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蔣璃從林客樓出來的時候已是暮色沉沉,一白天好不容易穿透雲層洩出來的陽光又匿了去,雲層厚重了不少。
她站在臺階上望了一眼天,風過,空氣中除了浮蕩著前一晚極淺的烤肉、柴火香外還有一抹涼,樣子,雪停了只是暫時的。蔣
小天見蔣璃出來,趕忙拉開車門候著。
他家蔣爺向來喜歡穿行衫,今天也不例外,一身米白色行衫長袍,相比昨晚一身素白顯得柔和了許多,寬袖斜緊,手工盤扣一水而下,小高領,外嵌有銀白鍛,鍛中有花樣暗紋,說不上是什麼花紋,乍一更像是鳳的羽翼,三排鑲白盤扣遮住寒涼。
最外件的同樣是一件冬款狐裘披風,狐毛銀灰色襯著黑色緞面,穩穩壓住了氣場。
蔣小天光是這麼瞧著就一臉的驕傲,他家的蔣爺多好啊。蔣
璃走到車前掃了前後一眼,都有車跟著,是白牙他們幾個,很是大張旗鼓的保駕護航,她對蔣小天說,“你跟著我就行,其他人都留下。”“
啊?”蔣
璃不多廢話,頭一低上了車。
meet酒吧還沒到營業時間,這種地方越晚越熱鬧。車
到酒吧門口的時候還真是下雪了,比昨晚的雪還要大,密密而落就跟鵝毛似的。蔣
小天停好車後先下了車,撐了把黑傘過來,開啟車門。
雪下了反而無風,無風就無息。
蔣璃透過簌簌大雪著酒吧的招牌,跟從前無異,高高的梁門,店名卻很不起眼的擱在一側牆體,就是一個很簡單的meet,沒花哨沒閃燈,入夜的時候,meet字樣就成冰藍色,很安靜地落在那,不誇張不絢爛的。
話說meet當初剛成立的時候,譚耀明的初衷是想打造成個清吧,喝酒聊天背景襯著爵士或美國小鄉村很是安靜的那種,說到底,譚耀明是個有情懷的男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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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與願違,等譚耀明再踏足meet的時候,裡面已是群魔亂舞,各種花裡胡哨的小年輕佔領了地盤,鼓點、打碟、喊麥的混做一團。譚耀明一個動怒,什麼玩意兒,緊跟著拂袖而去。
路過門口的時候,大抵上還是過不了心理那關,命人將裝飾得金碧輝煌的招牌的拆了,在牆體入了meet一字,低調示人,從此以後,譚耀明經常露面凰天也從不踏足meet,估計是覺得丟臉。
可蔣璃更喜歡meet。
充滿了市井味和年輕活力味,來這裡的人不需要證明你的身份你的資產,不高興了來這裡來一輪深水炸彈,高興了就蹦到高臺上跟著狂勁的音樂一同喊麥。她
跟譚耀明說,meet可比凰天親和多了,凰天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但在meet裡,大家都一樣。
譚耀明笑著跟她說,人生來就不平等,當人站在食物鏈最高點的時候,就註定了階層分化。她
不喜歡這樣。譚
耀明就含笑摸著她的頭說,小丫頭喜歡熱鬧的地方很正常,如果不是有芙蓉她們牽著你,你是連凰天的大門都不會進。
她就得意的很,那當然,她們是我的女人。過
往雲煙。蔣
璃深吸了一口氣,鼻腔裡全都是沁涼的風雪味,時刻提醒著她,譚耀明不在了,一切的江湖手段都是她來做主。
“去吧。”她對蔣小天吩咐了聲。
蔣小天點頭,將傘柄遞給蔣璃,隻身朝著meet去了。酒
吧的內門裡站了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樣子就是印宿白的手下,其中一個接過蔣小天遞上的帖子後就轉身進了室內。
蔣小天又跑回蔣璃的身旁,繼續替她撐傘。很
快,那個拿帖子的男人出來了,走上前跟他們說,“白哥現在有事不方便會客,要麼等著要麼改天。”一
聽這話蔣小天怒了,“讓我們蔣爺等著,他活膩了是吧?也不打聽打聽——”“
蔣小天。”蔣璃輕聲開口,面色無瀾的,“等著。”
“爺!”蔣小天詫異。蔣
璃風輕雲淡。
蔣小天使勁抿了抿嘴,身體微微探前,伸手在那男人心窩處點了點,“告訴你們白哥,最好識相點。”男
人沒說話,轉身回了酒吧內門。
就這樣,等了能有二十分鍾。蔣小天撐著傘的手都凍紅了,“爺……”“
去問。”
蔣小天得令,馬上一個健步過去了。通
知說目前還不能見客。
“再等。”蔣璃下令。
蔣小天壓著氣,低聲跟蔣璃說,“咱沒必要受這份窩囊罪,他印宿白算什麼東西,我們可都是譚爺的人,這麼做太跌面子了。”
蔣璃沒吱聲。
站在內門裡的那兩男人剛開始沒覺得什麼,後來見蔣璃始終不走,佇立在黑傘之下,簌簌而落的雪花,她沉穩靜謐,他們兩個就品出些敬意來,竊竊私語。
“這女的行啊,身上有股子勁。”“
我跟著咱白哥來滄陵的時候就聽過她,大有來頭。”“
那怎麼辦?白哥他——”
蔣小天又上前來了,衝著他們示意,這兩人止住了話頭,沒接到上頭的通知自然不會放行,就朝著蔣小天搖頭。
蔣小天怒氣衝衝回來,恨得咬牙切齒的,“爺,那孫子明擺著把咱們當禮拜天過呢。”
還有句話他沒說出口,以前他總覺得他們爺身上稜角挺多,做事更是乾脆利落,現在這是怎麼了?肯定是因為在北京待的,身上的血性和野性都沒了。正
想著,蔣璃問了句,“一下時間。”蔣
小天掏出手機,按亮了螢幕,蔣璃了一眼,然後淡聲說,“走吧。”蔣
小天一愣,以為她是打了退堂鼓準備回林客樓,剛要提議說讓楊遠或饒尊來幫忙,就見蔣璃挪步了,竟是朝著酒吧的方向。他見狀,心裡一陣撲騰,立馬跟上去撐住傘。
酒吧門口那兩人本著怎麼都能把蔣璃靠走的原則守著,不想她竟然上前,大有一副直闖的架勢,立刻攔下,“已經跟你們說過了,白哥現在不見客。”蔣
璃目光淺淡,甚至都沒瞅他們,目視前方,“上門都是客,你們的營業時間到了。”
兩人一愣,紛紛低頭去時間,晚六點,果真是到了營業時間。再一抬頭,卻見蔣璃早就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