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文站在路中間磨蹭了半天，看著爺爺跟小花走遠，小花還會偶爾回頭看下自己，爺爺卻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一隻老手放在小花的後腦勺上，慢慢的向前走著。
"算了。"陳小文在心裡說道，自己幫助小花本來就是自己的行為，爺爺也沒有哀求過自己要幫助小花啊。
冷笑了一聲，陳小文快步的追了上去，將自己內心的這一份不滿壓了下去。一隻手扶住了爺爺"爺爺，我扶你，小心點。"
"謝謝。陳老師，你真好，這次多虧了你的幫忙啊。不然小花定然要受苦了。"爺爺淚眼迷茫，哽咽的說著。
"哪裡的話，我的學生嘛，再說，那點錢沒關係的，我能賺回來的。"陳小文皮笑肉不笑。
此刻的陳小文，心裡似乎對爺爺築起了一道牆，怎麼也放不開心來，抬頭看著回村的泥路，路兩邊的草地上，響起了聲聲蛙鳴，不時的跳過幾隻蝗蟲，螳螂。而且，路上買成群的飛著蚊子，每次穿過這蚊子群，陳小文都要用手在面前揮動，將這群蚊子給拍散。
饒是如此，陳小文一呼吸，還是吸進了一兩只蚊子進鼻腔，或者嘴巴裡，讓陳小文感到一陣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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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感到噁心的不止陳小文，早已回家嬸孃似乎已經沒有了力氣，癱倒在桌子上，原本顯的兇悍的眼睛在此時竟然蓋上了淚簾"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嫁到你家來，什麼都不要，白手起家，還要被你爸冷落。用了你爸的地基蓋了這棟房子，你爸還街坊鄰居的怪我把老房子給拆了。也不看看他之前的房子能住人嗎？"
"還有你，現在竟然都不能生孩子了。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嬸孃的眼中生出一絲絕望，在這點了燈還覺得有些昏暗的家裡，顯得有些悲涼，在農村，一個女生，沒有孩子，意味著什麼，嬸孃清楚。
眼珠子在屋內掃視了一週，似乎是在重新審視這個家，還值不值得自己待下去，又覺得很是不捨，這家裡的一切，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
轉頭一看，屋內的老舊的掉漆的供桌上，供著慈眉善目，抱著孩子的送子觀音。
"什麼觀音，我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結果生不出孩子了。什麼觀音啊，奪子觀音吧你。"嬸孃一抹眼淚，突然打了雞血一般的站起來，踏著大步，滿滿的怒火發出，走過去，一甩手便是將送子觀音打翻在地，原本充滿笑容的小孩頓時摔得四分五裂，那一對原本上揚的眼角，摔成了兩半，單獨的一直眼角，反覆像是一直鬼眼，蹬著還在發火的嬸孃。
"你幹什麼，這樣會觸怒神靈的。你瘋啦？"吳能見狀，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從後面抱住嬸孃"你別亂來啊，神靈莫怪，莫怪。"
"放開我。"嬸孃雙臂掙扎著甩開吳能的手，將蓬亂的頭髮往後一捋，顯得十分癲狂"她是送子觀音啊，要是有用，我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孩子啊。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傳出去，林嬸，大春他們，會在背後說什麼你知道嗎。我們兩個的糗事，全成他們的談資了。你懂不懂。"
"人活著是為什麼，一張臉啊，我這麼拼死拼活的幹著，不就是想讓我們日子好一點，爭點臉面。真的是。還有你那個爹，處處為難我們。七老八十了，讓他不要去種田了，我又不是不給他飯吃。別人還以為有這麼個爹，我們夫妻倆會享福，結果呢，他種地的錢呢？有給我們一分嗎？前幾年來了小花，他可精神了，全給小花了。還把不把我們當親人了啊。"
吳能聽著，臉色一沉"你胡說什麼呢，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爸。"
"哼。"嬸孃將衣服扯進，氣的扭過頭去，坐到床邊"誰知道你娘是不是被你爹給氣走的。讓你從小沒娘。倒了八輩子黴了我，吃了這麼多苦，最後連個孩子都沒有。"
嬸孃的話在吳能聽來，都像是跟針一般，刺進心窩，疼不可耐。但是嬸孃說的又是事實，自己根本沒法反駁。
自己的老爸一直就那個脾氣，對自己人橫的跟個什麼似的，但是在外人勉強，卻又慫的跟個什麼似的。當初一塊田被別人搶去種。爺爺都不敢吭聲，偷偷摸摸的讓吳能去跟那個人溝通，才將地拿回來。在家裡鬧得雞犬不寧，還養了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小花，在別人看來，他是如此的有愛心，但是背後的心酸，只有吳能自己知道。
"我們養小花吧，我爸那麼大年紀，太辛苦了。"
"小花。"嬸孃低著頭，輕聲的說了一句，半響沒有說話，自己之所以對小花如此刻薄，主要還是因為她是被爺爺養著的陌生人，如果是鄰家小孩，這孩子真的挺討喜的。
"小花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花姐姐可好了，她會教我寫作業，還幫我打欺負我的人。"這時，稚嫩的聲音響起。
吳能跟嬸孃朝著門口看去，正是林聖光這小子，懶懶的倚靠在門上，雙手貼著牆，無辜般的說著，嘴裡還鼓著一口氣，似乎有些不服氣"小花姐姐這麼好，你們為什麼不要她啊，還要把她送走，是不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都是爸爸媽媽不要的？"
"你個小孩子懂什麼。爸爸媽媽不在身邊的，那肯定是爸爸媽媽不要孩子了，所以不在孩子身邊啊。"嬸孃沒好氣的白了林聖光一眼，現在正氣頭上呢，哪有空管一個跟自己沒關係的小孩子。
林聖光撓撓後腦勺，臉上有些委屈"是嗎。我好久沒見到爸爸媽媽了，他們是不是不要我了。"
"出去出去，別煩我們。"嬸孃氣大，過來就將林聖光推開，將大門給關上了，完全不考慮這還只是個孩子。
"我好想爸爸媽媽啊。他們去城裡了，是不是不要我了。"嬸孃的話就好像是一股魔咒一般，在林聖光的心中纏繞著，讓林聖光覺得自己的爸爸媽媽不要自己了，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也是流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