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真的住所是在華清宮,這也算得上是一座頗為精緻華美的宮殿,雖然與未央相比就處處不如。未央宮,一向都是皇后的居所。
大明宮向來都是謠言四起的地方,從妃嬪媵嬙到白頭宮女,大家最鍾愛的一件事就是--嚼舌頭。近來最為紅火的八卦有兩條:
一,據調查,華清宮住進了一個會放火的魔。
二,據知情人透露,安雅公主將成為新任的皇后。
剛剛住進華清宮,唐明真就收到了安雅公主的邀請。“她讓自己去做什麼?”唐明真疑惑,一直以來,她與安雅公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交集。遲疑了一番,她還是去了。
安雅公主穿了件鵝黃輕紗襦裙。面若皎月,粉胸半掩凝暗雪。一顰一笑,把皇家的高貴氣度與美人的柔媚入骨彰顯地淋漓盡致。
她氣定神閒地指揮了宮娥,擺放了她鍾愛的花卉字畫。百忙之中,還不忘和唐明真搭幾句話。
安雅公主問她的近況,問她花花草草,脂粉衣裳,她只是“恩恩”著,搞不懂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安雅公主為何會召見在下?”唐明真單刀直入。
安雅公主輕笑,拿起手帕來優雅地擋住唇,似乎在取笑唐明真。
“我今日想讓你見一樣東西。”安雅公主說道。
“什麼東西?”
“其實,最近有一些風言風語,我想你也有所耳聞。”
“恩。”唐明真確實聽到一些。
“但其實……”安雅公主看著唐明真道:“那些不是流言,我與陛下,的確是金石為契,指腹為婚。”
“金石為契?”唐明真立即反應過來,上官錦年曾經坑她說,他們的婚約,也是金石為契,有一枚小小的金牌。
“安雅可否取金牌一看?"不見棺材不落淚。
“紫秋"她讓宮娥取來一個攢花雕龍的紫檀鑲金盒子來,唇角還微笑著“阿真今兒怎麼如此較真。”
開啟盒子,她看到一枚金牌。還有先帝與上官鎮約定的婚書。蓋了龍璽的詔書。
“都是些前朝的物事,留著不好,紫秋收起來罷。。。”
“阿真似乎也有一個金牌?”
“恩。。。。”
“安雅聽聞,上官家世代與唐家定有魔契。。。”安雅公主還是雲淡風輕。
話音還未落,那盒子忽的一下燃起來,名正言順的婚約瞬間化作灰燼。
唐明真的眼裡閃著淚水,紅瞳明滅著。
宮娥們嚇得紛紛驚叫出聲,丟了手裡的花卉器皿。
“你不用收起來了。”唐明真看了一眼安雅公主,把額髮抓下來擋住紅色的眼瞳。
“告辭了。”她走出了未央宮。手裡攥著那個開啟的項圈。
他們才是真正的金玉良緣,國君與公主,完美的天作之合。
她感到後背發癢,不知何時,鋒利的巨翅刺破了衣衫。還好,她只顧得傷心,不自知何時,走到了一處隱蔽的花園。
她順勢撲了翅,飛上那棵千年古槐。
長安的星空靜美璀璨。遠離這個紛擾人間的感覺真好。
“如果我不是這樣一個怪物,根本不會在他身邊吧。”她想到了逃離。
她開始想要離開上官錦年,離開這座深不見底的宮殿。如果,逃得掉的話。可是怎麼逃得掉?
這畢竟是皇宮,哪有絕對的僻靜之所?早就有宮娥發現“樹上爬了個惡鬼”,丟了燈籠去報信。
前前後後有來了幾趟管事的宮娥並侍衛,在樹下喊著什麼。唐明真假裝他們在放屁,繼續流了眼淚看她的夜空。
直到上官錦年終於出現。
唐明真無法讓自己不去看他,她好久沒有見過上官錦年了,她從小就沒有離開過她這麼久。
“滾下來。”還是這三個字,聲音不大,有些溫柔。
唐明真終於低下頭,去看他。
他並未著龍袍,一身月色的便服,散發如瀑,彷彿還是舊日的樣子。
“你才上來。”唐明真就不信萬歲爺還會爬樹。
上官錦年朝她輕笑,使了一分內力踹了那樹一腳。唐明真一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倒栽蔥。只好小心翼翼地撲騰了幾下,從樹上下來。
“你為何會和安雅公主有婚約?你為何執意隱瞞我那個金牌是一個魔契?”唐明真盯了上官錦年的眼睛問。
“你又是哪裡把眼睛弄得烏骨雞一般?”上官錦年伸出手去撫她的淚眼,被輕巧地躲開了。
“阿真這是喝醋嗎?”上官錦年輕笑出聲,“真是大了,喝醋都學會了”一把拉了她在膝上,輕抱著吻著。
“唔。。。”上官錦年拂了她的發,纏綿而溫柔的吻。
“那些爛掉的舊事,阿真不要去管,也不要去問。”
輕輕吻去唐明真臉上的淚痕,他順手收去了唐明真手上那枚鴿血石戒指,帶到自己手上。他最大的畏懼,就是唐明真那些探求過往的心思。
唐明真環了他的脖子,熱烈的回應著,彷彿在申訴,自己並不是他想的那般幼稚無知,她的傷心和眼淚,早就變得十分真實。
“我不是三歲的小兒!”今天唐明真顯然嘔了氣,炸了毛。連心臟似乎也盛滿了淚水,疼痛得快要炸開一般。
她因為上官錦年竟然與安雅公主有婚約,更為了他不論何時都把自己當做一個乖乖聽話的,置身事外的玩偶。
唐明真推開上官錦年,從樹上飛了下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上官錦年望了她離去的背影,輕輕嘆氣。
唐明真一點都不喜歡大明宮,在她看來這座皇宮像木偶戲一樣冰冷可怕。
但更陰森的是暗衛的地宮。
月戟被吊在那面釘了許多張牙舞爪的刑具的牆上。他全身皮肉已經模糊不整,像是一具被鐵鏈撐著的血淋淋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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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錦年親自審問這個背叛者。
他順手拿了月戟的那把明月戟,在他只剩兩個黑洞的眼眶上輕輕打著圈。
“你清楚地告訴我一遍,你的供詞是誰要你寫的?你這雙瞎掉的眼睛,瞧見了什麼?要是還有一個字的不實,不如你心愛的明月戟,從眼珠子裡進去,從後脖子裡出來,如何?”
他說道做到地把那把戟捅進黑框裡,血流如注。一聲隱忍的慘呼。
“主。。人!”月戟終於開口。
上官錦年一把扔了那髒東西,找了帕子擦手。
“奴。。才的供詞,句句屬實。。”
“來人!”上官錦年頗為不耐。
“主人!”月戟聲嘶力竭。
“奴才賤命,已是。。不活。。奴才,堵上全族性命,招認。。。奴才供詞屬實,是小郡主與。。。太子。。謀劃了。。。逃出宮的。。”
“奴才。。。啊。。”又是一聲隱忍的低呼。他的明月戟穿透了他的心臟。
上官錦年拿著那髒東西的手有些顫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