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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通往艾辛格之路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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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樣一個美麗的清晨,希優頓王和白騎士甘道夫,於深溪旁的草原上再度會面了。當時在現場的還有亞拉岡、精靈勒苟拉斯、西谷的鄂肯布蘭德,以及黃金宮殿的眾諸侯們。洛汗國的驃騎們都聚攏在領袖身邊,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戰勝的喜悅,目光都投射往森林的方向。

突然間一陣大喊,之前被追入聖盔谷的殘兵都一湧而出,老兵加姆林、伊歐墨和矮人金靂都在行列中。金靂的頭盔不見了,腦袋上包著沾血的紗布,但他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四十二個啊,勒苟拉斯!”他大喊著:“真可惜,我的斧頭都砍出缺口了,第四十二名敵人脖子上竟然有個鐵項圈。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你贏我一個!”勒苟拉斯回答:“但我並不沮喪,能夠看見你生還,實在是太讓我喜出望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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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伊歐墨!”希優頓說:“看見你沒有受傷,我真是高興。”

“驃騎王,”伊歐墨致意道:“黑夜已經過去了,白晝又降臨,但我沒想到跟隨著白晝而來的會是這麼奇怪的景象。”他轉過身,眼中充滿了驚奇,先是看著那座憑空出現的森林,然後是甘道夫:“閣下再一次不請自來地拯救我們於危難之中,”他說。

“不請自來?”甘道夫說:“我說過,我會回來和你們在這邊會合的!”

“但是你並沒有說是什麼時間,也沒有告訴我們你會怎麼回來,你帶來的幫手可真是奇怪。白袍甘道夫,你的法術真是讓人吃驚!”

“或許吧,不過,其實我還沒有露出真正的實力來,我只不過是在危機中給予良好的建議,並且善用影疾的速度罷了。你們自己的奮戰不懈和西谷戰士連夜行軍,才是勝利的關鍵。”

眾人用著更為訝異的眼神看著甘道夫,有些人不安的看著森林,同時還揉揉眼睛,彷彿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甘道夫哈哈大笑:“你們是指那些樹嗎?”他說:“不,我眼中的森林和諸位眼中的是一樣的,那可不是我的功勞,這是超越了賢者思慮的奇蹟,比我的計謀還要好;從結果來看,甚至超越了我原先的預料呢!”

“既然這不是你的,那會是誰的魔法?”希優頓說:“很明顯這不是薩魯曼的,難道是我們還未曾得知的,更強大的賢者嗎?”“這不是魔法,卻是種更為古老的力量,”甘道夫說:“那是在精靈歌唱或人類鐵錘響起之前,就生存在這世界上的力量。

在鐵礦被發掘、樹木被砍伐前,

月下的山脈還是少年;

在魔戒鑄造、邪惡誕生前,

它就已經在森林中行走多年。”

“你這個謎語的答案是什麼呢?”希優頓問道

“如果你想要知道,你們應該跟我一起來艾辛格,”甘道夫回答。

“去艾辛格?”眾人異口同聲地大喊。

“是的!”甘道夫說:“我必須回到艾辛格,願意的人也可以跟我一起來,他們或許可以在該處看到奇異的景象。”

“但是,就算所有的傷兵都恢復體力、醫治好傷口,驃騎們也沒有足夠的兵力進攻薩魯曼的堡壘,”希優頓說。

“無論如何,我還是會去艾辛格,”甘道夫說:“我不會在這邊待太久的,我的目標是往東方。在月亮虧蝕之前,你們可以在伊多拉斯等我!”

“不!”希優頓說:“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或許我曾有過懷疑,但是我不願意在此和你分開。如果你的忠告是如此,那麼我會和你一同前往。”

“我想要把握機會,趕快和薩魯曼談談,”甘道夫說:“既然他對你們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你到場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你們多快可以出發?”

“我的部下都兵疲馬倦了,”國王說:“我也疲憊不堪,我日夜不停地趕路,幾乎沒有闔眼。唉!我的衰老並不只是由於巧言的影響,這是連甘道夫都無法完全醫治好的疾病,人類本來就會衰老。”

“那麼,要和我出發的人,最好現在就休息,”甘道夫說:“我們可以連夜趕路,這也正好,因為我建議大家移動時最好儘量保持隱密。對了,希優頓,請不要帶太多人同行,我們這次去是會談,而不是開戰。”

國王接著挑選了沒有受傷、擁有快馬的戰士,派遣他們將勝利的訊息,通知到洛汗國的每個角落;他們也受命通知所有的男子,不管年少或蒼老,都必須趕往伊多拉斯,驃騎王將會在滿月後的第二天,在該處集結所有能夠戰鬥的成年人。至於和他一起前往艾辛格的隨從,他則挑選了伊歐墨和二十名禁衛軍;和甘道夫同行的則有亞拉岡、勒苟拉斯和金靂。矮人雖然受傷,但還是頑固地不肯留下。

“對方的力氣很小,頭盔又擋住了他的攻擊,”他說:“這種半獸人的抓傷,才不足以讓我留下來呢!”

“我趁你休息的時候治好它吧!”亞拉岡說。

※※※

國王回到號角堡中陷入沉睡,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經歷過這樣安祥的睡眠了,他所選擇的隨從也把握時機休息。但其它沒有受傷的驃騎們,則開始了另一項艱鉅的任務,因為戰場上有許多的戰死者,暴屍在荒野中或是山谷內。

沒有任何的半獸人活著,他們的屍體難以計數;但有許多的野人投降了,他們害怕地大聲求饒。

驃騎們沒收了他們的武器,派他們開始清理戰場。

“協助我們收拾你們犯下的過錯,”鄂肯布蘭德說:“在那之後,你們必須發誓永不攜帶武器跨越艾辛河渡口,也不準再和人類的公敵一起生活;然後,你們就可以自由地回到家園去。我們知道,你們其實是被薩魯曼所欺瞞,許多人因信任他而戰死在此處。但即使你們獲勝了,可能也不會比死亡好到哪裡去。”

登蘭德的人聽得目瞪口呆,因為薩魯曼告訴他們洛汗國的戰士十分殘酷,會活活的將俘虜燒死。

在號角堡之前的戰場上堆起了兩座千人冢,所有為了保衛此地而陣亡的驃騎們,都安息在此處。東洛汗的放在一邊,西谷的則堆在另外一邊。在號角堡的陰影下,一座墓穴中躺著禁衛軍首領哈瑪的屍體,他戰死在聖盔之門前。

半獸人的屍體則在遠離人類屍體的地方堆積如山,距離那座森林則不是很遠。人們感到相當為難,因為這堆屍體多到無法掩埋,連用火燒都燒不完。而他們又沒有多少柴火。即使甘道夫沒有警告他們絕不可傷害這座森林,他們也不敢對這些幽暗的樹林刀斧相向。

“就把半獸人的屍體放在那邊吧,”甘道夫說:“到時候我們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到了下午,國王的隨從們準備出發,埋葬屍體的工作才剛開始。希優頓特別停下來哀悼禁衛軍隊長哈瑪的犧牲,並且將第一抔土灑在他的墳上,“薩魯曼對我和對這塊大地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他說:“當我們見面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忘記這件事情!”

太陽已經漸漸的靠近附近的山頂,甘道夫和希優頓以及同行的夥伴們這才開始進發。驃騎和西谷的人民不管老弱婦孺,都聚集在身後送行,他們吟唱著雄壯的戰歌,最後沉默下來,擔憂地看著那些樹林,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騎士們來到森林邊,人馬都一起停了下來,他們都不願意貿然進入。樹木看來泛灰,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四周瀰漫著一層霧氣和黯影。它們搖擺的枝丫伸出,如同搜尋敵人的手指,底下的根部則蠢蠢欲動的揚起,好象某種不知名怪物的觸角一般,觸角底下還有著幽深的黑色洞穴,但甘道夫還是領著隊伍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原先的道路在和森林會合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開口,甘道夫走了進去,其它的人也跟在後面。他們驚訝地發現這條路竟然一直延伸下去,旁邊有著深溪,頭頂還看得見金黃色的天空。即使如此,兩旁的樹木似乎已經被包圍在自己的濃蔭當中,在無法穿透的黑影中竊竊私語;他們可以聽見枝丫搖動的嘎吱聲和遠方的呼喊,以及飄移不定的詭異聲響,似乎都蘊含著無比的怒氣,沒有任何半獸人或是其它生物的蹤跡。

勒苟拉斯和金靂共騎著一匹馬,他們刻意保持在甘道夫身邊,因為金靂很害怕這座森林。

“這裡好悶熱!”勒苟拉斯對甘道夫說:“我覺得有股強烈的怒氣在四周盤旋,你有沒有覺得似乎空氣跟著這股意志在共振?”

“有的!”甘道夫說。

“那些倒黴的半獸人下場怎麼樣?”勒苟拉斯問。

“那個啊,我想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甘道夫回答。

他們沉默了騎了片刻,但勒苟拉斯一直不安地看著四周,只要金靂同意,他經常會停下來傾聽森林的呢喃。

“這是我所看過最奇怪的樹林了!”他說:“而我看過無數幼苗和參天古木,我真希望有時間可以讓我自由自在於此探索,它們有獨特的語言,只要有時間,我可以理解它們的想法。”

“不,千萬不要!”金靂說:“我們最好趕快離開!我猜得到它們的想法:痛恨所有用兩隻腳步行的生物,它們不停呢喃著要勒死和壓碎這些傢伙。”

“它們並非痛恨所有用兩隻腳步行的生物,”勒苟拉斯若有所思地說:“這點你錯了,它們恨的是半獸人,因為他們本來不屬於這裡,對人類和精靈所知甚少,他們是在遠方的山谷生長的。金靂,我猜他們是從法貢森林的深谷中長出來的。”

“那麼,這兒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森林了!”金靂說:“我很感謝它們所扮演的角色,但我實在很難愛上它們。你或許會認為它們很不錯,但我已經看過比這世界上任何花草樹木都要美麗的景象,我現在腦中還充滿著那裡的幻影。”

“勒苟拉斯,人類的舉動真是奇怪!他們在這裡擁有的是北方世界最壯麗的景色,而他們是怎麼描述的呢?洞穴,就這麼簡單兩個字!洞穴!戰時用來躲藏、儲存補給品的地方!親愛的勒苟拉斯,你知道嗎,聖盔谷的洞窟有多麼的美麗和廣大?如果矮人知道這樣的奇景,他們將不遠千里而來朝聖,只為了能夠看它一眼。啊,真的,他們願意用黃金來換取這樣的景象!”

“我會用黃金換取不必看它的權利,”勒苟拉斯說:“如果我走了進去,我還會用兩倍的黃金來換取自由!”

“你沒親眼目睹,我可以原諒你的想法,”金靂說:“但你真的是太武斷了,你以為幽暗密林中在矮人協助下建造的皇室廳堂算美麗嗎?它們和我在這邊所看到的奇觀比起來,只像是陋室一樣窮酸;這裡是難以言喻的龐大宮殿,水滴落下的節奏濺跳在四周,所聚集成的池水則美麗得恍如星光下的鏡影湖。”

“勒苟拉斯,不只如此,當人們點起火把,走在高聳的圓頂下時,呵!勒苟拉斯,我看見牆壁上有著寶石和水晶的礦脈在牆壁上閃爍,火把的光芒滲透入天然的大理石中,它們輕薄透明地如同凱蘭崔爾女皇的玉手一般。四處還有白色、紅色和粉紅色的石柱,雕樑畫棟像是夢境一般的美麗。這些石柱從多彩的地面竄出,和頂上閃閃發亮的裝飾會合:精緻的屋簷和尖頂,如同冰凍的雲霧一般的廉幕,長槍、旗幟和飄浮在空中的堡壘!地下水所構成的湖泊映像著這些奇景,彷彿透過一面漆黑的窗戶覷向外面的華麗景象一般;壯偉的都市、擁擠的街道和精緻的廳堂,連都靈作夢都無法想象的美景,竟然隱藏在永無光芒照耀的黑暗中。滴答一聲,水滴落下,漣漪讓所有的高塔和建築,如同海面下的珊瑚與海草一般搖曳生姿。夜晚來臨,它們閃爍著消失在眼前,火把又通往另一個房間、另一個夢幻。勒苟拉斯,那裡有接連不斷的房間,綿延數哩的廳堂,接續延伸的圓頂,無止無休的階梯,而這美景卻依舊蜿蜒進入了山脈的核心。洞穴!聖盔谷的洞窟!幸運眷顧我才會讓我機緣巧合進入該處,離開那裡時,我竟忍不住熱淚盈眶。”

“那麼我祝福你,金靂,希望能夠讓你好過些,”精靈說:“但願你能夠從這場戰爭中生還,活著回來再度欣賞這美景。但不要將這秘密和你的同胞分享!從你的描述中,我可以感覺到這巧奪天工的奇觀,已經不再需要斧鑿去畫蛇添足。或許這裡的人們不願大肆聲張是正確的,一群忙碌的矮人帶著錘子和鑿子,可能會造成更多的傷害。”

“不,你不明白,”金靂說:“沒有任何矮人會對這美景無動於衷,即使這裡可以開採出鑽石和黃金,都靈的子嗣也絕不會冒瀆此處。難道你們會在春天的時候砍倒發芽的新木,只為了收集柴火嗎?我們會好好地照顧這岩石的花園,絕不可能破壞它。我們會小心翼翼,一鑿一鑿地開挖,隨著歲月的流逝,我們將可以把遠處隱藏在黑暗中的洞穴挖掘出來,讓人們一睹這隱藏許久的美麗。啊,光明,勒苟拉斯!我們還會製造燈光,就如同凱薩督姆的燈光一樣,我們可以用它來驅趕走遠古以來就存在的黑暗,而當我們想要休息的時候,我們可以輕易地讓夜色重新降臨。”

“金靂,你把我說動了,”勒苟拉斯說:“我從來沒聽過你用這種口氣說話,你幾乎快讓我後悔沒有機會見到這美景。來!讓我們做個約定,如果我們都能夠從眼前的無數危機中生還,我們一起旅行,可以一起拜訪法貢森林,而我會和你去參觀聖盔谷的奇觀!”

“我本來不想這樣繞路的,”金靂說:“不過,如果你答應和我一起回到這洞穴,分享它的美景,我就願意忍耐法貢的景象。”

“我答應你,”勒苟拉斯說:“可惜啊!我們現在都必須暫時把洞穴和森林拋開。你看!我們已經到了森林的邊緣。甘道夫,距離艾辛格還有多遠?”

“直線距離大約四十五哩,”甘道夫說:“從深溪谷到渡口大約十五哩,從那邊到艾辛格的大門大約三十哩。不過,我們今晚應該不需要整夜趕路。”

“當我們到那邊時,會看到什麼呢?”金靂問:“你或許已經知道了,但我可猜不到。”

“我自己也不太確定,”巫師回答:“我昨天日落之後曾經到過該處,但這段時間中應該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我想,即使你必須被迫離開愛加拉隆的閃耀洞穴,你應該也會覺得不虛此行的。”

※※※

最後,一行人終於穿過了森林,出現在道路的分岔口,往東是通往伊多拉斯,往北則是通往艾辛河渡口。當他們走出森林的蔽蔭時,勒苟拉斯停下馬,回頭遺憾地看著森林,然後他突然間大叫一聲。

“有眼睛!”他說:“從樹幹之間有眼睛看著我們,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眼睛!”

其它人也都吃驚地停下來,轉過身看著森林,勒苟拉斯則是準備再度策馬進入森林。

“不行,不要!”金靂大喊:“隨便你要怎麼樣都行,先讓我下馬!我不想看什麼眼睛!”

“留下來,勒苟拉斯!”甘道夫說:“別走回森林裡!時機還沒到。”

正當他們交談的時候,有三個奇怪的身影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他們和食人妖一樣的高大,每個至少都有十二尺高,他們粗壯的身體看來跟正值壯年的樹木一樣堅韌,上面披著灰色和褐色的皮或是衣物;他們的四肢修長,有很多只手指,頭髮看來很堅硬,鬍子則是像苔蘚一樣是灰綠色的。他們用嚴肅的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但他們並非注視這些騎士,他們的目光拋向北方。突然間,他們將手湊到唇邊,發出一連串如同號角般的清澈、悅耳的響聲;接著,那呼喚有了回應,騎士們又轉過頭,看見同樣的生物從草原上大步走來。他們從北方而來,走路的姿態如同蒼鷺一樣優雅,但速度可並不含糊,他們細長的雙腳動起來比蒼鷺的翅膀還要快。騎士們失聲驚呼,有些甚至伸手握住了劍柄。

“你們不需要動用武器,”甘道夫說:“這些只不過是牧人而已。他們不是敵人,事實上,他們根本不會管我們!”

似乎的確是這樣,因為當他說話的時候,這些高大的生物對他們並沒有多看一眼,只是自顧自地走進森林中就這麼消失了。

“牧人!”希優頓說:“他們的牲畜在哪裡?甘道夫,這些到底是什麼生物?或許對你來說並不陌生,但我們可是一無所知哪!”

“這些是樹牧人,”甘道夫回答:“你已經很久沒有聆聽營火邊的傳說和故事了吧?你的國家裡面有很多孩童,可以用比你更快速的反應找出答案來。國王啊,你剛剛看到的是樹人──法貢森林的樹人,那座森林在你們的語言中是樹人林。難道你以為這個名字是亂取的嗎?不,希優頓,那是有原因的,對他們來說,你們不過是歷史的一瞬;從少年伊歐到老人希優頓這麼長的時間,對他們來說都只是一剎那;你們皇室所有的豐功偉業,在他們眼中不過是過眼雲煙。”

國王沉默了片刻。“樹人!”他最後終於說:“我想,傳說中的事物讓我大概理解了樹木的神妙,我親眼目睹的真是奇蹟!數百年來,我們只是忙於照顧牲畜、耕種,興建房屋、打造工具,或者是協助米那斯提力斯對抗邪惡,我們認為這就是人類的一生,就是整個世界運轉的道理,我們對於邊界之外的事物毫不關心。我們的歌謠中描述了這些生物,但我們卻開始忘卻這一切,只漫不經心的把它當作童謠來看待。現在,歌謠中的傳說活生生地出現在我們面前,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示他們的力量。”

“希優頓國王,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甘道夫說:“因為,此時受到威脅的不只是人類渺小的生命,也包括了這些傳說中的生物。即使你渾然不覺,但你並非孤立無援。”

“但我還是應該感到傷悲,”希優頓說:“因為,不管我們的戰爭多麼順利,總會有很多美麗、奇妙的事物,從此永遠消失在中土大陸上,對吧?”

“或許是的,”甘道夫說:“我們無法完全修復索倫的邪惡所造成的破壞,更不可能讓它變得從未發生過。但這是我們註定的命運,我們還是繼續原先選擇的旅程吧!”

眾人開始踏上通往渡口的道路,勒苟拉斯不情願地跟在後面。太陽已經落入地平線下,但是,當他們看著西方的洛汗隘口時,那裡的天空依舊是紅色的,讓該處的雲朵彷彿著火一般的鮮紅;在這紅光中有許多黑色翅膀的飛鳥,發出淒厲的哭嚎聲,飛回岩石中的家園。

“這些禿鷹在戰場上,可是十分忙碌哪!”伊歐墨說。

他們不疾不徐地繼續往前騎,夜色撲天蓋地落在眼前的平原上。月亮緩緩升起,在銀色輝光中,豐饒的草原像是無際的大海一般上下起伏。當他們終於靠近渡口的時候,已經騎了將近四小時,長長的斜坡通往河流在平坦草原上和緩的灘頭,眾人從風中可以聽見狼嚎的聲音,一想到這裡曾經有許多同胞戰死,他們就覺得心情沉重。

他們所走的道路蜿蜒伸向河邊,在河的對岸又再度往上攀升。對岸有三道岩石鋪設的階梯,中間還有專門給馬匹透過,經過河中沙洲的渡口。騎士們看著這渡口,覺得有些不尋常;此地原先是河水喧囂流過的地方,無時無刻都可以聽見水花拍擊岩石的聲音,但現在一切都沉寂下來,河床幾乎已經幹了,只剩下灰色的沙洲和乾枯的水生植物。

“這裡怎麼變得這麼奇怪?”伊歐墨說:“這條河到底生了什麼病?薩魯曼已經摧毀了很多美景,難道他連艾辛河都要破壞?”

“看起來的確是這樣。”甘道夫說。

希優頓說:“可惜啊!我們一定得經過這裡,踏上無數驃騎慘遭禿鷹吞食的戰場嗎?”

“我們只能走這裡,”甘道夫說:“戰死者的確讓人懷念不已,但至少山中的惡狼不會吞食他們,這些狼吃的是他們的戰友半獸人,這邪惡的關係就是彼此吞食啊。來吧!”

他們走入了枯竭的河流,那些野狼也跟著銷聲匿跡。當狼群看見月光下的甘道夫和影疾渾身染著銀光時,感覺到一種無比的恐懼。騎士們走到中央的沙洲上,對岸的陰影中,有許多眼睛依舊在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他們。

“你們看!”甘道夫說:“友軍在這邊留下了痕跡。”

在沙洲的正中央堆起了一個墳堆,四周插著許多的長槍。

“在附近陣亡的驃騎都被埋葬在此處,”甘道夫說。

“願他們安息!”伊歐墨說:“在他們的長槍鏽蝕之後,願他們的英靈繼續鎮守艾辛河渡口!”

“吾友甘道夫,這也是你努力的成果嗎?”希優頓說:“你在一夜的時間內,完成了這麼多驚人的事情!”

“當然,是靠著影疾和其它人的協助,”甘道夫回答:“我騎得很快,去到很遠的地方。不過,在這座墳堆旁我倒是有話可以安慰你:的確有許多人戰死在渡口,但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多。有許多人只是被敵軍衝散,我派一部份去和鄂肯布蘭德會合,另一部份則是在這邊完成了這些工作,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往伊多拉斯進發了;除此之外,我還派了很多人回去鎮守你的宮殿。我知道薩魯曼派出了他的全部兵力來對付你,他的僕人放下手邊所有的工作來攻擊聖盔谷,這塊大地上似乎所有的敵人都消失了,但是,我還是擔心會有狼騎士或是盜匪趁隙攻擊梅杜西。不過,我想現在你可以不用擔心了,你的宮殿將會完好如初地歡迎你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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