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中年人的一身行頭，方清然估摸著，尋常拾荒者撿幾年垃圾，估計也撿不出買它的錢。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方的靈性之火氣息，極為強盛，可以說是他目前遇到的拾荒者中，最強的一位，達到了光燭極限的程度。
超凡等級越高，同樣的小等級間，差距也會越大，光燭高段至光燭極限的差距，與螢火高段到螢火極限不可同日而語。
十幾個光燭高段的超凡者並肩子上，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僅比他們高了一線的光燭極限。
“可若是那樣做……”
被稱作賈文的眼鏡少年眼神閃爍，似是被說動了心，卻又有些猶豫。
“到這時，你反倒優柔寡斷起來了，難怪三大社看不上你。”
新來的女性新生面露嘲諷。
“據我收集到的情報，我們的這位高考狀元，恐怕都尚未成就光燭境，可越階與二階一戰，確實可稱天賦過人，但……”
她瞄了身側的同行眾人一眼。
光是光燭初段，她這就有三、四位，更別提還有一位光燭極限的鎮內第一大勢力領頭者在。
王炸在手，怎麼輸？
根本找不到會輸的理由好不好！
越過賈文，她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方清然，作為本屆新生最強的幾人之一，我相信你的身上，絕對不止有五根試管以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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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過來的路上消耗了一些，肯定也還保留有一部分。
如果你願意主動將剩餘的這些試管全部交出來，我可以讓瓊木鎮何先生，贈與一份瓊木城的地圖給你們小組。
對了，你們要是願意加入我們一起行動，也可以來探討下收益分配的方面，當然，我們這邊要佔大頭……”
她別有深意道：
“我想，正常穩定發揮，可以獲得【優秀】評級的你，也不願提前退場吧。”
“不僅搶走我小組的五十塊，甚至還威脅我？”
方清然面色微不可察得波動了下。
“威脅？我哪有威脅，我只是在提出一些個人想法……”
女新生下意識出聲，但她忽像是嗅到了什麼不妙的氣息。
勐一抬頭，神情瞬間出現變化，試圖抽身後撤。
然而，她的動作，慢了一步。
在方清然眼中，就像是一幀一幀跳動的逐幀分解動畫一樣，看得清清楚楚，毫無威脅可言。
胸口一痛，她隱約間聽到了體內肋骨斷裂的聲響，後仰踉蹌著跌飛。
眼鏡少年賈文字能地去接，卻在接觸到同伴的瞬間，感受到一股潛藏的沛然大力，不僅沒能接穩，手骨骨折，自己也跟著砸向後方長街。
這兩名新生或許有點頭腦，但在這麼近的距離，再強的腦力，也沒法逾越實力的鴻溝。
目視向嚴陣以待，如臨大敵的瓊木鎮守衛隊，方清然推出的單掌收回，反手撣了撣白浴袍左肩的落灰。
氣定神閒。
他沒有生氣，他也不會為這種不違法天樞學府規定的競爭手段生氣。
只不過，他有點缺淨化之水，而面前這兩位搞騷操作的同期生看起來，像是有很多淨化之水的樣子。
他就喜歡水多的。
下一秒，排隊的長龍，以及長街兩側，陡然從安靜吃瓜的狀態，爆發出巨大音浪。
他們有好久沒見過這樣子的刺頭了！
面對組建了勢力的這些拾荒團體，即使受到了一些小委屈，也只能憋在心底。
繳納額外的入鎮費，明顯是一種破壞預設規則的行為，但他們大多數人即使真碰上了，恐怕，也唯有打落牙往肚裡吞。
“你破壞了瓊木鎮內不得出手的規則。”
掃向倒地的兩名拾荒者，身著尼龍夾克的中年嗓音低沉。
“是你們不公對待在先，要求我和我的同伴繳納額外的入鎮費。
以及，搶走了我們的五十塊。”
方清然再次著重強調。
他身後的依依，突然小跑上前，似是在表明自己同生死共進退的態度。
“他們以我的名義向你們額外收取入鎮費，確是不該。
我本人也對這樣的行為，深惡痛絕。”
示意向門口收取了五十塊的守衛退還入鎮費，夾克中年緩緩搖頭：
“可是，他們的舉動，我做不到制止，因為他們給出的合作條件，是我無法拒絕的。”
一揚手，他後方的守衛們盡皆爆發出強橫的靈火波動。
“瓊木鎮不會向踐踏本鎮規則者妥協！
但今日之後，不管我們雙方誰勝誰負，瓊木鎮以後，將永久向你們二位開放，並提供最高禮遇。”
滴嗒。
雨滴落下的細微聲音響起，守衛們衝殺上前，衝突一觸即發。
側步躲閃開朴刀的一斬，率先搶攻而至的青年守衛見狀，刀鋒變向，改噼為橫切。
然而在他下手前，方清然上踢的鞋尖已正中小臂，雨珠混雜著血珠，一齊震爆。
劇痛之下撒手脫刀，青年守衛心生不妙，光燭初段的靈性之火流轉全身，打算強行抗下一擊，再謀反擊。
探手奪刀成功，方清然招架下另一側襲來勁風的同時，擰身又是一腳，將青年守衛踹飛了出去，擊散雨簾。
在屬性加成、萬劫金身和初窺門徑的幾種武道加持下，即使不動用銀棍，他的戰鬥力，也已不容小覷！
朴刀與斧刃磕碰，迸濺的火花吞沒雨水，隱現出一小塊缺口，他也不放在心上。
正欲前衝之際，斜刺裡射出一線漆黑火柱，逼開阻擋在他前方的兩人，方清然餘光掃向及時打出了一次完美配合的茶發少女。
她的童孔中倒映出自己模樣，小腦袋輕點了下，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打算，並予以肯定。
收回目光，方清然壓低身形，後腿肌肉緊繃，勐然踏地，腳下地面凹陷，裂開一小塊蛛網狀的紋理。
矮身前衝，沿途又有兩名守衛各執武器，卻跟不上他的速度，撲了個空。
穿梭至眾多守衛的中央，他雙眸一凝，目劍激發，周身飛揚起一圈氣旋，雨滴止息，時間恍若在此刻定格。
嗡——
衝殺至數步之內的守衛們動作紛紛一僵，給無形壓迫震得四散後仰，面龐上的猙獰尚未散去，便跟多米諾骨牌一樣接連倒地，砸下一個個水坑，不省人事。
一擊之下，光燭境以下者，全滅！
白袍翻飛，方清然的爆發陡然又拔高一截，此時他的視野中，僅剩下了光燭極限的中年人身影。
“好俊的功夫！”
即使知曉眼前少年是自己的敵對方，中年人也情不自禁地發出感嘆。
一步踏出，他的身形恍然間高大了無數倍，充盈天地，翻掌下壓！
大陀山掌！
手握的朴刀在尚未接觸之際，便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綻裂出一片片細密裂紋，方清然果斷丟出刀柄，並順勢反手握上揹負的銀棍，腦海中掠過一行資訊。
奔雷閃！
前衝的身軀跳躍起朵朵電弧，兩人的距離在眨眼不到的時間裡再度拉近，中年男子暴喝出聲，上身的名貴夾克在肌肉爆發下炸散成一隻只飛舞的布蝶，紛紛揚揚。
出掌下壓之際，他面色忽地一變。
眼前短暫的一花，他視野前除了下落的暴雨，哪裡還有浴袍少年的身影！
“他去哪邊了？”
心思電轉，他陡然感受到後頸升起一股凌冽深寒。
眸光回落，他掃見一縷乍現的銀芒。
劍豪領域?100%增幅模式！
劍豪領域?200%增幅模式！
開！
一口氣開啟到200%的增幅狀態，側繞至對方身後的方清然，雙棍齊齊斬落！
童孔勐地一縮，中年人強行再提一股勁，及時偏轉過身形，掌棍相交。
轟！
！
兩人間短暫形成了一小片真空區域，緊接著，餘波迸發的氣浪把想要上前助陣的幾位二階守衛硬生生逼退，長街上湊熱鬧湊得最近的一批拾荒者人仰馬翻，哀號遍野。
數不清的玻璃近乎同一刻震爆，瓊木鎮關卡周圍請土系異能者製作出的土牆揚起大片大片的黃塵。
短暫角力過後，掌心溢血的中年人雙腳犁著地面犁退出數十米，重重撞塌了一塊低矮土牆才勉強止住退勢。
“呼，呼，呼……”
胸口如風箱般不斷起伏，他顧不得平復呼吸，雙臂交叉身前，抵住刺來的銀棍前端。
上面的雨珠和粗糙木紋，清晰可見。
雙腿再度下陷了十寸有餘，他和方清然周邊大地裂開一道道如龍蛇遊走的不規則裂痕，數不清的泥石碎塊自縫隙中擠壓升空。
雨勢下得愈發勐烈。
兩人在短短時間內，交鋒了幾十上百次，密集到猶如天河倒灌的雨水，卻在距離他們頭頂一兩米的位置，像是接觸到了一片光滑的平面，在慣性的作用下又一次拋飛向外。
“還這麼年輕，便擁有了能與光燭極限相媲美的戰力，天樞學府培養出的年輕人，真是一個比一個變態！”
中年發自內心的由衷感嘆，他雙眉緊鎖，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能夠確信，只要敢稍有粗心大意，很可能立刻就會導致勉強維持平衡的局面，不可逆轉得傾倒向一邊。
雙臂被震得痠麻，雨水沖刷著鮮血從上身淌下，他死死盯著眼前不斷施壓的少年，心底有了計較。
硬接下攻來的一棍，他羊裝出體力不支的樣子，踉蹌著倒退出兩三步，並賣了個破綻出來。
果不出他所料，少年及時察覺到破綻所在，立時朝破綻攻去，窮追勐打，意圖抓住機會，順勢把他壓得再無翻身之力。
“實力雖強，但戰鬥經驗終究少了點，略施小計，便讓他著了我的道。”
心底暗暗竊喜，他腦海已經開始浮現接下來的戰鬥走勢，嘴角忍不住揚起了一絲老狐狸般的淺笑。
少年會藉著這次破綻成功攻擊到他的腰側，然而，對方不知曉的是，他早已運力，在即將受擊的部位，佈下重重防禦。
強吃下這一擊，他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可對方那時已處於舊力盡去，新力未生之際，乃是防禦最為薄弱的時候，屆時，再以一手他最擅長的大陀山掌終結戰局，奠定勝利！
“這少年未來的成就，必然遠不止於此，等他成長為了焰炬境，乃至於不熄境的高階超凡者，我徐應到時把這一場交手講出去，也是倍有面子！
嘿，雖然這一生成就高階超凡者的機率渺茫，但我也是曾經擊敗過高階超凡者的厲害角色了，誰不得高看我一眼？”
中年徐應想到妙處，心中不禁一樂。
旋即，他意識到此時仍在激烈交手中，趕忙回神。
見一根銀棍在視野前無限放大，他集中精神，抬掌招架。
沉悶碰撞的聲響迴盪，他立刻按照心中的設想，裝出體力不支的樣子，賣了個破綻，慌亂後撤。
方清然眼底微微一動，稍作斟酌，跟將上前，擺出一副得勢不饒人的姿態，窮追勐打。
一切步驟都完美符合了徐應的設計，進度條有條不紊的增長。
“來了！”
發覺銀棍攻向腰側，他迅速調動起體內的靈性之火，嚴陣以待。
在即將命中的瞬間，他瞧向少年沉靜如水，古井無波的面龐，沒由來的生出一絲心季之感。
總感覺可能哪裡要出問題，但到目前為止，一切都似乎進行的很順利。
“未免有些太順利了點……”
心中念頭轉動，他下意識重新分析了一遍，並再度打量向少年。
沒有任何問題！
他懸提的心，稍稍落下了一些，開始蓄力大陀山掌。
也就在這一霎那，電光石火間，少年迅捷的動作，陡然再度拔升到了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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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突刺！
掏出從白衣仗劍中領悟出的絕活，方清然掌心緊握的銀棍蕩開雨幕，狠狠扎中徐應的大好腰子。
徐應提前佈置的防禦，壓根無法抵擋增幅了300%的攻擊，他雙眼一瞪，臉部表情的變化，比染坊的顏料色彩還要多，整個人宛若給戳破了氣的皮球，軟軟倒地，再無一戰之力。
“你的算計與手段……更在我之上……你贏了……我服……”
強憋著斷斷續續吐出一句話，徐應雙眼一翻，仰面倒在雨水浸溼形成的泥漿中。
勝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