒子的照片,楚重生,呵,乖兒子,也要一起回來了!
照片上他那烏黑明亮的眼睛,粉都都的臉,顯得那麼英俊,那麼富有活力,那是他的兒子呀,他楚天闊重生一回,又有了一個全新的兒子!造化!
“嗚,嗚……”
火車進站了。
汽笛聲就像某個人的哭泣。
憐憐拍著小手叫起來:“爸爸快看,火車真大呀,真長呀,像個大長蟲!媽媽就在這火車裡面嗎?太好嘍,就要見到媽媽嘍!”
楚天闊穩定了一下情緒,一把將憐憐抱起來,著急的向火車車廂走去。
火車停穩了,著急回家的人們像潮水一樣從車廂裡湧出來,你想象不出一個車廂裡能裝這麼多人,這讓楚天闊想起21世紀的春運。
好幾雙眼睛盯著來來往往的人,在人群裡尋找抱著楚重生的侯小梅,可人呢?
“哥,嫂子是這個車廂嗎?”楚鳳霞焦急的問楚天闊。
楚天闊又前後找了一遍,“是啊,沒錯,8號車廂,就是,怎麼沒人?我上去看看!”
說完,他踏入了車廂,車廂裡已經沒人了,可也沒有侯小梅的影子!
憐憐的小眼睛發紅了,“爸,媽媽呢?怎麼沒在車上?”
侯三和趙六見狀,兩個人一個向左,一個向右,一個車廂一個車廂找過去。
楚天闊抱著憐憐在8號車廂前面呆住了:怎麼回事?不會出什麼事吧?難道改時間了?改時間也應該來信或打電話說一下啊,真讓人心焦。
楚天闊像一隻螞蟻那樣著急的在車廂門口踱來踱去,眼睛在漸漸變少的人群裡掃視著。
五分鐘後,趙六領著侯小梅來到了8號車廂門口。
“老大,嫂子在這兒呢!”
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梅梅!
她還是那個樣子,沒怎麼變化,頭髮變短了些,臉還是那麼光潤,一雙大眼睛脈脈含情,散發著母性的光輝,嗯,胸部也變大了,懷裡正抱著一個小小子兒!
“小梅!”
楚天闊失聲叫了出來。
“媽!”
憐憐迫不及待的從他懷裡掙脫到地上,歡跳著跑到侯小梅的身邊,親暱的抱住了她。
“嫂子,你怎麼跑後面去啦?呀,我看看重生,來來,我的小侄兒!我瞅瞅!”
鳳霞也小跑著過去,從侯小梅手中接過那個小男孩,小男孩倒不怎麼認生,衝這個未曾謀面的小姑微笑著。
侯小梅定睛看前面的楚天闊,心中波瀾起伏。
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啊!可是,他怎麼變得這麼瘦了,這麼黑了,臉上怎麼有些憔悴?在她離開家的這些日子裡,他一個大男人,肯定沒照顧好自己,是不是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喝醉了酒也沒人管沒人問,多可憐的一個男人!
她在內心中呼喊著:天闊,我回來了!
楚天闊再也抑制不住,奔跑過去,緊緊的摟住了白天想夜裡夢著的梅梅!
他用的力氣那麼大,讓侯小梅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這一抱,傾注了他近兩年的思念,力氣能不大嗎?
他想捧起她的臉,一頓熱吻,可侯小梅用手擋住了!
“瞧你,這麼多人呢!”
“哈!”這時,侯三從後面跳了出來,“姐,你跑哪去了,害我一頓好找啊!”
侯小梅說:“害,在路上一個好心的大媽給我換了個臥鋪,我調到後面座位上去了。”
侯三說:“好,回來就好,走,咱們回家吧,我的摩托車隊在外面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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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還有車隊?”
“那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