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有些於心不忍,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料手掌剛剛碰觸到她的身子,司沐彷彿遭到雷擊一般,雙手拼命的拍打揮舞著,眼神中寫滿了恐懼。
“啊!!”
“你走開啊,嗚嗚……”
司沐蜷縮在牆角不停的哆嗦,瘋狂的舞動手臂。
江洋右手抓住她的胳膊:“司沐,是我。”
司沐彷彿什麼也聽不到,依然是拼命的揮舞雙臂,手指甚至在江洋的脖子上撓出了幾道觸目驚心的手指印記,鮮紅一片。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滾開,滾開啊!!!”
司沐尖叫著:“不要再說了,我不聽,我不想聽啊!!!”
江洋和王峰對視一眼,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四下裡看去,整個房間裡除了他們三個人,哪還有旁人?
而江洋剛才也只是說了一句話便沒再說什麼,可眼下司沐拼命的躲閃和反抗,分明就是看到和聽到了什麼東西。
“司沐。”
江洋抓住她的手腕,輕聲道:“你冷靜一下,是我和你王峰哥,沒有別人。”
司沐身體在顫抖,微微抬起頭來,眼神從驚恐緩緩恢復了些。
此時她的臉上全是淚水,耳朵一側嬌嫩的肌膚被捂得通紅,右手或許是磕在牆壁上,磕出了血跡,可她彷彿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三……三爸……”
司沐的眼睛裡再次佈滿淚水,嘴唇顫抖,委屈的哭出了聲:“三爸……”
江洋點頭,看著司沐道:“是我。”
突然,司沐再次驚恐的看著對面的牆壁,隨後迅速低下頭:“你走開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江洋頓時覺得後背發涼,朝著牆壁看去,潔白一片,只有燈光對映擺放在桌子的地球儀而照射出的一個圓圓的影子,什麼都沒有。
王峰讓司沐突然的動靜搞的有些緊張,再次拔槍瞄準了牆壁。
江洋調整呼吸,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詢問司沐。
“司沐,告訴三爸,你看到什麼了?”
司沐蜷縮在角落裡,把臉埋在臂彎裡,驚恐的道:“臉。”
“是一個特別奇怪的臉……就是那張臉,我跟你說過的!”
江洋轉頭看向牆壁,無論怎麼看,那影子除了圓圓的,絲毫跟“臉”沒有半點的關係。
“司沐,那是個影子。”
江洋看著司沐道。司沐拼命的搖頭:“那就是臉,他還在跟我說話……他說我是多餘的,說我不配活著,還讓我去死……嗚嗚嗚……”
“轟隆隆……!”
窗外的雷聲再次響起,雨水沖刷在玻璃上,聲音很沉重。
司沐再次捂住耳朵,跪在地上大聲的哭著。
她被嚇壞了。
江洋看著牆壁上的影子,沉默片刻,突然起身,掏出手槍對準那面牆壁連開數槍。
“砰!”
“砰!”
“砰!”
“砰!”
王峰驚呆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江洋直到打光了槍裡的子彈,隨後一把抓住司沐,把她從地上硬生生的拉了起來。
司沐的腿也在顫抖,有些站不穩的樣子。
江洋把打光子彈的槍丟在床上,隨後朝王峰伸出了右手:“槍。”
王峰有些猶豫:“江主任,配槍不能離身,更不能交給他人,這是規定……”
江洋看著王峰,一字一句:“我說把槍給我,這是命令。”
王峰看著江洋,數秒後,把手槍遞了過來。
江洋伸手接過,開保險,拉槍栓,隨後放在司沐的手裡。
王峰大驚失色,驚恐的看著江洋,眼神裡全是不解。
此時的司沐精神已經失控,沒有半點正常人的樣子,跟一個瘋子沒有區別。
把手槍交到這樣一個人手裡,能發生什麼後果誰也說不清楚!
司沐右手碰觸到冰涼的手槍,迅速把手縮了回去。
江洋突然站到她的身後,左手勾住司沐的脖子,硬生生的把她的下巴抬起來,讓她直視牆壁上的影子,右手把司沐的胳膊拉直,把手槍塞在了她的手裡。
“看著它。”
江洋的聲音在司沐耳邊響起。
司沐如同一隻受到驚嚇的兔子,全身都在微微顫抖,江洋甚至能感覺到她的髮絲都在發抖。
這是被嚇破了膽。
“不用怕,抬頭看它。”
江洋的聲音依舊平靜,輕聲道:“我就在你旁邊,它不敢拿你怎麼樣。”
司沐緊緊的閉著眼睛,不停的哭泣著。
她的右手拿著槍,無力的垂落。
江洋從後面再次托起,指著牆壁。
“司沐,你不是說它一直在跟你說話嗎?你討厭它嗎?”
江洋的聲音再次響起。司沐一邊哭泣一邊微微點頭。
“求求你了,放過……放過我吧……”
司沐抽泣著,身子不停的往江洋身上貼。
她想後退,但江洋不給她任何機會。
這句放過我,不知是對那張“臉”,還是對江洋所說。
總之,她的語氣裡全是恐懼。
“它不會放過你。”
江洋的聲音有些冰冷:“對於一個懦弱的人,它只會永遠的跟著你,糾纏著你。”
“司沐。”
江洋依舊站在司沐身後,開口道:“睜開眼睛看著它,看著它的眼睛,用手裡的武器對準它。”
司沐大口喘息著,試圖睜開眼睛並且舉起右手。
“就是這樣。”
江洋輕聲鼓勵:“你是一個堅強的孩子,是一個優秀的人。你可以在沒有母親的情況下堅強的成長,可以在短短一週的時間掌握一門語言。你不是它口中所說的廢物和垃圾,你是一個天才,我們都為你感到驕傲和自豪。”
司沐抽泣著呼吸,胸口開始劇烈起伏。
“你存在於溫暖的陽光下,成長於溫暖的陽光下,大家都很喜歡你,更沒有人嫌棄你。”
江洋的聲音不斷響起,司沐喘息也開始劇烈起來,彷彿內心在做極大的鬥爭。
“它是個騙子,它在撒謊,它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毀掉自己。它是可恨的。你應該恨它,而不是怕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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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爸會在旁邊一直陪著你。”
江洋看著司沐不斷抬起的手臂,繼續道:“不用怕它,拿起手裡的槍,讓它畏懼你。”
“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你要敢於面對它的目光,讓它懼怕你的目光。”
“只有你,才能決定你自己的命運。 ”
司沐舉起了槍,整個右手都在劇烈的顫動。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淚水不停的順著臉頰滑落。
不停的哭。
“開槍。”
江洋的聲音不大不小,在司沐耳旁再次響起。
“轟隆……!!”
外面又是一聲巨雷響起。
“啊……!!”
司沐身體猛然一顫,隨後眼睛盯著牆壁上的影子,食指不停的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槍聲在房子內迴盪,很快被大雨和雷聲吞沒在這個不尋常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