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鬼使神差,看似不由自主,甚至極大顛覆了陳東以往的行為習慣。
但細細觀察,這種類似於自殺式攻擊的行為,卻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以一敵四,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不能抱著必死的信念,只有心中的顧忌與雜念,反而能夠收穫一絲生機。
雖然陳東的拳腳如同機關槍一般朝著四面八方攻擊,能夠稍稍逼退四人。不過,長此以往下去,他的精力必將油盡燈枯。更無奈的是,這種攻擊力根本無法給對方帶來多大的傷害。
如此損人不利己,實非智者所為。
陳東當然知道這是下策,可面對四面楚歌的境地,他也只能透過這種野蠻而愚蠢的方式,生生打出一條逃生之路。
伴隨著陳東體力的漸漸消耗,陳林四人明顯察覺到,無論是出拳的速度還是力道都遲滯蒼白許多。
他的步履逐漸放緩,最後甚者蹣跚,踉蹌!
那種無力,那種徒增奈何,猶如晚秋中的黃葉,隨風凋零,充滿寂寥之感!
陳東的視線隨著精力的耗散,漸漸模糊,甚至出現重影,最後竟連陳林四人也無法清晰辨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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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能夠艱難的龜速前進,完全是因為有星雲紋引導!
即便意識混沌不清,可陳東內心深處,仍然牽掛著終點。
這股執念已經深入骨髓,根深蒂固!
即便戰鬥至死,他也絕不會忘。
所謂困獸之鬥,大抵如此!
勝利早已無望,只是陳東哪裡還有心思去理會這些。
之所以死撐,並非求得問心無愧,只不過不想給自己一個懈怠的理由罷了!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在他看來,只要還未死去,就沒有龜縮不前的藉口。
其實他也不會真的死去,因為七夜神晶摧殘的,只是他的精神。
無論他在這片空間傷得多麼嚴重,最多不過精神分裂或是昏迷不醒!
有雅老和華容相助,性命應當無虞!
噗嗤!
不知掙扎多久,陳東終於倒地不起,只能艱難的拖著身體,一釐米一釐米的匍匐前進。
他的速度簡直比蝸牛還要捉急!
而他的眼皮終於萎靡,再無多餘的氣力睜開。
他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聞不到一絲氣味。而此時,原本應該阻攔他的陳林六人,卻早已消失無形。
“呵呵!就這樣認輸嗎!”彌留之際,陳東似是在嘆息,自己會以這種方式落幕。
可以想象到他是多麼的不甘。
人力有時窮!
有些事情,哪怕是犧牲性命,也無法完成。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什麼好絕望的!只要陳東還能醒來,他就會一如既往的堅持下去。
別說只剩一關,就算再多難關,以他那寧折不彎的個性。也決計沒有妥協的可能。
七夜神晶沒有時間限制的,只有陳東沒認輸。他就還有堅持的權利。
…
陳東似乎昏迷了許久,等他再度醒來之際,本該出現在他眼前的深谷,還有那倫遼闊高遠的魅藍圓月,並未出現。
“難不成我已經闖過第六關了!”陳東一頭霧水,眼中夾雜著疑惑與期許。
然而當他冷靜下來,環視四周,才發現那不過是痴心妄想。
因為他正身處在一片黑漆漆的空間中。沒有所謂的紫光,就連原本牽引著他的星雲紋也消失無形!
“這一定是夢!看來我還沒醒過來!”陳東感到惶恐不安,因為他可不想自己拼死拼活的努力,會付諸流水。於是急忙收斂心神。
他天真的認為,醒來之後會是另一番景象。
屆時,他還有資格挑戰七夜神晶。
而在他閉眼沒兩分鍾,還未徹底入睡之際,就聽到一陣久違的呵斥聲。
“臭小子!你還賴床啦!趕緊給我起來!”
這聲音的主人,除了雅老,還能有誰!
任誰都能感覺到那呵斥中所飽含的氣憤。
“奇了怪!從來沒夢到雅先生!怎麼…”陳東彷彿夢囈一般,腦海中充斥著不可思議。
敲得陳東毫不理睬的樣子,雅老的惱怒反而漸漸涼了下來,循循善誘道“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還沒睡夠啊!”
自從陳東的精神進入七夜神晶之中,雅老雖然一直隔岸觀火,卻對陳東身上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
只所以沉默不語,不給陳東任何提示,自然不是因為雅老沒這個能力。
而是因為他一旦介入其中,就算違規了!屆時,陳東就註定於七夜神晶無緣。
陳東並未相信雅老的解釋,不過他的心中多少泛起一絲漣漪。
心念一動,一道蒼藍色的火焰便是陡然從右手食指間竄出!
“不可能!竟然是蒼炎!這個夢太離譜了!”
陳東始終堅信自己仍然身處七夜神晶的精神空間內,而在這裡是無法能動用元氣和精神力的。
除了做夢以外,根本沒有其它的合理解釋。
“病得不輕啊!看你這樣子!應該是不打算煉化七夜神晶了!”雅老長嘆一聲,攜帶著濃烈的戲謔“拂袖”而去。
此刻陳東已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他將所有看到和聽到的事物,理解成夢!
所以如果雅老找不到能夠動搖他想法的事情,再怎麼反駁,也於事無補。
只是一時間,雅老也是毫無頭緒。
“好不容易闖過七關!沒想到到頭來他自己卻不信了!”
想到這,雅老突然覺得太諷刺了。
陳東聽到“煉化七夜神晶”六字,也是半信半疑,陷入糾結之中。
可無論夢境也好,現實也罷!陳東按照雅老的指示行事,對自己也並無害處。
陳東點亮燈火,發現自己正在臥室之中。一桌一椅,一花一木,都和現實世界毫無區別。
“這夢還挺逼真的!”陳東漫不經心的說道。
而當他環視四周,卻無意間發現,自己的床頭,竟然有一顆寂靜的七色寶石。
“真是七夜神晶!難不成我真的不是在做夢!”陳東睜大雙眼,狠狠的掐著自己的臉蛋,“好痛!”
“這夢竟然逼真到這種程度!就算我彌留之際真的闖過了第六關!應該還有那群人沒解決吧!怎麼說,都不會是闖過第七關的樣子!”想到這,他的眉心便是不受控制的迸發出一道詭異的電弧。
只不過這電弧卻並非藍寶石色彩,而是猶如紫水晶一般純潔無瑕,而且有著一絲冰涼之意。
“難道真的不是夢!”陳東的思想,開始向現實傾斜。
他並未急於求證什麼,而是運轉轉生炎,開始煉化七夜神晶。
如果眼前的一切是現實,那他當然不能浪費時間。
可如果是夢,那他就更加不用顧及什麼了,反正都是假的!
七夜神晶並未像陳東想象的那般堅固,在熊熊烈火灼燒下,它也是慢慢融化,最後化為七彩沙粒,飄入陳東眉心。
七彩沙粒宛如星輝一般,深邃而神秘,彷彿蘊藏著驚人的力量。令得陳東無法直視。
而當那飄逸的星輝觸碰陳東眉心之際,一股難以形容的沉重感,生生將其眉心壓陷。
那種沉重感,絲毫不亞於精神空間中的清泉。
“我相信了!這的確不是夢!”陳東連忙呼喚雅老,神色凝重而好笑,若沒雅老的指點,他可沒法應對這種壓力。
他的頭蓋骨,因為這突然起來的壓力,甚至有著裂開的跡象。身子更是倒地不起。
所謂夢由心生,境由心造。此刻出現在陳東眉心的痛苦,可以稱得上前所未有,足以將他從任何夢境中拉回。
“傷不起啊!”陳東無奈的仰望房梁,雙拳緊握,元氣如同潮水般灌注到腦海,形成一道道穩固的防線,支撐著顱骨。
他面色如同岩漿般赤紅,不敢有絲毫懈怠,一旦分神,這壓力就足以將其頭顱壓扁!
可他也不敢閃躲,唯恐錯過這費勁心血收穫的機緣!
對於陳東這幅哭笑不得的模樣,雅老雖然深表同情,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可不是懲戒你!實在是愛莫能助!”雅老十分淡定道。
煉化七夜神晶不得藉助外力。倘若雅老插手,那麼陳東之前的付出都會前功盡棄。
“放心吧!最多腦殘而已!不會要你命的!”雅老不知是安慰還是調侃。雖然聽上去有種心寬的感覺,可見到陳東那痛苦不堪的樣子,要說他一點擔憂也沒有,那絕對是騙人的。
不過他也不是第一天認識陳東,長久以來,對於陳東的毅力和抵抗力,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小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點苦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雅老目不轉睛的關注著陳東,“呼吸”都變得極為緩慢。
難以估量的重量集中於一點,如同細針一般,將陳東的眉心貫穿。
然而,當那星輝飄進陳東腦海之時,陳東雖然依舊覺得沉重無比,可大腦卻連皮外傷都沒有。更別說頭蓋骨碎裂了。
彷彿,彷彿有什麼看不見的力量將體內的星輝分散。
至於是什麼,陳東也說不上來,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他的元氣!
“這是怎麼回事!”雅老也覺得匪夷所思。
在此之前,他只聽說一人曾經煉化過七夜神晶,卻不曾親眼目睹。
雅老運轉魂力,突然,在陳東的腦海中發現,一道幽藍色的光線,宛如長鞭一般不停的鞭打著七彩星輝,“那是,星雲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