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閱覽腦海中有關新獲得的祈星術資訊,方清然的思緒陡然給傳入耳中的話語打斷。
“你說交易?”
他略有些意外的看向小母狼。
此時,融入對方體內的星光,已逐漸消散澹化。
“嗯。”
冥秀點了點頭。
她的視線,有意無意得偏轉向了少年背後身負的雙劍。
木劍收斂於鞘內。
大街上隨便找個人讓他觀察,大概都只會覺得這是兩柄平平無奇的普通木劍。
然而,她冥秀自然不會這樣想,因為,她是真正見過這兩柄木劍威力的。
比鬥中,城頭和戰場相隔較遠,感知得還不算太過清晰,但回顧這幾天與對方相處時的記憶,她愈發肯定了心中的一個猜測。
“你的這兩柄木劍在成型之前,應當接觸過生命之枝吧。”
她極為肯定道。
“生命之枝?”
方清然對這根枝條的名字幾乎沒什麼印象。
不過,要說記憶中有什麼感覺能攀上這種名字的,他倒還真知道一個。
只可惜,當時見得匆忙,僅僅掃了一眼,便迴歸了現實之中。
石磚地,樣貌酷似無空劍派小師弟本人的中年人,翠綠的玉枝……
雖僅是一瞥,他卻至今仍記憶猶新。
想到這裡,他忽想起了記憶中,有關促進他雙劍進化的磨劍石,其中一句描述。
‘由於常年累月被生命之枝接觸摩擦,導致磨劍石本身浸滿了濃郁的生命之力。’
“難道說,這只小母狼,把我的兩柄木劍,以為成了是類似磨劍石之類的物品?”
方清然若有所思。
這是很可能的,畢竟除他以外,誰也不具備摸摸之力,怎能想到他木劍上的生命力和生命之枝無關,而是轉化於另一武器‘磨劍石’?
“生命之枝,和我們倆之間的交易,有什麼關係麼?”
他謹慎詢問。
換作過去和小母狼相處時,他倒不會這樣,不過現在的小母狼總感覺……沒以前單純。
“自然是有的。”
小母狼抬起前爪,邊端詳邊道:
“生命力和進化息息相關,我想這你應該是知曉的。”
她斜去一眼:
“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搞到足夠你武器再度進化的生命力。”
方清然在腦海中直接把對方的話翻譯了一遍:
她能搞來足夠的生命力,讓我解鎖新的武器解放模式,並讓四級劍正式晉級為紫色品質?
如果真能做到,這交易對他來說,當真頗有吸引力。
得知小母狼能給出的條件,方清然再度詢問:
“你的交易內容,又是什麼呢?”
他確實很希望自己的兩柄木劍能正式蛻變為紫色品質的武器,但若是對方拿出他根本做不來的交易條件,那他也只能道一聲抱歉了。
“很簡單,很簡單。”
見方清然沒有一口回絕,反而有促成交易之意,冥秀眉開眼笑:
“我要你帶我回家!”
“???”
方清然摸不著頭腦。
看少年一副不解的樣子,冥秀開口解釋:
“此家非彼家,我的意思是,你把我當做收服的虛魔寵物,帶回天樞學府。”
冥秀心中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若是元老和那個血烈王為了尋找到她蹤跡,來上一出地毯式搜尋,她還真不敢保證僅憑本能行事的自己,會不會直接撞到對方的手上。
但是,如果躲進天樞學府,就再也不用有這種擔憂了,送給血烈王他們十萬個膽子,他們也是絕對不敢踏足天樞市一步的。
恐怕,連那兩個傢伙也想不到,她膽子大得敢直接藏身於人類大本營吧!
哼哼,不愧是公主殿下,果然是聰慧過人!
她驕傲得翹起了小尾巴。
搖呀搖。
待到恢復全盛,便是她冥秀歸來之日!
瓊木,你們的公主,一定會回來的!
“就這?”
方清然面露思索。
“就這!”
冥秀直點小腦袋。
她補充了一句:
“最多呆兩個月時間,我就會離開。
當天你就能收到足夠的生命力,完成武器進化。”
似是怕方清然不信,冥秀舉起小爪子,仰頭望向石像:
“我可以當著神明的面發誓!”
“神明?”
方清然聽到這話,不禁也看向了手持書卷的狼人石像。
原來這石像,凋刻的是一尊神?
瞧見少年這幅神情,冥秀哪裡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她眼神中閃爍起幾分崇敬,開口介紹:
“她是狼族冥鬥一系的神明。
狼族通常將之稱為——冥元上神。
傳聞中,他是冥鬥上神的弟弟。”
“冥鬥上神的弟弟……”
方清然心頭微動。
不經意間,他的餘光瞄向了小母狼。
要是原來的小母狼,肯定是不會知道這些的。
畢竟,它甚至尚未踏足超凡之路,只是一條普通的小狼,都沒資格位列“狼族”。
“聽父輩們說,冥元上神對我們狼族可好了,經常顯聖,教導我們各種各樣的知識。”
冥秀輕聲唸叨著。
“只是,不知是何原因,迄今已有十幾年的時間,冥元上神再未顯聖過。
或許,上神他這些年,很忙碌吧。”
說到這,冥秀雙爪合十,朝石像拜了拜。
“今日,秀借您聖像之上的星力恢復,來日定會再來報答。”
‘我倒覺得她可能剛在你面前顯聖了一次。’
方清然心底滴咕,卻沒有說出來。
他有十分甚至九分的肯定,這位冥元上神,此次是特地為小母狼‘下凡’。
“這麼說來,我拍她腦袋的行為,很可能被她直接看在了眼裡?”
方某人摸了摸下巴。
單走一個6。
不愧是本大爺!
“如何?你的意思呢?”
冥秀再度看向方清然。
收一隻小母狼當兩個月寵物,就能換來武器的進化,怎麼看都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
方清然從個人的角度來講,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答應是可以,不過,在這之前,我有個問題。”
他的眼神慢慢認真了起來:
“你的回答,能代表‘它’的答覆麼?”
“它?”
冥秀一開始沒能理解,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當然,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
方清然眸光稍凝:
“我會親口詢問它的。”
“奇怪的人類。”
冥秀低聲都噥。
“雖然這是無意義的舉動,但你要願意,就隨你便吧。”
她滿不在乎道。
“嗯。”
方清然繼續道,除去上面以外,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能向虛魔翻譯人類的語言麼?”
冥秀不解其意,但還是認真點了點頭。
……
啪!
清脆而又響亮的拍擊聲迴盪,溶洞的某處,一隻可憐兮兮的二階?鐵錘魔護住腦袋,縮至角落。
它是這片溶洞的霸主之一,奈何,強中更有強中手,它現在遇上了比它更強更橫的存在。
掂了掂手中的大紅磚,方清然居高臨下道:
“幫我問問它,怎麼走能回到地表。”
冥秀沉默。
旋即,她用稚嫩的奶音開口:
“嘰裡哇啦。”
鐵錘魔飛快得偷瞄了眼充當翻譯的小母狼。
呸!
魔奸!
竟然與人類同流合汙,簡直不當魔子!
但魔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它鐵錘魔向來能屈能伸,先度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米西米西。”
冥秀把鐵錘魔的話翻譯了回來。
正當她懷疑這操作是否靠譜的時候,只見少年掄起大紅磚,啪得又是一下。
比上一下重多了!
捶得魔腦子嗡嗡的。
“騙我是吧,指定沒你好果汁吃嗷!”
方清然擼起袖子,一臉獰笑,他高高揚起了板磚。
呵,在他新獲得的祈星術面前,還想玩口是心非這一套,做夢!
心念轉動,他腦海中浮現有關新祈星術的資訊。
【祈星術?心有靈犀一點通:向指定目標發動祈星術,當祈星術發動成功後,發動者將持續接收五秒目標物件的心理活動。】
簡單點來說,就是偷聽心聲,又是和變羊術一樣,一個極為實用的祈星術。
唯一可惜的是,只能聽到從板磚砸下後的五秒鐘。
他聽見,鐵錘魔心中的想法是:“我才不會告訴他們怎麼走,我要跟他們講一個通往三階虛魔老巢的地址,真希望他們能快去找上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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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錘魔給板磚砸傻了。
難道是他的演技太不過關,當場給人類看出來了?
否則,怎麼可能知道他在說謊啊!
不行,它要再試試,看看這人類是不是在故弄玄虛,虛張聲勢。
啪!
嗷,疼!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在方清然的不懈努力下,他終於從鐵錘魔那裡得知了可以從哪裡上至地表。
【猩紅之淵】。
傳聞中,它通向猩紅荒原的最低處,但同樣,只要毅力足夠,也可以透過它一步步爬回地表。
又找了幾隻生活在溶洞區域的虛魔,以同樣的方式核對答桉並詢問猩紅之淵資訊,得到熱心虛魔解答的方清然和冥秀,回到了居住的洞穴中。
休憩沒多久,冥秀驀然開口:
“我要繼續沉睡了。”
她說著,視線不自覺的落到了方清然身上。
接下來一段時間,她仍將由本能主導行事。
這沒辦法,因為即使得到了石像的饋贈,她還沒恢復到意識能夠長時間保持清醒的程度。
‘也就是說,我認識的那只小母狼要回來了?’
方清然心念微動,沒有言語。
“大概再過上個一週,我每天就能有一小會較為穩定的清醒時間。”
冥秀平靜出聲:
“對了,你可以稱呼我為秀。”
“嗯。”
方清然微微頷首。
“這段期間內,我……我就交給你了。”
小母狼的臉上閃過一絲人性化的羞澀,她的頭漸漸低垂了下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勐地抬起。
“哦對,還有一件事!”
冥秀清了清嗓子,試圖以一種嚴肅的態度開口:
“我……我知道你們人類像你這個時候,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經常要發洩下什麼之類的。
可本能狀態下的我,等同於才兩三歲的年紀,所……所以……”
這怎麼越聽越不對勁呢!
方清然眉頭緊鎖。
“……那種事,噠咩喲!”
話音落下,小母狼的頭徹底低了下去。
“嗷!”
下一秒,有力的奶叫聲響起。
小母狼一抬頭,見到方清然,立刻興奮得撲了上來,蹭蹭他的手。
旋即,疑惑得朝四周望了望。
印象裡,它不是在一座石像前的麼,怎麼回到居住的洞穴裡面來了?
揉著小母狼的腦袋,聽到它舒服的哼哼聲,方清然漸漸領悟那位自稱‘秀’的傢伙話語中含義。
擦!
這傢伙把他當成什麼人啦!
他血氣方剛歸血氣方剛,怎麼可能對一隻狼做出那等行徑?!
什麼普信狼,她以為她是冰狼族的剎那嗎!
狼少女還差不多!
雖說老爹戰績極為勇勐,但要他方某人再在家族的戰績上再添一筆,錦上添花,那還是算了吧。
這已不是普通級別變態能做出來的了,那都得是變態中的變態,他方清然自認為做不到此等地步。
“呼……”
長出一口氣,決定不跟某狼一般計較,他揉了揉小母狼的腦袋瓜,輕聲詢問:
“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天樞學府麼?”
“嗷?”
小母狼歪了歪頭。
仰起小臉,望向少年,也不知是它聽懂了,還是沒聽懂,興奮得又嚎了聲:
“嗷!”
“那就早點睡吧。”
方清然拍了拍它。
“等明天睡醒,我們就朝猩紅之淵進發!”
他眼神中,閃爍著期待。
終於,可以回家了。
……
次日一大早,
打包整理好全部物件,放置於血脈空間中,方清然低頭看向小母狼的一堆珍藏:
“都要帶著麼?”
小母狼興奮得嚎了一嗓子。
方清然見狀,便將這些珍藏連同那一條紅裙,一齊收入血脈空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從昨晚那自稱‘秀’的意識甦醒一次過後,小母狼愈發顯得有靈性了起來。
這種靈性,明顯和‘秀’有著差距,那這樣的話,它們倆真得能算是同一個靈魂麼?
方清然也搞不懂這種高深的問題。
他只知道,既然小母狼存在,那就把它當做一個獨立的個體,又有何不可?
任由它一躍眺上自己的肩膀,抹了把石池,確認把最後一滴寒心純水液都吸收了個乾乾淨淨,方清然整理浴袍,視線彷彿洞穿了千萬重關,眺望向逸散出濃濃絕望之意的無底之淵。
“我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