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洲，下午，暴雪。
唐人集團總部工業園區很是安靜。
遠遠眺望，園區內的建築鋪上了一層白色，有枚橢圓形的建築格外顯眼。
充滿科幻色彩的廳內，柳妙妙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房門。
……
江洋收到了一封信件，裡面是關於徐志高這兩年多的通訊往來，以及很多的行動軌跡。
越看越是心驚，眉頭不由微微蹙起。
劉芳在早上的時候給他打了個電話，她的聲音有些猶豫，但還是把徐志高昨晚說的那些話闡述了一遍。
再結合這份資料，讓江洋的心感覺七上八下。
他放下手裡的資料，朝著窗外看去，右手捏了捏眉心。
良久，江洋撥通了徐志高的電話，約他到京都來見一面。
徐志高接到電話後心中一沉，先是把手頭的工作交代一番，隨後準備好了一封辭職書，訂了張機票直飛京都。
晚上八點。
徐志高的航班準時落地京都國際機場，江洋親自開車去接，沒有帶任何人。
兩個男人見面之後沒有往日歡笑，彼此寒暄兩句，隨後一路無話。
車內，徐志高看著開車的江洋欲言又止，江洋默默開著車，不知駛向何妨。
路虎車在湖邊停下，四處漆黑，只有風聲沙沙作響。
高大的建築有燈，燈光映在結了冰的湖面上，氣氛顯得有些生硬。
只有車子的燈光照在兩個男人的身影上，抽著煙。
徐志高想了想，從兜裡摸出一封辭職信。
江洋伸手接過，又還了回去：“太黑了，看不見，什麼內容可以說出來。”
徐志高沉默片刻，開口道：“昨晚我喝多了。”
“我知道。”
江洋點頭。
徐志高繼續道：“我喜歡劉芳，我只是沒有控制住自己，我……我熬的太難過了。”
江洋抽菸看著湖面：“我知道。”
徐志高抬頭看著江洋：“你都知道了？”
江洋依舊看著湖上的冰：“都知道了。”
兩人都是穿著黑色的大衣，風一吹，衣襬迎風飄蕩。
天氣很冷，但兩個人彷彿沒有知覺一般，絲毫不覺得寒冷。
徐志高深吸一口氣，靠在車上，轉頭看向湖面：“昨天說的雖然是醉話，但也是我內心憋了許久的話，我覺得我在唐人的待遇很不公平，我覺得我在你手下做事很壓抑。”
江洋抽了口煙，發現已經剩下了菸屁股，塑膠燃燒的焦糊之味刺鼻，有些燙手。
扔掉菸頭又點一支，沒回應。
徐志高繼續道：“沒錯，當初趙德龍主動提出跟唐人合作，是我慫恿他的。我利用肖雲城的關係，聯絡上了可可公司，把唐人飲業的產品引數和發展思路透露了給了他們。”
“我給唐人飲業做了一份評估報告，發給了肖雲城。”
“於是才有了菲力集團要收購唐人，並且提出9000萬的事。”
江洋聽後微微點頭，依然沒有回應，看著湖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徐志高道：“我想讓可可針對唐人，想讓唐人儘快在華洲紮根。而我做的這一切，都是想讓自己離劉芳更近一些。”
“明白。”
江洋抽著煙，側臉上有遠處高樓的光。
是冷光，冰涼。
徐志高轉頭看向江洋：“你不明白。”
“當初我狼狽的從廣東回到石山，是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拉了我一把。我應該感恩，應該報答你，所以你交給我的每一件任務，我在全力以赴。”
“可公司對我不公平，你對我也不公平。”
江洋看了一眼徐志高：“說說看。”
徐志高笑了：“三年，這三年我幾乎做便了唐人集團上上下下所有的職位，每一個部門，每一個崗位我都瞭如指掌。從車間到辦公室，我一個人擔下了幾乎七八個人的工作，而你從來沒有讚許過我一次。而我的報酬，僅僅也是跟周浩持平而已。”
他的情緒波動突然大了起來，看著江洋道：“周浩因為買下了幾塊地，你就可以在股東大會上點名表揚，送房子送車。板寸因為幫你教訓了一幫社會地痞，你就可以把資金許可權給他漲到兩千萬。每一年年關，你可以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記住每一個人，去封賞每一個員工。”
“我呢？”
徐志高看著江洋，眼神很是失落：“你可曾在意過我一次，認可過我一次。”
“我在你那裡得到的永遠只有批評！”
“指責！”
“不滿！！”
徐志高有些暴躁：“我也無所謂，我可以不在乎這些，因為你對我有恩，是我欠你的。”
“說完了？”
江洋與徐志高並排靠在車上，沒有回頭看他，依舊淡淡的盯著遠處的湖面。
徐志高呼了口氣，點燃一支煙。
江洋回頭看了徐志高一眼：“本事不大，脾氣倒是漲的挺快。”
徐志高猛抽一口煙：“少來這套，這是辭職報告，你也不用拿老闆的口氣教訓我，這三年我也還你還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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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洋微微沉默。
兩分鍾後，江洋開口道：“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欠我什麼。”
“你徐志高能到唐人集團來，是我江洋修來的福分，你是來幫我的，而不是我拉了你一把。”
江洋的聲音平淡，徐志高微微一怔，隨後冷笑一聲：“你也不用給我洗腦，這一套忽悠忽悠他們還行，在我這就算了吧。”
沒有理會徐志高的冷嘲熱諷。
江洋抽著煙繼續道：“還記得那日在護城河邊，我邀請你加入公司時說的話嗎？”
徐志高轉過頭去：“忘了。”
江洋看向徐志高：“我記得。”
徐志高沉默。
江洋扔掉菸頭，雙手插進褲兜：“我想讓你代替我。”
“讓你做那麼多的工作，是為了磨練你。只發別人同樣的薪水，是為了保護你。”
“全天下所有人把你看成一枚棋子，一個傻到骨子裡的苦勞力都可以，而你不能這樣看。”
江洋看著遠方，若有所思：“你說我利用你，利用周浩他們所有人。”
“沒錯，我是在利用他們。”
江洋起身走到湖邊，站的筆挺。
“難道你們沒有利用我嗎？”
江洋回頭看向徐志高：“只有互相利用，彼此需要，才能產生價值，才能成為一個團隊。”
“如果我在你們那裡沒有價值，你們在我這裡也沒有價值。”
“那麼我們湊在一起的意義是什麼呢？”
江洋的眼神有些冷厲，看著徐志高一字一句的道。
“過家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