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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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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五月十三日是武聖人關老爺的生日,每到這天,嶗山義勇軍司令董傳德就要邀約各路山頭的頭領到上清宮共同參拜關老爺,順便跟大家敘舊。關成羽三天前就收到了董傳德的請柬。十三日天剛矇矇亮,關成羽就把黃道子喊到自己的住處,徵求他的意見。

黃道子沉吟半晌,說:“應該去。你想,咱們剛剛處置了胡佔山,‘綹子’們都知道這事兒,如果不去,各路兄弟容易說出不好聽的話來。說實在的,大家不是不知道胡佔山的為人,都知道他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可是咱們如果不出面跟大家知會一聲,大家會以為咱們目中無人,架子大,那樣就不是英雄所為了。董傳德這個人我很瞭解,他的心比天還要高,很久以前他就想要一統嶗山江湖。去年這個時候他曾經宴請過胡佔山,想讓胡佔山‘靠傍’嶗山義勇軍,胡佔山沒有答應,幸虧當時我在場,不然胡佔山就回不來了。目前日本人對嶗山一帶虎視眈眈,董傳德又不想被日本人消滅,他一定是想借這個機會舊話重提……當然,如果關師兄心存疑慮,大可不去。然,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人,有殺身以成仁,真正的猛士應該直面當前的一切……”“我明白,”關成羽打斷他道,“我決定去一趟。”

打發黃道子回去,關成羽將張彪喊過來,把事情說了一遍,問:“依你的經驗,咱們應不應該去這一趟?”

張彪說:“我感覺應該去。估計董傳德不可能跟咱們過不去,他的目的不在這裡。”

關成羽說:“幫我分析一下他的目的。”

張彪張口就來:“還能有什麼目的?讓大家推舉他當老大唄。”

關成羽笑道:“他的目的跟我的目的倒是不謀而合。那就去,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做我關成羽的大哥。”

張彪跟著笑了兩聲,正色道:“不過也不能太大意,聽說董傳德這小子心黑著呢。以前他是個漁民,因為有個漁霸砸爛了他的船,這小子拿著把魚叉殺了他,怕報復,直接帶著幾個兄弟上了山。起先也是跟著路公達混,後來覺得路公達不配當他的大哥,就拉著一幫兄弟出來了。先是吃大戶,‘別梁子’(劫道),‘闖窯堂’(入室搶劫),後來殺去沙子口警察所,搶了一批槍,據說警察所的全部人都被他給殺了。鬼子剛來的時候他帶人襲擊過鬼子炮樓,又得了不少槍,一下子壯大起來……聽說他只要決定想幹的事情,八匹馬也拉不回來。去年他派人去周家莊的一戶人家‘下條子’(威脅要錢財),那家人回話慢了,他直接帶人下山,把那家人滅了門……算了,不說他了,越說越亂。大哥,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去,帶上幾個妥實兄弟一起。要是他不讓別的兄弟進去,兄弟們可以等在外面,大小也是個照應,你說呢。”

關成羽笑道:“沒有必要這麼隆重,你跟我一起去就行。”

張彪點點頭:“也好。”

關成羽問:“楊武走了?”

張彪說:“早走了。估計順利的話應該是到了‘口外’了。”

“你去過華樓山?”關成羽換了一個話題。

“去過,那邊很熱鬧,”張彪眉飛色舞地說,“青保大隊開過去了,山上山下人山人海全是兵,領頭的是一個國民黨將軍,叫李先良,手下有好幾個大隊,每個大隊有五六百號人。李老三他表哥高芳先是第一大隊的大隊長,我見過,他可真威風啊,大個子,紅臉膛,身背兩隻鏡面大匣子槍……楊道長說,他們以後就駐紮在華樓山了,李先良是黃埔軍校出來的,很懂戰術,他說華樓山背靠嶗山主峰,西臨青島市區,進可以殺日寇,退可以進嶗山,北邊還有共產黨的抗日根據地互相依託……對了,楊道長說,他聽山上傳言,青保大隊想跟山裡的各路‘綹子’聯絡一下,好像有收編的意思,讓我問你有沒有參加青保大隊的意思。”

“我參加個屁,”關成羽有些惱火,“收編我?老子還想收編他呢……”猛然想起劫法場那天青保大隊橫空出現的場景,鼓住嘴不說話了。

張彪看出了關成羽的意思,笑道:“大哥你也別往心裡去,沒準兒人家就是隨便說說,就像臧大勇整天唸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統一統一,咱也沒見著他統一過誰,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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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關成羽一琢磨這話,捏著下巴笑了:“咱們還沒統一別人,董傳德這傢伙就想統一咱們了。”

張彪止住笑,皺著眉頭說:“前幾天有幾個逃荒的窮哥們兒想來‘掛柱’,小臧把他們留在山下,要等你拿個主意留還是不留呢。”

“為什麼不留?”關成羽皺起了眉頭,“這樣的兄弟來得越多越好。我們山頭應該多一些這樣的兄弟。沒錢的哥們兒最有骨氣,也最講義氣。有了這兩氣,那就了不得,上可以頂天,下可以立地。自古以來多少英雄豪傑,原來都是沒錢的人。我們需要這樣的人做朋友。他們來投奔我們,面上是來找口飯吃的,實際這是對我們的支援。咱都是窮哥們兒,和他們比起來,不過是多了一條槍。臧大勇怎麼不來見我?”

張彪說:“那天他來過,見你在抽劉禿子的嘴巴子,沒敢靠前。”

“你去把他喊過來。”關成羽說完,直接從後門走了出去。

半山腰上站著幾個打扮得像妖怪的兄弟,有個傢伙穿著一條蔥綠色的女人褲子,大花褲衩套在外面,褲衩上插著一朵野花,臉上抹的粉在晨曦映照下泛著白呼啦的光。一個兄弟打扮得更是驚險,頭上蒙著一條黑色頭巾,反穿著一件羊皮襖,腳蹬一雙日本軍靴,腰上斜挎著一杆煙槍,打眼一看就像一隻蝦虎。還有一個頭戴一頂瓜皮帽子,戴著一副黑眼鏡,手柱一根白手杖,模樣又像洋學生又像土財主。

媽的,關成羽在心裡罵了一聲,要不臧大勇就說要徹底改造這支隊伍呢,這都是些什麼傢伙?

關成羽想起那天自己朝劉禿子發火的事情,劉禿子私自下山綁了幾個‘肉票’,關在西山‘秧子房’裡,限令這些人的家屬三天之後拿錢來贖,不然撕票。一個人說,我家連墳子加上一共才四分地,被劉禿子一刀砍死在地上。接著,劉禿子再問一個人,聽到他說只有半畝地時,因為“半”字犯了他的禁忌,也被一刀砍死。又拖出第三個來問,因為這個人家裡窮也被劉禿子砍死了。後來他見多數人沒有錢財,便瘋狂地殺起人來,一個肉票想跑,劉禿子舉起大刀劈下去,手刷的掉在地上,骨頭露出半寸長,鮮血染地。嚇得肉票們魂飛魄散,摟在一起不敢說話,戰戰兢兢抖成一團。關成羽得知此事,讓人把劉禿子喊過來,當場扇了十多個嘴巴子,讓他立馬放入。劉禿子捂著腮幫子說,咱們進山當鬍子,不這麼幹弟兄們吃什麼喝什麼?關成羽一時反不上腔來,讓張彪砍下他的一隻手,說聲“找鬼子要吃的去”,轟下山去。

我關成羽永遠不做對不起鄉親的事情……關成羽迎著初升的太陽,緊咬牙關發誓,就是餓死也不做那樣的事情!

可是山上的給養從哪兒來?總不能讓弟兄們跟著我關成羽餓著肚子打鬼子吧?關成羽陷入了沉思……

關成羽感覺自己有些心力交瘁,自從控制了胡佔山的“綹子”,他恩威並施,可總是不能如願,有些人總在陽奉陰違。

臧大勇跟著張彪來了。關成羽回身進了門裡。

臧大勇坐下,笑得有些侷促:“彪哥剛才對我說了,我的意思是留下那幾個兄弟。”

關成羽說:“以後這樣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好了。我叫你過來的意思是想聽聽你對整頓隊伍有什麼打算。”

“不能操之過急,”臧大勇說,“這是一群典型的流氓無產者,想要成功地將他們改造成為堅定的無產階級一分子,需要我們長時間的努力。我黨對此的政策歷來是,感化教育為主……”“我不想聽你講這些大道理,”關成羽笑道,“你就說你有什麼辦法讓這幫傢伙不再有自己是土匪這個想法,老老實實跟我打鬼子吧。我可有言在先啊,我知道你是共產黨,可是我不想讓這支隊伍參加共產黨,我想的就是帶領這幫兄弟跟小鬼子拼命,將來打跑了小鬼子,就讓大家回家,該種地種地,該下海下海,不能再當土匪了……”

臧大勇盯著關成羽的眼睛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當初在碼頭的時候我就發現你有這個抱負。可是我要對你說一句,單憑一腔熱血是幹不成大事業的。目前的大事業是什麼?那就是趕跑日本鬼子,揚眉吐氣,重整河山,最終建立一個全新的世界,讓天下的百姓過上幸福安寧的日子!自從我來了嶗山,我就發現,嶗山缺乏的不是勇氣,不是糧草武器,缺乏的是一個堅定的信念……你不喜歡聽這些,我就不多說了,總之,我們必須要有一個堅定的信仰。”

關成羽眯瞪著雙眼想了一會兒,點點頭:“改造隊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是咱們這支隊伍裡的總‘炮頭’。”

臧大勇搖了搖手:“大哥高看小弟了,我不過就是槍法好一點,哪能擔此重任?”

張彪插話道:“別推辭了,混‘綹子’的兄弟尊重的就是這個,誰‘管兒直’,誰就是一方霸主。”

臧大勇笑道:“關大哥的槍法比我還好呢,我算什麼‘管兒直’的呀。”

臧大勇說得一點兒不假,因為他親眼見過關成羽的槍法。前天傍晚,劉禿子帶著幾個兄弟站在鍋頂峰對面的一條峽溝上,揮舞一杆*衝這邊喊:“關大炮,老子跟你沒完!老子一心一意跟著你,你竟然一點兒兄弟情分不講!老子發誓,不拿你的腦袋祭奠胡大當家的墳頭,誓不為人!你給我出來——”話音剛落,這邊的兄弟就開槍了,山石上火星亂竄,就像放禮花一樣。過來一會兒,關成羽出來了,手裡提著一把匣子槍,登高一呼:“劉賢弟出來答話!”劉禿子應聲從硝煙裡站了出來:“少他媽的廢話,是漢子的你就放馬過來,老子跟你大戰三百個回合!”話音未落,趙大結巴的槍響了,子彈穿過劉禿子的帽耳。劉禿子揮舞槍桿狂叫:“操你媽的趙大結巴,老子跟你大小也一個鍋裡摸勺子好幾年,你他媽的下死把呀……”又一聲槍響,劉禿子手裡的槍一下子斷成兩截,關成羽挺著槍說:“留你一條命,算是念你也是一條漢子,再來羅嗦,當心狗命!”說著,又是一槍,劉禿子的帽子直接飛向了天邊。劉禿子一聲沒吭,回頭招呼一聲,狼狽地滾下了山崖。

張彪知道關成羽在白雲洞的時候就經常躲在山溝裡練槍法,對臧大勇笑道:“大哥的‘管兒’直了不是一年兩年了。”

臧大勇不接話,望著一臉肅穆的關成羽說:“剛才彪哥說,董傳德給你下了請柬?”

關成羽點點頭:“嗯。我準備跟彪子一起過去,看看他的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臧大勇說:“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我需要瞭解一下各路‘綹子’的意圖。”

關成羽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到了那裡你不能對他們講你是共產黨,因為什麼,你心裡清楚。”

臧大勇點頭:“我知道。”

關成羽讓門口站著的一個兄弟把黃道子重新喊了過來,叮囑他看好山門,防止劉禿子再來搗亂,最後說:“昨天你說趙大結巴跟劉禿子聯絡過,你沒去刺探一下他是什麼意思?”

黃道子輕蔑地哼了一聲:“趙大結巴的腦子比豬還笨,他能有什麼意思?他去找劉禿子那是因為我‘插’了路公達的小妾,他心裡不好受,找個人訴苦呢……師兄你不知道,前幾天他就找我來著,說他上了當,胡佔山是董卓,我是王允,他讓我把他當成呂布給耍了。我沒怎麼搭理他,他氣哼哼地走了,揚言要讓我難看。呵,我怕他個鳥……你放心去吧,貧道早就給他配好藥了,我已經安排李老三把他的隊伍拉過來了,就在附近埋伏著。再說,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今天是個什麼日子?董傳德最忌諱在這個日子裡有人鬧事兒。依照董傳德現在的實力,趙大結巴想要鬧事兒,那是不想留著腚眼兒攢糞了……”感覺這話有些粗魯,黃道子掩飾道,“常言道,螻蟻尚且知冷暖,他一個大活人難道不懂得看看局勢?古人雲,之其所畏敬而闢焉,之其所哀矜而闢焉,之其所敖惰而闢焉……”

三人並肩走上吊橋,關成羽看看張彪,問:“昨晚玉生來過?”

張彪說:“來過,沒上來,我下去見的他,他說次郎的哥哥調到下街接替了小山的位置,發誓要砍你的腦袋呢。”

關成羽一笑,又問:“就這些?”

張彪說:“次郎調去了陸軍總部,好像分在黑鬚聯隊當翻譯,臨走的時候去見過漢興,讓漢興相信他大哥,不要對他有成見。漢興沒說什麼,好像心裡很不痛快,經常喝酒,喝醉了就唱歌,亂七八糟都是些日本歌,惹得街坊四鄰都罵他是個漢奸。呵呵,漢興幹的差事本來就是漢奸營生嘛……玉生說,前一陣漢興跟百惠經常聯絡,都是次郎給牽的線,兩個人好像談上戀愛了。老爺子也不管這事兒了,整天抱著二哥的孩子在街上溜達,逢人就說他又撿了一個孫子。喇嘛他媽經常跟在老爺子後面,打眼看去就像漢興的後媽。有人問這個孩子是誰的,喇嘛他媽說,這是喇嘛在北平養的孩子……唉,也不知道武子能不能把喇嘛找回來,喇嘛他媽很可憐呢,整天絮叨說她想兒子……”

“喇嘛和傳燈一定能回來,”關成羽說,“我相信喇嘛的本事,他們不可能就這麼沒了下落。”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冷不丁少了兩個兄弟,我這心裡還真不好受呢……”

“不說這些了,”關成羽走向下山的那塊平地,回頭一笑,“一會兒見了董傳德,你可千萬別把他當成胡佔山給處置了。”

“那得看他是不是像胡佔山那麼沒有腦子了。”

“他的腦子比胡佔山的大了很多,”關成羽說話像是自言自語,“但願他別拿自己當蔣委員長,總想著一統各路軍閥。”

鑽出山洞,天光大亮,一輪紅日斜掛東天,將整個大山渲染得火紅一片。

對面的一個山頭有旗幟一晃,關成羽看見那面杏黃色的大旗上寫著“保一方”三個大字,不禁笑道:“保一方,怎麼看怎麼像土匪的稱號。”臧大勇介面道:“是呀,這個名字的確不是那麼恰當。”關成羽隨口說道:“你覺得咱們用一個什麼名號好呢?”臧大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沒想好。叫嶗山抗日游擊隊?可是目前咱們的狀況……還是整頓好了隊伍再說吧。我想這樣,等抽出時間,我下山一趟,爭取跟組織取得聯系,讓組織上派人來……”“打住打住,”關成羽橫了他一眼,“我是怎麼說的?老子的隊伍誰的‘傍’也不靠……”感覺自己說話有些硬,摸一下臧大勇的肩膀,笑道,“當初我請你來山頭,是想請你幫我打鬼子的,不是想利用你來參加共產黨。”

臧大勇若有所思地瞟了關成羽一眼:“關於以後的道路該如何走,我想你會明辨方向的。”

三個人剛拐出一個山坳,前面就響起一陣喧鬧,隨即從一片竹林裡衝出一匹棗紅色的馬來,馬上耀武揚威地坐著一個袒胸露乳的人:“小的們,把這個娘們兒給我拉上後山,老子馬上就要開,開齋!”

關成羽定睛一看,馬上的這個人竟然是醉醺醺的趙大結巴,不由得怒向心頭:“大結巴,下來!”

趙大結巴沒看清喊他的人是誰,迎著這邊就是一槍:“操你老孃的,大結巴是你叫的?呦!大當家的……”滾鞍下馬,單腿著地施了一個坎子禮,“小弟趙大結巴參見大當家的!”關成羽沒有理他,盯著後面幾個拖拉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的兄弟大吼:“把人給我放了!”

那幾個人看看關成羽再看看趙大結巴,戰戰兢兢地站在那裡不敢動彈,張彪跟著吼了一聲:“你們耳朵瞎!”

趙大結巴忽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我操,誰的褲子沒提上,露出這麼個玩意兒來?”

張彪悶聲不響地走過去,瞄準趙大結巴的肚子就是一拳,趙大結巴哎喲一聲捧著肚子蹲下了:“打得好,打得好……”

關成羽走過去,一把揪起了他:“跟你的兄弟說,把人放了,不然別怪我不念舊情。”

趙大結巴囁嚅著“這就放人,這就放人”,把手悄悄摸到腰後,沒摸到槍,一下子洩了氣,回頭驢喊一聲:“放人!”

看著那個女人跑遠,臧大勇將槍掉個頭,掂在手裡往趙大結巴的手上一杵:“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趙大結巴的臉漲得比豬肝還紅,接過槍,對關成羽一點頭:“大哥,我記住你的好兒了。”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臧大勇用手背碰碰關成羽的胳膊,輕聲說:“大哥,你的工作方法不太恰當。”

關成羽沒有說話,盯著那縷輕塵,歪頭對張彪說:“你馬上回山,該做什麼你知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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