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
又是收徒？
盧悅額上的青筋都蹦了出來。
她也顧不得，這個紀長明，是如何讓有防備的雷家老祖慘叫著退出，只在想轍，怎麼樣不被人再硬派著收徒。
進逍遙門時，她是衝著時雨師伯去的，結果被安到殘劍峰。
進天地門，又是因為光之環。
雖然須磨師父和畫扇師尊對她都不錯，可她現在不是三歲小兒了好嗎？
元嬰真人，元嬰真人呢？
“……前輩，想來您也看見了，我早是元嬰修士。”
這世上有幾個元嬰真人，明明有化神期師父，還去拜師的？
盧悅自認，她的心從來都不大，能裝的人，也只有那麼幾個，再裝……
已經拜過的師父和師尊，萬一聯合起來收拾她，她肩小膀弱，肯定承受不起的。
“而且……我有師父，還有師尊，他們一個是元後修士，一個是化神修士。”
盧悅這樣說的時候，突然之間，就感覺好幸運，須磨師父雖然不靠譜，卻是把她放到掌心裡捧著疼的。
畫扇師尊，雖然真正相處的時間少，可她也盡了當師尊的一份責任。
哪怕在魔門諸化神殺到天地門的時候，也是竭盡所能護她周全，在諸多利益權衡當中，讓她平安離開天地門。
也許在別人眼中，她是被自家的兩個宗門徹底放棄的小可憐，可盧悅心裡非常明白，逍遙門和天地門給她的東西，只要她自己不作死，平平安安修到化神，絕對沒問題。
不想拜師？
紀長明一下子就急了，想揪鬍子時沒揪著，氣得瞪眼道，“你知道我是誰嗎？古修大能你懂不懂？換句話說，你準備因為元嬰師父和化神師父，就放棄仙人傳承嗎？”
仙人傳承？
誘惑！
這絕對是誘惑……
盧悅看著這個朝他丟下大餡餅的人，心裡無力感升起。
仙人傳承啊？
這要是弄到手上，她跟兩位師父一起研究，是不是更厲害？
紀長明欣賞某人面具下，那張不停變幻的小臉，為他自己點了個贊後，又從心裡苦到臉上。
當初有多少人想要拜他為師，可他在幹嘛呢？
昂著頭，看誰都不順眼，覺得他們沒人能有本事，承自己的衣缽。
可憐……早前的傲氣，居然一****被這破地方，給磋磨怠盡，想要收一個徒弟，還是個女徒弟，還要用利誘的方式！
唉！
何止是江河日下啊！
他在給自己掬一把同情淚。
漫漫收徒路，沒有比他更倒黴的仙人了。
也許，可能，他現在的樣子，早在某些人的眼裡，他們的大牙恐怕都笑掉了。
一想到，當年那些不對付的人，一直看他的笑話，紀長明就渾身不得勁。
“前……前輩是這古城地宮的主人？”
盧悅不知道，她的面具在人家眼裡，根本啥都不是。現在，在答應關乎一生的前途上，她一定要把事情全都瞭解清楚。
“不錯！”
紀長明忙全身心應對起來，無論如何，他都要把這個徒弟忽悠到手上，“怎麼樣，某這地宮建得好吧？”
這是矜持仙人該說的話嗎？
盧悅雖然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腦子卻飛快運轉起來。
據說死沙漠，是古城地宮的大能與人鬥法所致，看樣子，真的好厲害好厲害。
可……這人……
盧悅使勁撓頭，她真的無法，把他跟那位早在腦海中描畫好的大能比啊！
“為什麼是我？”
紀長明被她問的想撇嘴，“咳！緣之一事，從不以人力為改變，老天註定，你要當老夫的徒弟。”
盧悅：“……”
這位大能，還兼職當神棍吧？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樣一幅青嫩面孔，說老氣橫秋的話，有多違和？
紀長明被她瞟來的怨念目光，給頓住。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待想明白，這丫頭的目光為什麼那麼不對時，實在忍不住想笑。
“你等一下。”
他在自己臉上，很快揉了揉，然後，又用靈氣催生出三縷又黑又亮的鬍鬚，“現在怎麼樣？高大、溫文、帥氣，這才是老夫原本的樣子。”
老夫老夫……
分明是個中年美大叔。
盧悅心下抽抽。
雖然一直知道修仙界的人臉嫩，可是明明他前面還拉著自己，被人追得吱哇亂叫，轉眼，就又當著她的面，變成高人形象，實在是……
“……嗯！還行吧！”
要不是，對面人的眼神韻味，在這一刻突然變得高深，變得滄桑，盧悅都覺得，她恐怕都要笑出聲來了。
“好！如此你拜某為師，沒問題了吧？”
紀長明拍拍手，“為師先把這裡的小魔崽子們處理乾淨，把他們的東西，全拿過來，給你當見面禮如何？”
全拿過來當見面禮？
還如何？
盧悅能不喜歡嗎？
又一個土豪師父。
“二層的人也一塊處理了嗎？”
“那是自然！”難得在這丫頭眼裡，看到點仰慕的小星星，紀長明昂著頭，一身是勁，“結丹魔修身上，除了有數的十幾二十個，其他人手裡的東西，你也不看在眼裡是吧？”
盧悅當然點頭。
不過她在他平平一掌，就要拍下的時候，突然之間跳上前，“等一下等一下，您這樣一一弄，是不是裡面的人，都得死啊？”
“放心，這些魔崽子沒一個好人，為師先替你當勾魂使者，不讓他們再浪費天地靈氣.”
還沒拜呢，怎麼就為師上了？
“二層有一個人是我朋友，他雖然也算魔門散修，可行事，從來都大氣正氣得很。”
還有這樣的人嗎？
紀長明看看即將新鮮出爐的徒弟，心裡實在是太高興了，居然連探查的想法都沒，無條件相信她，“那你看看，這裡哪個是你朋友？”
盧悅只見他兩手微抹間，就看到下層好像透明的甬道裡，行走著無數修士，其中還有四隊，正在打架呢。
“他！”
徒弟指到的人，看樣子很娘氣，實在是有些雌雄莫辨啊！
紀長明輕輕朝他點了一下。
正在跟人打架的黎景突然眼前一片朦朧，失去所有意識。
盧悅此時才覺有些後怕。
這位將要成為她第三任師父的人，看樣子，真的好厲害。
紀長明把黎景扔到一個固定下來的封閉石道內，兩手微展間，剛剛還在打架的人，一齊抬頭。
頭頂的石板，帶著整個上層地宮，正在下行。
其隆隆之音，逼得一群人，一齊以靈力相抗。
“咔咔！”之音不絕於耳的時候，盧悅好像能看到，他們一齊被壓成肉泥的樣。
“你先前屠戮的方式，雖然也挺不錯，可只要有兩個漏網之魚，六十六天後，地宮大開，在這魔域，你是插翅也難飛了。”
紀長明很高興女徒弟，沒有嘰嘰歪歪的用眼神或是乾脆用言語說他太狠心。
對那些個將要死的人，盧悅眼中沒有一絲波瀾，“我已經想好，在地宮的最後幾天，以死遁的方式逃走的。”
“噢？”
紀長明才不管二層地宮的魔修樣子，現在有多慘，“死遁？這樣說來，你在修仙界也是個名人嘍？”
盧悅抿抿嘴，她應該是名人。
“方梅的名字，也不是你的本名吧？”
紀長明可不相信，殺了那麼多修二代修三代的徒弟，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你等一下，我猜猜你叫什麼名字。”
他突然想到，觀察這丫頭時，聽一群魔修議論的某個人，“你是魔星盧悅？”
盧悅愕然！
她這麼有名嗎？
還有名到上古的大能神仙，都知道她？
“哈哈！哈哈哈……！”
聲震屋宇的笑聲，在第一層甬道上傳出很遠很遠。
透明的畫幕上，那些壓下去的地方，泛起一股股血紅之色。
“你果然是老天送與我的徒弟。”紀長明實在太高興了，“你家宗門的典籍，記載過上古人屠子其人嗎？”
人屠子？
盧悅嘴角抽抽。
“弟子是小界之人。又有兩個丹田，一直忙於修煉，忙於逃命，所以……”
所以不知？
紀長明很有些遺憾，“那真是可惜了，為師當年，可是非常有名的。”
盧悅：“……”
“若不然這樣。”
紀長明把二層地宮裡的魔修全解決完後，眼睛一亮，“魔域這邊，有不少人都知道某的大名，以前他們不敢幫我顯，現在……嘿嘿！他們一個個的，一定會把某的名字，再次傳得天下皆聞！
你回道門的時候，介紹某的玉簡，一定在魔域滿天飛，到時，多弄些，送與同門如何？”
如何？
盧悅想說不如何，可是在這位大能的眼中，她看到了某種渴望，“好！”
“哈哈哈……！”
徒弟這般一口答應，紀長明太高興了，“乖，為師走的時候，把這具肉身傀儡也留給你。”
肉身傀儡？還走的時候？
“您……是要迴歸本體嗎？”
“不錯！”紀長明有些小黯然，徒弟剛收，他才剛有點當人師父的成就感，才有點保護欲，卻……又要走了。
“不過你放心，在走之前，為師一定會把你安頓得好好的。”
盧悅扯了扯嘴角，無法回應。
帶上這位即將成為師父的。她算是拜了三位師父，除了畫扇師尊那有點靠譜外，兩位男師父，都是涮人的主。
徒弟眼中的怨念，紀長明突然有些看懂了，頓了片記得後，柔聲道：“要不然這樣，為師把某些功法記憶，留在這具肉身傀儡上，到時，你有什麼不懂的，一樣能問他。”
盧悅眨了眨眼睛。
她真的可以這樣嗎？
“您的神識如果再分裂，對本體有影響吧？”
“無事，這點小事，還難不倒為師。”
紀長明擺擺手，衝著二層畫面連點間，一個個儲物戒指、儲物袋，都漂浮起來，集中到一起，“為師的傳承分為三種，你有雙丹田要養，可能在時間上，還有興趣上，都沒有太多精力。
不過，這沒關係，只要你將來多收幾個徒弟就成。”
盧悅看他大手一探，手影衝到二層的畫面，然後硬生生地把那團儲物用具，全都揪出來，“為師經過這麼多年，其實身上沒多少寶貝了。此次進地宮的，還算有不少人，到時你收拾出三個儲物戒指，跟你徒弟說好，算是為師送他們的見面禮。”
盧悅：“……”
她現在過得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收徒的事，應該得還很遠很遠吧？
“……是！不過師父，您既然想把一生所學傳下去，那我可不可以，也拿去，給我其他的師長看？”
這話，當初她也問過畫扇師尊。
畫扇當時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想把某些修仙理念，傳到逍遙去，還是點頭了。
“給你其他師長看？”
紀長明沒想到，徒弟問這話時，居然還有些小忐忑，“自然可以。為師每八百年到道門地盤，尋一次有緣人，不為其他，只為把一生所學，傳承下去。”
他現在很有高人犯的微笑，“你想傳多少人，即可傳多少人。”
“謝師父！”
盧悅大喜，這時候，她也忘了，她其實還沒正式拜師，預設了這位師父不停為師為師的話。
“哈哈哈！”
紀長明大樂，老天爺其實對他還不錯。
這世上沒幾個人，能把仙人傳承，這樣許出去。
靈力一展間，所有儲物用具，全都飛入盧悅後背的包袱裡，“你身上是不是有個煉壞的乾坤屋？把它拿出來，為師幫你重新加上隔絕陣法。”
乾坤屋？是指桃核小屋吧？
“還能加隔絕陣法嗎？”
盧悅非常期待，她實在是怕了那個薄弱到極致的空間法陣。
“師父，您還會煉製乾坤屋呀？這樣說，您還算是陣法師嗎？”
穩定空間的乾坤屋，非陣法大師而不可。
“不錯！”紀長明享受徒弟的星星眼，接過她遞來的桃核小屋，打量好一會後，才道：“為師被人叫作人屠子，真正用得是劍與陣。你記住，劍可殺一人，陣，卻可殺千千萬萬人。”
殺千千萬萬人？
雖然這位師父的語氣只是平平，盧悅卻好像感受到來自地獄的顫抖，“那您當初……當初與人打架，把這片區域弄成死地，用得是劍還是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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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場大戰啊？”紀長明眉頭鎖鎖，“死沙漠地，可不是我與那人兩個弄的。是百人大作戰，不僅有道魔修士，還有妖族。”