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利息還是手續費，應該都是一個意思，只是叫法不同吧？”
江洋放下合同問道。
胡明微微點頭，眼神流露出一抹笑容：“對的。”
隨後向前湊了湊，輕聲道：“借了1200元，每個月只需要償還7.2元的利息，這顯然並不過分，而且我們的這個專案已經在華洲銀行推廣了，首日用戶量就突破了百萬級，更何況現在四大行也在推廣透支卡，可謂是風靡一時，如此優質的專案，江先生還要繼續考慮嗎……”
“等等。”
江洋微微搖頭：“你這個演算法不對。”
胡明怔住片刻，笑道：“有什麼不對？”
江洋開口道：“按照你剛才的說法以及這份資料，第一個月還完100元的本金，那麼客戶真正佔用銀行的資金就不是1200元了，而是1100元，但是第二個月客戶依然要按照1200元的欠款來支付這筆手續費，到最後一個月已經還完了1100元，只欠下100元了，卻依然要按照1200元的欠款繼續支付手續費。如果按照這麼計算，手續費可不止7.2了。”
胡明眼神中閃過一絲精芒，隨後滿臉笑容：“那江先生倒是說說，怎麼個不止7.2呢？”
江洋沉思片刻，手指在合同上點了點道：“用平均貸款餘額來計算，首先我每月實際佔用的銀行資金加起來再除以12個月，即為平均每月實際佔用資源，比如我第一個月1200元，加上第二個月1100元，加上第三個月1000元，以此類推，加上第十二個月的100元，最後再除以12，等於650元。”
“每月的手續費7.2元除以平均每月實際佔用資金650元，大概是1.1%左右，用這個結果乘以12個月，那麼得出的結論就是實際利息為13.3%。”
江洋的聲音不急不慢，娓娓道出了他所計算利息的方法，換算處稍作停頓，也僅僅是幾秒鐘後便說出了心算結果。
這番言辭讓安嵊森有些詫異，餵魚的手停下，把魚食交到了身後年輕人的手裡，開始認真的聽著
胡明和江洋的談話。
胡明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開口道：“如果非要較真的話，確實可以這麼去計算。”
江洋沒有去看胡明，而是低下頭繼續翻看合同，一邊看一邊認真的道：“不止於此，如果我想要在第三個月提前還款，但是銀行依然要扣除12期滿額的手續費，如果這樣來算的話，我每月實際佔用的資金僅為1200元加1100元加0元再除以三，約等於766元，而我每個月的手續費就變成了28.8元，真實的年利息就變成了28.8除以766乘以12，那麼結果是……”
就在江洋心中不停的計算時，安嵊森不知從哪弄了一臺計算機，晃了晃說道：“0.45117493……”
安嵊森戴著老花鏡還想繼續念下去，被江洋伸手拍了拍制止，安嵊森這才摘下眼鏡，把計算機放在了桌子上。
江洋看向胡明道：“所以，若是提前還款的話，那麼真實的利息就是45%以上，胡行長，是這麼計算沒錯吧。”
胡明笑了，看著江洋道：“江先生不僅是一表人才，對數字的敏感程度也不是一般的強大啊。”
安嵊森道：“做生意的買賣人不都是這樣，粘上毛就是猴子成了精，這點算計都不明白，還怎麼年紀輕輕白手起家，把生意做這麼大啊？”
江洋尷尬一笑，微微搖頭。
胡明道：“這是一件好事，也是當今社會的一個大趨勢，在未來的幾年裡，房產，車產，甚至企業和個人都可以向銀行申請貸款，提前消費成了勢不可擋的潮流，安前輩可要狠狠抓住這個機會啊！”
安嵊森剛想說什麼，卻不料江洋冷哼一聲，低聲說了句：“這不是潮流，而是洪水猛獸。”
胡明臉上陰晴不定，看向江洋道：“江先生這話什麼意思？”
江洋聳了聳肩膀：“說你們這是殺雞取卵，為了刺激經濟市場不擇手段，狗急跳牆。”
胡明楞在原地，轉頭看向安嵊森。
安嵊森也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對胡明道：“我這義子的脾氣隨我，性子烈，說話
不過腦子，小胡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胡明如同吞了一顆蒼蠅在喉嚨裡，咳不出來也咽不下去，胃裡一片翻滾。
他是華洲銀行的總副行長，按照他的級別，無論走到任何地方那都是極為受尊重的。
江洋的這番話刺激到了他，因為說的全部都是一針見血，正中要害，句句都是大實話，又句句戳到了他的痛處。真正讓他痛的並不是江洋算出的那筆賬，那是最後一句狗急跳牆。
胡明強忍心中怒氣，揮揮手不再理會江洋，而是看向安嵊森道：“安前輩，能從總部拿出百億的份額給您，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您也知道，若不是韓春培局長親自推薦，我也不可能總京都大老遠的跑來跟您對接這個事情。”
安嵊森點頭道：“我知道，小韓也是想讓我這把老骨頭掙點錢，他的心意我領了，至於這個投資的事情，我再考慮考慮，等我想好了就給你打電話。”
胡明微微蹙眉：“安前輩，這可是年收益近百分之十的好專案，而且是跟華洲銀行合作，如此穩定的專案，您竟然因為乾兒子的幾句話就動搖了嗎？”
安嵊森搖頭感慨：“沒辦法，人老了，不聽話不行，以後指著他給我養老呢。”
說罷指了指江洋。
江洋沒好氣的看了安嵊森一眼，低聲附和了一句：“對，養老。”
“行。”
胡明氣呼呼的拎起檔案包，開口道：“那您慢慢想，反正話我已經給您帶到了，市場份額就這麼點了，我在總部也只能給您爭取三天時間，就三天，過期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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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轉身就走。
安嵊森擺擺手，對身後的年輕人道：“去送一下胡行長。”
胡明駐足，依舊是滿臉的不悅：“不必。”
安嵊森笑道：“我這院子大，不送你，恐怕你出不去。”
胡明微微一怔，瞬間清醒了回來，轉過身，朝著安嵊森輕鞠一躬，隨後在年輕人的帶領下走出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