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齊雲揚在齊勉的書房裡，關成山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
齊勉揮退管家後，立刻與他解釋了為何要將齊雲揚留在書房裡。
“將你查到事情，與你關叔說一遍。”齊勉道：“細細說。”
於是，齊雲揚又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一絲隱瞞也無。只是，他並未將自己的推測說出來。柳氏畢竟是他的大嫂，而且還身懷有孕。
“那屋頂是十天前壞的？”關成山皺眉道。
“是的，管事的是這麼說的。”齊雲揚回道。
齊勉忙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那時候關雙還沒有去齊家別院，按理說那件事情跟她的死應該沒有關係。可是，時間如此之巧合，他的雙兒又是在那裡出事的。這又讓關成山無法不去懷疑。
齊雲揚想說，不管是怎麼樣奇怪的想法，都應該要說出來。這樣，他們才好分析啊。但是，被他爹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這時候齊雲揚就特別痛恨自己，明明說好要做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但是，他還是會害怕他爹。這簡直，是恥辱啊。
“齊兄，實不相瞞，我也查到了一些事情。”關成山道。
齊雲揚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只要他說柳氏有問題，那他們就肯定可以見到她了。
“前些日子，雙兒似是在府中看到了些不該看到的東西。”關成山道。
他沒有說起柳氏，這讓齊雲揚有些失望。不過，很快他就被關成山口裡不該看到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他們家，有什麼不該被看到的東西，這他怎麼不知道呢。
齊勉心裡咯噔一下，臉色卻未變。他沉聲問道：“賢弟可是知道是什麼事情？”
關成山嘆息一聲，道：“不知。雙兒與她的兩個丫鬟都去了，唯一知道的，可能就只有顧小姐了。”
“敏敏？”齊勉驚訝道。
“丫鬟說，那日，雙兒曾見過顧小姐。那之後，她便再也沒有提起那件事情了。”
齊勉仔細回憶了一下顧敏敏的一舉一動，他覺得自己應當是想多了。若是她知道了那麼大的事情，一定會告訴他的。
齊雲揚也覺得關成山想多了，她那表妹的表現，可不像是知道了什麼大秘密的樣子。
“賢弟稍候片刻，我這就讓人把敏敏叫來。”
見沒人讓自己離開，齊雲揚便沒有開口。他也很想知道，顧敏敏到底知道了什麼。
很快，顧敏敏便被管家帶了進來。
“舅舅，關叔叔，三表哥。”
齊雲揚有些擔心齊勉會趕自己出去，沒想到，他就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並沒有說話。這讓齊雲揚心中一喜。
“顧小姐，前些日子，你曾經找雙兒出去過，你還記得嗎？”
顧敏敏看著關成山，認真想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雙兒與你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顧敏敏咬著嘴唇，臉唰的就紅了。
她這反應，讓三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沒關係，你大膽說，我只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關成山溫聲道。
“我託二表哥給我買了一對耳環，那天二表哥給我送耳環的時候，剛好被關姐姐撞見了。未等我二人與她解釋，關小姐便離府回家了。”顧敏敏低著頭，愧疚道：“事後，我越想越覺得對不起二表哥，明明我只是讓他幫個忙。誰成想，竟讓關姐姐誤會了他。於是，我便去找了關姐姐。將事情，與她解釋清楚了。”
關成臉色灰敗了下來，原以為他是找到了線索，卻原來，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到底，他的女兒是因何被殺的？
“賢弟，莫要放棄，我們還有機會。”他邊說，邊對顧敏敏做手勢，示意她現行離開。
顧敏敏對著齊勉點了點頭，慢慢退了出去。
見齊勉一直在勸說關成山，並未注意到自己，齊雲揚也悄悄退了出去。
“三表哥。”顧敏敏捂著胸口，一臉受驚道。
齊雲揚仔細打量了她一番，道：“你們真的就只說了這些嗎？”
顧敏敏奇怪的問道：“除了這些，我們還能說什麼？三表哥，你不會也覺得雙姐姐的死，跟她和我說的這些話有關係吧？”
“這可說不定。你回去仔細想想，除了這些，她還跟你說了什麼。說不定，兇手就隱藏在其中。”齊雲揚幽幽說道。
顧敏敏緊張的咽了口唾沫，道：“我一定會認真想的，你放心。”
齊雲揚目送顧敏敏離開，又轉身回了書房。
書房裡，關成山已經冷靜了下來，正與齊勉一起在分析當下的事情。
“爹，大嫂那邊？”齊雲揚問道。
齊勉擺擺手，道：“你大嫂那邊，我自有安排，就不用你操心了。”
齊雲揚頓時有些後悔追顧敏敏出去了，最重要的部分竟然就這麼錯過了。
“齊兄，我先走了。有訊息，我會立刻通知你的。”
齊勉點頭道：“我這邊也是。”
齊勉讓管家送關成山離開，他自己卻並未離開書房。
“聽說你去關家見那兩個人了。”
“……是。”
“你覺得他們是兇手嗎？”
齊雲揚認真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
“因為您和關叔叔都不覺得他們是兇手，而且，那些人嫁禍的手段太過拙劣，證據不足。”
齊勉點點頭，道：“嗯，你這樣很好。”
齊雲揚挑眉道：“二哥肯定覺得他們就是兇手，恨不得要立刻殺了他們，對不對？”
齊勉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但齊雲揚知道他猜對了，誰讓他那麼瞭解他二哥呢。
“爹，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齊雲揚問道。
齊勉盯著他看了半晌，雲揚確實比雲飛要聰明些。可是，那件事情實在是不光彩，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關雙身邊的兩個侍女也被人殺害了。”齊勉道。
齊雲揚大腦立刻運轉了起來，說不定關雙真的在他們家裡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只是，她為了保護敏敏，因此才沒有把實情告訴她。也或者，她其實告訴了敏敏，但她並沒有告訴他們。
“爹，有沒有可能是敏敏瞞著我們呢？”
“敏敏那般懂事，你覺得她會瞞著我們嗎？”齊勉厲聲道。
齊雲揚聳聳肩，道：“不知道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看他這個表情，齊勉氣不打一處來，他是真不讓他省心。
“行了，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你去看看你二哥都查到了些什麼，去幫幫他。”
“爹，你說真的嗎？”
“你要不想去，那就算了。”
齊雲揚邊走邊說道：“當然去了，我這就去，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見顧敏敏回來了，齊雲汐忙迎了上去。
“表姐，我爹找你去做什麼？”
“關叔叔問了我一個問題。”
齊雲汐一愣，“關叔來了？”
顧敏敏點了點頭，表示了肯定。
齊雲汐有些疑惑，他想知道什麼不能來問她，要問表姐。
“他問了什麼？”
“就是前幾天雙姐姐為什麼急匆匆從我們這裡離開？”
齊雲汐撓撓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那天的事情。
好像是她約的雙姐姐，本來她是要給她看一張畫的。可等她想拿出來的時候，那畫卻不知怎的就找不到了。
等她回房間找到了畫，雙姐姐也走了。
“對了，表姐，那天雙姐姐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離開的？”
顧敏敏輕嘆一聲，將她在書房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若是我當時就拉住雙姐姐，與她解釋清楚，那就好了。”
齊雲汐安慰她道：“事後你不是已經與雙姐姐解釋清楚了嗎？而且，雙姐姐已經原諒了你。所以，你不必自責了。”
“小汐，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會原諒那個人嗎？”顧敏敏認真問道。
齊雲汐拍著胸脯說道：“當然了，反正只是誤會，我當然會原諒她了。”
“如果……”齊雲汐歪頭看著她，顧敏敏伸手戳了戳她的臉，微笑道：“算了。”
“表姐，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你就告訴我。我會幫你解釋的。”
“好，我會的。我先在這裡，謝謝小汐了。”
當齊雲揚把齊勉的話告訴齊雲飛，齊雲飛一臉不敢置信。
“要是被爹知道，你私自插手這件事情。到時候，我可保不了你。”
“不會啊，這是爹親口說的。”齊雲揚認真說道。
齊雲飛冷冷的看著他。
“二哥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爹。”
齊雲飛抬腿要走，卻看見齊雲揚往僕從的住所走去了。他思慮片刻，跟了上去。反正，被爹發現了，受罰的也不是他。
“你剛說關叔來了，他來做什麼？”齊雲飛問道。
“你不去找爹了啊？”齊雲揚挑眉問道。
齊雲飛冷哼一聲，道：“我不想耽誤時間。”
“關叔來找敏敏，說要問她件事。”
齊雲飛一愣，“問敏敏，為什麼要問敏敏？”
齊雲揚略一思索，道：“這我哪裡知道，爹把我給趕出來了。”
齊雲飛皺了皺眉，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希望，她不知道那件事情。
*
夜黑如墨，看著高掛天空的星星。柳氏輕撫著自己的肚子，心情很是不好。
自從她醒來，已經被困在這院子裡一整天了。
“我還不能出去嗎？”柳氏低吼道。
丫鬟低頭看著鞋尖，不敢與柳氏對話。今天，她已經問了不下二十遍了，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這是老爺的決定，不是她一個小小丫鬟可以質問的。
“好了，你下去吧。”
柳氏看向一旁林嬤嬤，低聲道：“嬤嬤，便是他實在擔心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斷沒有將我囚起來的道理，您說，他會不會，會不會是知道了什麼？”
林嬤嬤撫摸著柳氏的後背，輕聲安慰她道：“小姐，如今大公子生死未卜。您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極有可能是大公子最後的骨血。老爺擔心些也是應該的，您可千萬不能因為這些，亂了章法。”
“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心裡，不踏實啊。”柳氏聲音暗啞，難掩其中的擔憂。
“老爺不可能關你一輩子的，事情過去了，他自會放你出去的。”林嬤嬤語氣平靜道：“我會差人出去打聽的，你不必憂心。一定要好好養著身體，只要孩子在，我們就一定會沒事。”
柳氏摸著自己的肚子，心中的憂愁越發的多了。她若是早些便將這訊息公之於眾，或許便不會有今日之事了。
“嬤嬤，麻煩您了。”
“不麻煩，老奴只希望小姐能開心。”說罷她端起了桌上的粥碗，放到了柳氏的面前。
“吃點兒吧，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你也得吃點兒。”
*
“你這是要去哪兒？”
小丫鬟猛地轉過身子，看著身後的齊雲揚，驚的倒退了好幾步。
“三……三公子好。”
“你是大嫂院子裡的人，是不是？”
“奴婢，奴婢確實是伺候大少夫人的。”小丫鬟顫聲回道。
“你不在那裡伺候我大嫂，跑出來做什麼？”
小丫鬟低著頭，額上冒出了冷汗，嘴唇也直哆嗦。
“我又不是吃人的妖精，你這麼害怕做什麼？還是說，有人讓你來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把你嚇成這樣了。”
“不……不是，嬤嬤只是要我出來看看大公子。大少夫人很擔心大公子。”小丫鬟急中生智道。
“嗯，這個理由編的不錯，走，跟我去見我爹。”齊雲揚點點頭，對她表示了肯定，“對了，見到我爹，記得可不要說錯了。”
小丫鬟被帶到齊勉面前後，終於忍不住將林嬤嬤交代她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齊雲揚仔細想了一下，他覺得她們這麼做也沒有什麼錯。畢竟，什麼都不知道，確實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不過，她能在防守嚴密的院子裡隨意出入，這點也很可疑啊。
而且，他發現他爹似乎格外的在意她是怎麼出來的。
等小丫鬟將他們帶到她出入的地方，齊勉的臉色更是黑成了炭。
“爹，您沒事吧？”
齊勉深吸一口氣，道：“沒事。”
他盯著柳氏的院子看了一會兒，抬腿便要往裡走。
齊雲揚跟在他的身後，也想進去，他可是有好多問題想要問的。
“你在外面等著，不用進來了。”齊勉道。
齊雲揚不明白為什麼都這樣了，他爹還是不讓他進去跟大嫂對質。那個孩子，真的就這麼重要嗎？
“爹。”柳氏低聲道。
齊勉指了指椅子，道：“坐吧，別站著了。”
待齊勉落座後，柳氏才慢慢坐了下去。
“今天，讓你受驚了。”
柳氏心裡驚疑不定，但還是立刻搖頭道：“不要緊，我只是擔心雲禮。自我醒來，便一直沒有得到雲禮的訊息，我心實在是難安。”
“雲禮未曾醒來。”
柳氏一怔，臉上立刻露出了悲傷。
“爹，我能去看看雲禮嗎？”
“我已經找到了城裡最好的大夫，為雲禮診治。你如今懷了身孕，大夫說，心情不能劇烈起伏。你的心意，我會帶給雲禮的。”
柳氏動了動嘴唇，最後也只能說，“謝謝爹。”
“我馬上就把外面的人撤掉，你想知道什麼，就找人去問我。還有，大夫說你要靜養些時日，外面如今也不太平。就等過些日子，外面太平了，再出去。”
“是。”柳氏輕聲答應了下來。
“還有，小汐和敏敏，她們兩個年紀小不懂事。你自己可得小心，千萬不能出差錯。”
柳氏依舊低低應了下來。
齊勉認真想了想，道：“就這些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齊勉離開後，先前的那個丫鬟也被送了回來。
“老爺都問了你什麼？”林嬤嬤溫聲道。
丫鬟告訴她們，齊勉就只問了她出來做什麼，以及是怎麼出來的，別的就沒有了。
“老爺可是將那暗門堵上了？”柳氏著急問道。
“沒有。”丫鬟誠實回道。
柳氏頓時松了一口氣，這讓一旁的林嬤嬤不由得皺了皺眉。雖說老爺沒有懷疑她們，但也不能鬆懈下來。
“你先下去。”
那丫鬟趕忙退了下去。
“我想見他。”柳氏輕聲道。
林嬤嬤一臉不贊同的看著柳氏，她們才過了第一關。若現在出事，那就是萬劫不復了。
“小姐，再等等。”
柳氏低聲道：“現在，老爺子已經不懷疑我們了。而且，他也把人都撤掉了。為什麼，我還不能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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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處的人都撤掉了，可暗處的呢？因為汐小姐出事，府中暗衛似乎增加了些，會被他們看到的。”林嬤嬤輕聲勸說道：“你已經等了這麼長時間，再多等幾天也無妨。”
“要等到什麼時候？”
林嬤嬤思考片刻，道：“至少得等到大公子那邊傳出訊息。”
聽她提起齊雲禮，柳氏秀美緊蹙，“老爺子為什麼不許我去見他？”
“老爺子最是寶貝大公子，這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大公子出事，臉上多半不大好看。許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的病容吧。”
“是啊，老爺子這心偏的可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